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師弟精神煥發，看樣子日子過得不錯。”一如既往，齊師兄出言嘲諷：</br> “看樣子，黑虎堂還真是一個養人的地方，呆在藥房委屈了你。”</br> “齊師兄可是稀客。”莫求早已習慣對方的性子，面不改色在對面坐下：</br> “找我有事？”</br> “哼！”齊師兄輕哼一聲，端起面前的酒碗：</br> “藥房最近的事，你應該聽說了吧？”</br> “嗯。”莫求點頭：</br> “秦師傅、雷師傅兩人的矛盾由來已久，聽說許老前輩頭七剛過他們就開始鬧矛盾，如今末七過去，已是徹底撕破了面皮。”</br> 這件事，鬧得滿城沸沸揚揚，他自然不會不知道。</br> “不錯。”齊師兄點頭：</br> “雷師伯想與秦師傅平分青囊藥房，理由是許老曾認他做干兒子。”</br> 說到此處，忍不住怒罵一聲：</br> “姓雷的真是不要臉！”</br> 莫求沒有吭聲。</br> 他早就打算離開此地，如今手上的東西處理的差不多，最多三五日就會啟程。m.</br> 黑虎堂的事他不愿意參與，青囊藥房的事，同樣不想沾染。</br> “彭！”齊師兄重重放下酒碗：</br> “這等事，師傅自然不會答應，兩方扯皮不下，最終約定比武論輸贏。”</br> “輸的一方，要答應贏得一方提出的條件。”</br> “比武？”莫求目露詫異：</br> “要比也該比醫術吧？”</br> “醫術自是師傅更高，但他們兩人比試醫術，城中誰有資格來做評判？”齊師兄面露不屑：</br> “妙藥堂本有兩人有些資格，但……”</br> 說著，輕輕搖頭，道：</br> “比武那日，師傅希望你能過去。”</br> “我？”莫求眼眉一挑。</br> “怎么？”齊師兄面色一沉：</br> “你不愿意。”</br> “不是……”莫求搖頭，張口欲言，就被酒樓外奔來的一人急急打斷：</br> “莫大夫，堂主有請！”</br> 辭別齊師兄，莫求跟著幫眾行入黑虎堂，入眼處盡是忙碌的人群。</br> 大院內，一摞摞刀槍、一捆捆箭矢碼放一旁。</br> 一位位身形健碩的幫眾來回奔走，不時按需領取各種兵器物資。</br> 喝聲不斷，行人匆匆，更有一種肅殺之意彌漫其間，讓人心弦高懸。</br> 這是怎么回事？</br> 莫求掃視四周，眼神閃動。</br> 按理來說，前些日子黑虎堂剛剛遭遇重創，恰是需要修養生機的時候。</br> 但眼前的情況顯然并非如此，反而有些要與白馬匪大干一場的架勢。</br> 換做旁人定會心中不解，莫求卻能猜出一二。</br> 怕是與穆老的那幾封書信有關！</br> “莫大夫。”沉思間，幫眾已是引著他行入一處廳堂，朝內一指：</br> “堂主就在里面，您請進！”</br> “有勞。”莫求拱手，整了整衣衫邁步入內。</br> 屋內都是熟人。</br> 堂主鐘山端坐正中，三檔頭飛虎鐘云召、斷了一臂的四檔頭赤練蛇腰馮異分列左右，俱都面色嚴肅。</br> 郭逍、崔紅纓等人也在。</br> 與其他幾個人不同，崔紅纓看過來的眼神中帶著些許的感激。</br> 畢竟在她看來，前番自己能夠幸免于難，全賴這位莫大夫診治。</br> 若是她知道自己兄長之死也有莫求的幾分責任，卻不知會做何想法？</br> “堂主，三檔頭、四檔頭也在。”莫求舉步上前，朝鐘山幾人拱手：</br> “屬下來遲，還請贖罪。”</br> “莫大夫，你來的正是時候。”鐘山淡笑起身：</br> “此番行事，若無莫大夫坐鎮，黑虎堂上下怕是無人能夠心安。”</br> “堂主過譽了。”莫求急忙開口：</br> “屬下只是做好分內的事，有事盡管吩咐即可，不敢當如此贊譽。”</br> “哈哈……”鐘山朗笑：</br> “莫大夫年紀不大，行事做派卻太過老成，這點也不知是好是壞。”</br> “也罷！”他點了點頭，道：</br> “相信莫大夫已經看出來了，今日我們齊聚人手，就是要對付白馬匪！”</br> 莫求點頭應是。</br> 他的這般表現，倒是讓郭逍眉頭挑動，面露不解，當即開口問道：</br> “莫大夫，你難道沒有什么要說的嗎？”</br> 此前一遭，黑虎堂損失慘重，現今實力遠不如白馬匪，此番卻要主動出手，是個人都會好奇。</br> “莫某是大夫，只知治病救人，對其他不怎么了解，也沒有了解的打算。”莫求搖頭：</br> “需要屬下做什么，堂主吩咐就是！”</br> 他已經打算離開這里，對黑虎堂、白馬匪的糾紛自然不感興趣。</br> 別說它們，就是青囊藥房，莫求也是秉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br> “說的好。”卻不想，他的回答竟是讓鐘山雙眼一亮，大聲贊嘆：</br> “莫大夫不問世事，一心專研醫道，難怪年紀輕輕醫術就如此高明。”</br> 作為一方勢力的首領，他最喜歡的就是性格單純好控制的手下。</br> 莫求的回答，無疑說到了他的心坎。</br> 如果自己的手下都是這等人，該是少了多少心思，節約多少精力？</br> “此番對戰白馬匪，雖然我們已經做好籌劃，但傷亡怕也在所難免，到時候還需要莫大夫妙手壓陣，盡量多救人。”鐘山開口。</br> “是。”莫求道：</br> “屬下定盡力而為！”</br> 心中卻是輕嘆，看樣子，這幾日是走不了了。</br> “好。”鐘山點頭，道：</br> “黑虎堂賞罰分明，莫大夫這一年來勞苦功高，此番更要重賞才是。”</br> 他輕捋胡須，目視莫求：</br> “莫大夫，你有什么想要的不妨說來聽聽，若鐘某能做到定不食言。”</br> “這……”莫求抬頭。</br> “莫大夫無需多慮。”見他眼帶疑惑，一旁心有感激的崔紅纓當即笑道：</br> “我等已經得了堂主賞賜，現在輪到你了。”</br> “不錯。”鐘山點頭：</br> “莫大夫但說無妨！”</br> 莫求恍然，這是要在大戰之前先行犒勞三軍，這等便宜不能不占。</br> 只不過要什么，他一時間卻犯了難。</br> 銀子？</br> 這些日子處理手頭的物資，已經入手不少，再說遠行跋涉帶太多銀子上路也不方便。</br> 功法？</br> 現今莫求修習的功法已經不少，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有些雜亂。</br> 其他？</br> 同樣的道理，遠行不方便。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