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br> 莫求面色陰沉,直視來人:</br> “兩位確定,內(nèi)院給我安排的差事是去北城雙桂分堂做藥堂副手?”</br> 時隔二十多天,他的差事終于定下。</br> 卻不想,竟然是北城!</br> 在這里呆了近月,莫求早非當初那個對靈素派一無所知的外人。</br> 北城分堂。</br> 靈素派諸多分堂中待遇最差、事情最多,也是最不受人待見的地方。</br> 除非某些緊要處,歷來就從未有內(nèi)門弟子去過,這點甚至還不如紫陽門。</br> 畢竟紫陽門是東安府幾大勢力之一,就算再不喜,也要有高手坐鎮(zhèn)。</br> 至于藥堂副手,地位更是不高,也就略強于那些初入門的外門弟子。</br> 別說他是長老的記名弟子,就算通過趙管事,找的差事怕也不比這個差。</br> “不錯。”對面一人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br> “莫師弟,差事已經(jīng)定下,你打算什么時候過去,按規(guī)矩七日之內(nèi)定要到任。”</br> “若是不到,會有問責。”</br> “……”莫求穩(wěn)了穩(wěn)呼吸,道:</br> “我要去見董長老!”</br> 五百兩銀子買來的名額,就給這么一個差事,也太說不過去了。</br> 若說其中沒人搞鬼,他肯定不信。</br> “你要想好。”來人眼眉一挑,道:</br> “董長老因傷常年閉關(guān),最不喜他人打擾,就算是真?zhèn)鞯茏右膊焕狻!?lt;/br> “而且,你的差事是內(nèi)院定下的!”</br> 莫求眼神微閃。</br> 對方說的很清楚,就算他找上董長老怕也無濟于事,反而會惡了內(nèi)院的人。</br> 以后在靈素派的日子還長的很,此時惹惱內(nèi)院,以后難免會刻意為難。</br> 找?</br> 還是不找?</br> 一時間,他陷入遲疑。</br> 遠處。</br> 一座石亭之中,兩人正自遙遙看來。</br> 其中一男子劍眉星目、鼻正唇薄,年約二十幾許,恰是風華最盛之時。</br> 立于高處,此人饒有意味掃視莫求:</br> “他就是與我爹有過過節(jié)的許暮云傳人?”</br> “正是。”另一人身著內(nèi)院管事打扮,聞言點頭:</br> “伍堂主的安排,是讓他去北城邊緣地帶,做那里的藥堂副手,眼不見心不煩,也不會觸了李師伯霉頭。”</br> “嗯。”男子很明確理解這等安排的用意,當即緩緩點頭:</br> “伍師叔有心了。”</br> “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內(nèi)院管事臉帶諂媚笑意:</br> “聽聞李師弟已經(jīng)得傳藥王寶典,不日就能真氣外放,他日名列潛龍雛鳳榜指日可待!”</br> 而一旦名列此榜,就有機會進入陸府,成為真正的人中龍鳳。</br> “說笑了。”男子淡笑:</br> “若我二十歲之前真氣外放,還有一絲希望,現(xiàn)今已經(jīng)沒有機會。”</br> “倒是董師妹……”</br> 他抿了抿嘴,眼神復雜,最后輕嘆一聲:</br> “就這樣吧,我待家父先行謝過伍堂主,這份人情李某記下了。”</br> 雖然他并不在意莫求這等小人物的去留,但對方的心意,卻不能無視。</br> “客氣了。”管事咧嘴一笑,同時朝下方點頭:</br> “看樣子,他接受了。”</br> 卻是下方的莫求在遲疑片刻后,終究還是接過他人遞來的去任書信。</br> “倒有幾分自知之明。”男子收回眼神,不再關(guān)注下方的小人物:</br> “明兄,一起喝一杯?”</br> “求之不得!”</br> 管事雙眼一亮。</br> …………</br> 北城,雙桂街。</br> 靈素派在此地設(shè)有一處分堂,主營藥房,此即正有兩人相對而坐。</br> “莫求,董長老的記名弟子。”一位滿臉絡(luò)腮胡的大漢放下手中信箋,眼泛不解:</br> “這等人物,怎會屈尊降貴來我們這等小地方?”</br> “不過是記名弟子而已,早年拜入董長老門下的,沒有三十也有二十了,只不過最近這兩年愿意當冤大頭的少了些罷了。”另一人文士打扮、羽扇綸巾,聞言卻是面色不變:</br> “能來這里,看樣子也沒什么背景,而且應(yīng)該還得罪了什么人。”</br> “傅兄說的是。”大漢略作沉吟,點了點頭:</br> “那我等該如何應(yīng)付?”</br> “顧兄太過謹慎了。”文士笑道:</br> “內(nèi)院沒給我們來信,顯然對此人不甚在意,怕是隨手趕了過來,我等依照常例就是。”</br> “如果沒什么本事,老老實實呆著,若真有能耐,你我難道能壓制的住?”</br> “嗯。”大漢應(yīng)是:</br> “最近兩街矛盾越來越多,多有傷號,我也不愿把精力浪費到這上面。”</br> “正是此理。”文士點頭。</br> 說話間,前廳有幫眾來報,藥谷來人。</br> 兩人對視一眼,相視而笑:</br> “倒是巧了!”</br> 出了后堂,就見前廳一人負手而立,是位其貌不揚的年輕人。</br> 年輕人腰懸刀劍,身旁有著一個大大的包裹,一看就是長居此地的打算。</br> 藥谷來人做了交接,也不介紹就自行離去,留下幾人面面相覷。</br> “咳咳……”文士干咳兩聲,打破尷尬,伸手一引身旁的大漢,道:</br> “莫兄弟是吧,我來為你介紹,這位是雙桂分堂堂主顧武顧兄。”</br> “顧堂主可是修成真氣的入流高手,一手怒雷掌名震四方。”</br> “傅兄說笑了。”顧武苦笑搖頭:</br> “我這身斤兩,也就能在這里耍耍威風,可不敢出去丟人現(xiàn)眼。”</br> “莫兄弟,這位是此地執(zhí)事傅行,精通醫(yī)術(shù),尤以針灸之法聞名。”</br> 說話間,他也在來回審視莫求,尤其是注意莫求腰間的刀劍。</br> “顧堂主、傅執(zhí)事,在下見過。”莫求朝兩人拱手:</br> “莫某是小地方出來的人,沒見過世面,以后還望兩位多多指教。”</br> “好說,好說。”顧武、傅行對視一眼,都松了口氣。</br> 看樣子,這位不是硬茬。</br> 他們都是外門中不受重要的弟子,對于內(nèi)門來人,天然心帶謹慎。</br> 就算是記名弟子,愿意花五百兩銀子買這個名額的,應(yīng)該也不是普通人,同樣不敢小覷。</br> 莫求對兩人也比較滿意。</br> 態(tài)度不錯,沒有趾高氣揚,彼此都客客氣氣,如此再好不過。</br> 他是打算在此地久居潛心修行的,可沒心思與人勾心斗角。</br> 一番交談后,自是迎新宴。</br> 直至繁星點綴,幾人才酒足飯飽盡興而歸。</br> 夜。</br> 其他人都已熟睡,唯有莫求精神飽滿,雙眼精光閃爍立于屋內(nèi)。</br> 系統(tǒng)!</br> 心中動念,識海光暈亮起。</br> 下一刻,星辰之光瞬間暗淡,光幕上的文字圖繪也被拉入其中。</br> “嗡……”</br> 不知從何而來的感悟浮上心頭,一剎那,莫求對‘浮屠’的感悟就已圓滿。</br> 時至今日,他終于積累足夠的星辰數(shù)量。</br> “浮屠!”</br> 眼神閃動,莫求的身軀也開始隨之變換,單手高舉、身軀傾斜,呈詭異之狀。</br> 同時心神入定,識海念頭勾勒,一尊惡鬼浮繪也在腦海緩緩浮現(xiàn)。</br> 惡鬼目泛奇光,氣血微微震蕩。</br> 一時間,莫求的身形就如中了定身術(shù),一動不動,就連呼吸好似都陷入停滯。</br> 一刻鐘……一個時辰……兩個時辰……</br> 靜滯的動作,沒能帶來絲毫反饋。</br> 陷入定境的莫求不為所動,不知過了多久,一縷若有若無的氣息悄然自虛空浮現(xiàn),緩緩沒入他的肉身。</br> 蒼浮之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