身在半空,腰間七點寒星綻放。</br> 追魂七釘!</br> 來而不往非禮也,對方既然用暗器招呼,他自然也不會客氣。</br> “老爺小心!”天字九打乃是本地諸多武學一絕,此即一出手,就讓那人聲音生變。</br> 當下低吼一聲,身形來回變換閃避格擋,更是抖手再次甩出一柄飛刀。</br> 飛刀來勢驚人。</br> 與天字九打不同,此人的暗器手法堪稱單調,卻勝在力大勢沉、速度迅疾。</br> 出,則緊鎖要害。</br> “呵……”莫求口中輕呵,似有不屑,同時屈指一彈,一抹寒光迎著飛刀激射而去。</br> “叮……”</br> 碰撞聲悠揚悅耳,來襲的飛刀也改變方向,擦著身子釘入墻壁。</br> 與此同時,八道寒芒突兀浮現,罩向對方。</br> 天字九打之八字天羅!</br> 那人剛剛避過追魂七釘,正自心驚肉跳,還未回過神來,就被飛刀當頭罩住。</br> 再想閃避,已是不及。</br> “噗!噗!”</br> 飛刀攜帶巨力,撞入身軀后直接把人原地帶起,跌飛數米開外,重重落地。</br> 只是一擊,就已死的不能再死。</br> 場中另一人似乎呆了呆,下一刻身形一閃,猛撲地上的丁老。</br> 一掌擊出。</br> “住手!”莫求低聲悶喝,此即再出暗器已是不及,只得長刀猛斬圍魏救趙。</br> “噗!”</br> 一團五彩斑斕的煙氣突然在眼前炸開,詭異氣味更是撲鼻而來。</br> 莫求面色一變,急忙緊閉口鼻,回刀旋轉,激蕩勁風卷走煙氣。</br> 至于丁老,自是顧不得了。</br> “呼……”</br> 煙氣中,一只手臂悄然探出,掌勢翻滾,竟是破開刀影直擊莫求下腹。</br> 掌勢來勢不快,但極其精妙。</br> 這門掌法,絕對不亞于宋氏刀法。</br> 高手!</br> 莫求眼眸一縮,嘴角卻是浮現冷笑,身軀微蹲不閃不避同樣一拳擊出。</br> 與獨眼彪的一戰,他算是找到符合自己的戰斗方式。</br> 以傷換傷!</br> “彭!”</br> “咔嚓……”</br> 對方一掌擊在他的身上,隔著內甲、獸皮、天羅功重重防御,只有些許勁力滲入體內。</br> 而他的一拳,卻是直接轟碎了對方的骨頭,更是順勢五指朝下一扣。</br> “呲拉……”</br> 衣衫碎裂,某件東西也被扯了下來。</br> “嗯!”對方悶哼,腳下連連后退,身形一晃就隱入黑暗之中,卻是自知不敵直接逃了。</br> 莫求眼眉挑動,欲要去追,體內氣血卻泛起躁動,讓他不得不停下腳步。</br> 對方的掌勁十分古怪,力度不大,卻似乎能引動五臟的不適。</br> “莫……莫……”丁老的聲音讓他側首看去,下一刻,面色就是一變。</br> 此時的丁老滿臉血污,發絲散亂,胸前的掌印更是格外醒目。</br> 那掌印震碎衣衫、陷入皮肉,看樣子怕是已經震碎內里的臟腑。</br> 簡而言之,沒救了。</br> “丁老。”</br> “書……書……”垂死之際的丁老卻渾然無視自己的傷勢,手腕顫抖著朝地面指去。</br> “書?”莫求側首,這才發現自己從那人身上扯下來的是什么。</br> 一本黑皮書籍。</br> 書籍足有三指厚,封面無字,觸感柔韌,似乎是某種野獸的皮毛。</br> 當下伸手撿起,遞給氣息越來越弱的丁老:</br> “丁老,你……還有沒有什么話要說?”</br> 丁老雙手緊握書籍,兩眼無神,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卻滿是血沫外溢。</br> “我……他……”</br> 嘶啞、猙獰的聲音從嗓子眼冒出。</br> 丁老的身軀突然詭異挺直,把書按在莫求手中,雙眼凸起死死盯著他:</br> “報仇!”</br> 下一刻,就如用去了渾身力氣,丁老兩眼一暗,斜斜朝地面癱去。</br> 死了!</br> 莫求張了張嘴,唯有無奈輕嘆:</br> “那人蒙著面,我也不知是誰,不過丁老放心,如果查到的話我盡量為你報仇。”</br> 那人掌法不凡,勁力獨特,應該并不難查。</br> 想及此處,他拿起黑皮書籍,正要隨手翻開,眉頭卻是一皺。</br> 不適感。</br> 肺部不時抽搐,呼吸不穩,更有一股酥麻、燥熱自身上浮現。</br> 毒!</br> 莫求心中一驚。</br> 剛才那五彩毒煙他雖及時避開,但仍然不可避免的吸進去些許。</br> 再加上那人的詭異的掌勁,竟是讓不適感足夠影響他的體質。</br> 若是平常時候也就罷了,歇息一晚估計就能挺過來,不傷根本。</br> 但現在……</br> “誰在那里!”</br> 吼聲自不遠處響起,幾位白馬匪的人手持刀柄,咆哮著朝小巷沖來。</br> 莫求猛然起身,腳下更是一虛,表情也再次一變。</br> 走!</br> 必須在毒性爆發之前,尋到一個安全的地方。</br> 當下四下巡視一眼,莫求屏住呼吸,壓下身上的不適,朝暗處奔去。</br> 誰也不曾想到,距離上一次盜匪入城不足一年,竟然又遭大亂。</br> 城中喊殺一片,烈火焚天。</br> 哀嚎聲、嘶吼聲、金鐵交擊聲絡繹不絕,也讓百姓心驚膽顫。</br> 好在此番混亂只在東城,盜匪并未亂闖,混亂并沒有四下蔓延。</br> 雖心有惴惴,目前看來倒也無妨。</br> 青囊藥房。</br> 此時此刻,藥房里的人自然不可能睡得著,各自披上衣衫心懷忐忑聚在一起,治病救人的雙手也拿起了刀兵。</br> 為防引起盜匪注意,藥房沒有燃燈,一群人聚在庭院,竊竊私語。</br> “除了零星盜匪,沒人過來。”秦師傅側耳傾聽半響,終于松了口氣:</br> “清蓉,去看看你外公。”</br> “嗯。”秦清蓉應是,小跑著去了內房。</br> 許老自去年盜匪入城受驚之后,情況就時好時壞,時醒時不醒。</br> 就算醒來也如犯了癔癥,但凡聽到些許異響,就會心智全失大喊大叫。</br> 都是大夫,他們自然清楚許老的情況。</br> 這是油盡燈枯之兆,走到了人生最后一段日子,誰也不知能撐到什么時候。</br> “開門!”</br> “快開門!”</br> 急促而又劇烈的拍門聲響起,讓場中眾人身軀一緊,同時看向這里的主心骨。</br> 許老的兩位徒弟,秦師傅、雷師傅。</br> 與相貌清癯、文質彬彬的秦師傅不同,雷師傅身高馬大、筋肉壯碩。</br> 實力,不亞于曾經的陸護院。</br> 此時藥房里七八位護院,都是雷師傅的人,各持兵刃,往日看了心中不適現今卻能讓人心安。</br> “外面的朋友。”雷師傅緊了緊手中棍棒,上前一步朝門外大吼:</br> “我們這里是藥房,救死扶傷的地方,除了病人、藥材沒別的東西,還望高抬貴手。”</br> “若要尋財,可去他處。”</br> “藥房?”門外的人似乎朝后退了退,應是趁著火光審視牌匾。</br> 頓了頓,也沒有多言,就聽腳步聲漸漸遠去。</br> “呼……”</br> 眾人松了口氣,雷師傅也是表情一緩:</br> “師弟,看樣子盜匪也給我們面子,今夜熬過去應該不是難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