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辦法?”秦清蓉強提精神:</br> “該如何做?”</br> “這樣……”莫求壓低聲音,小聲叮囑。</br> 不多時。</br> 驢車帶著棺材先行入了密林,過了片刻,兩人才依序跟了上去。</br> 雨夜下,莫求手持長弓,背著兩壺箭筒,悄無聲息隱入密林。</br> 秦清蓉則壯著膽子,獨自一人留在后面。</br> “唳!”</br> 天際蒼鷹盤膝。</br> “嘩啦啦……”</br> 人影憧憧,沖入密林。</br> 遠處一株大樹上,莫求微瞇雙眼,目視那幾道人影直奔兩人所在方向而來,面色當即一沉。</br> 看樣子,他們追蹤的仍舊是自己。</br> 若真是沿著行尸追蹤,大不了把驢車、棺材舍棄,現在看來這個計劃行不通。</br> 就不知,如何才能讓來人知難而退?</br> 沉吟間,他已經彎弓搭箭,目露寒芒。</br> 雨夜本就暗沉,一入山林,更是伸手不見五指。</br> 一場兇險萬分的追殺,正在其中上演。</br> 秦清蓉蜷縮著身子,如同貍貓朝前穿行,雖然神情慌亂速度卻也不慢。</br> 采藥,是身為醫者的基本功。</br> 在她小的時候,就曾跟隨許老進山采藥,辨識天象也是那時候學來。</br> 就算最近幾年未曾進山,但稍加熟悉,就能尋到當初的感覺。</br> “嘩啦啦……”</br> 身后,林葉晃動,不知何時幾道身影出現在她的身后,緊追不舍:</br> “站住!”</br> “賤人,往哪里逃!”</br> “別讓老子抓住你,要不然讓你好看!”</br> 吼叫聲遙遙傳來,也讓秦清蓉的面色越發難看,唯有加速奔逃。</br> “看你往哪里逃?”</br> 側方,突然冒出幾道身影,當頭一人手持長刀,獰笑著撲來。</br> 秦清蓉眼眸一縮,下意識朝前一撲,翻滾著避開來襲的攻勢。</br> 不過如此一來,奔行的速度也因此受挫。</br> 蓑衣被草藤掛住,從她肩頭落下,露出內里被雨水浸濕的衣衫。</br> 衣衫貼身,盡顯玲瓏身段,加上林中光線暗淡,更能激發人的獸性。</br> 距離最近的那人雙眼大亮,咧嘴*笑:</br> “小美人,留下吧!”</br> “叮……”</br> 長刀與短劍相撞,細雨迸濺,火星跳躍,兩道身影同時后退。</br> 秦清蓉雖是女子,卻有煉皮修為,單比力氣也不弱壯年男子。</br> 只不過她的對手不止一人!</br> “呼……”</br> 疾風狂卷,兩人破開雨幕,猛沖近前,雙刀一上一下交叉斬來。</br> “留活口!”</br> “別下死手,還能玩玩!”</br> 同伴的呼喝讓兩人動作一緩,還未變換動作,心頭陡然一涼。</br> “唰!”</br> 寒芒破空,電閃而至。</br> 箭!</br> 兩根利箭擦著秦清蓉的身軀射來,正中兩人手臂,直接洞穿。</br> “噗!”</br> 鮮血飆射,兩人也被巨力貫倒在地,瞬間長刀跌落、慘叫不止。</br> 同一時間,又有數道寒芒落下,直奔后方跟隨的其他人而去。</br> “唰!”</br> “唰唰!”</br> 一時間,眾人紛紛閃避,有那反應不及時的,當場中箭倒地。</br> “小心!”</br> “有弓箭手,快躲起來!”</br> 霎時間,場中一片混亂,而秦清蓉則借機沒入黑暗,消失不見。</br> 不多時。</br> 一處樹洞之內。</br> 秦清蓉哆嗦著身子接過一碗藥湯,大口大口咽下,面色才稍加緩和。</br> “師弟,想不到你的箭術竟然這么好。”她放下藥碗,咧嘴強笑:</br> “簡直是百發百中!”</br> “練習過一段時間,算不得什么。”莫求在對面一根根整理箭矢,聞言表情不變:</br> “師姐也不差,這次竟然引過來這么多人,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有人跟上了。”</br> “是嗎?”秦清蓉雙眼一亮:</br> “那再來幾次,我們是不是就安全了?”</br> 兩人一個在明、一個在暗,她吸引追兵,莫求則已箭術傷人。</br> 若是配合默契,當能一阻追兵。</br> “怕是不成。”莫求抬頭,目露沉思:</br> “我在黑虎堂的時候聽人說過,火眼金雕凌萬有一頭蒼鷹,能視夜如晝,最善追蹤。”</br> “藏身密林,那蒼鷹也很難發現我們,不過一旦有動靜就可能被它察覺。”</br> 不露頭,會被衙門、黑虎堂的人圍剿;一露頭,就可能引來凌萬。</br> 可謂兩難。</br> “那怎么辦?”秦清蓉面色一白。</br> “不用太擔心。”莫求停下手上的動作,道:</br> “衙門、黑虎堂家大業大,不可能為了我們區區兩人跋涉太遠追殺。”</br> “這片山林長達百里,只要我們躲上十天半個月,再時不時挫一挫他們的風頭,或者逃遠一些,他們應該就知難而退了。”</br> “十天半個月……”秦清蓉美眸閃動,隨即輕輕點頭:</br> “也只能如此了。”</br> 莫求沒有吭聲,好似陷入沉思。</br> 對他來說,只要不被凌萬追上,安全當無問題。</br> 但凌萬作為一城總捕頭,追蹤經驗豐富,能否躲開他的追蹤,委實沒有把握。</br> …………</br> 一日后。</br> 風雨越發急促,身處密林,周遭雨落如珠,‘噼里啪啦’聲不絕于耳。</br> “大人,這雨已到末尾,用不了兩日就會結束。”樹下,一位捕頭拱手開口:</br> “只不過……,兄弟們的情況很是不妙。”</br> “兩日。”凌萬抬頭:</br> “按那兩人的進程,兩日后不知深入山林多遠,再追下去還能有多大希望?”</br> “況且……”</br> “有多少人受傷?”</br> “十三人!”捕快嘆氣:</br> “雖然姓莫的手下留情沒有下死手,但傷勢都不輕,而且這種天氣很容易導致傷勢惡化。”</br> 這兩日,他們三番兩次受到莫求兩人的阻擊,雖然后面有了防備,但依舊免不了有人受傷。</br> 好在一直無人身死。</br> “手下留情?”凌萬冷笑:</br> “你真的以為他是手下留情?”</br> “大人。”捕快一愣:</br> “難道不是?”</br> “殺了我們的人,只會激發追殺他的執念,而傷而不殺,多一人受傷就多一個累贅。”凌萬目泛寒芒,冷聲道:</br> “每一位傷員,最少也要一人照顧,而且他們的傷勢恰到好處,不重也不輕。”</br> “再重一些,治與不治沒什么兩樣,再輕一些,傷員可以自己照顧,你不覺的這也太巧了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