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向高道：“文孺，算了吧！人各有志，鄭三俊，現在改投那位也好，總比到臨了臨了，再來捅一刀要強。”</br> 孔貞運道：“進卿兄，鄭三俊，可是知道我東林的不少秘密，老朽擔心，鄭三俊，會出賣于東林啊！”</br> 葉向高道：“開仲兄，無需多慮，鄭三俊，只要不是傻子，就絕不會，把我東林的秘密，暴露出來的。</br> 除非他鄭三俊，拼著，妻兒老小不要了，真的愿意去陪，宮中那位做孤家寡人。”</br> 孔貞運道：“如此就好，還是抹不開那個問題，換天，可不是件小事，現如今，在那位身邊的棋子，還太少了。</br> 都是一些，沒有官職的，宮女太監，難堪大用啊！</br> 進卿兄和文孺兄，既然，向東林同僚，提出換天的建議，想必是，心中已有丘壑，不知是何高招？”</br> 楊漣道：“不瞞開仲兄，我和葉閣老，與江南東林同僚，確實有商議過，但是，還沒有找到，較為穩妥的辦法。</br> 如今那位，以有對我東林，動手之意，棘手的是，并不清楚，那位何時會動手。</br> 看來，我等必須要拿出一個，可行之法了，時不我待啊！</br> 晚一刻，我東林，都承擔著巨大的風險。”</br> 孔貞運道：“文孺兄，言之有理，但愚兄，尚有不明之處，還請，進卿兄文孺兄，予以解惑。”</br> 葉向高道：“開仲兄，都是自己人，無需客氣，有何不明，但說無妨。”</br> 孔貞運道：“既要換天，那又以何人為天？莫不是，當今太子？</br> 太子，雖然年幼，但是，以初知人事，已不是，目不識丁的幼童。</br> 現如今，宮中那位，又以倪元璐為太子師，此人的執政理念，向來和我東林相左，對我東林也并不和善。</br> 太子，受倪元璐熏陶，已有九月，依老朽之見，就是換天，當今的太子不可取。</br> 弄不好，就是為我東林，埋下禍根，哪怕，有萬一的風險，也應該早早避之。”</br> 葉向高道：“開仲兄，英雄所見略同，老夫，非常贊同。</br> 開仲兄之言，也是我與文孺，和江南眾人東林同僚之所想，太子絕不可取，因另尋他人。”</br> 孔貞運道：“聽進卿兄這話的意思，江南東陵同僚，是否已經有了，頂替那位的，合適人選？”</br> 葉向高道：“此事，經過東林，眾同僚的商議，一致認為，由江南的同僚負責，從眾藩王里甄選一人，頂替那位。</br> 至于，進行到哪一步，為了保密考慮，老夫并不知曉。”</br> 孔貞運，細細的琢磨著，葉向高的話，并微微的，點了點頭。</br> 說道：“此舉甚好，江南，是我東林的根基所在，行事，也更為方便，不易被察覺。</br> 讓江南同僚，負責這事，必定能，確保萬無一失。</br> 而我等，整天在那位的，眼皮底下，自是不能做，勾結藩王的事，引起那位的警覺。”</br> 楊漣接口道：“孔閣佬，所說不錯，正是處于有此考慮，才讓江南同僚，再藩王里選。”</br> 孔貞運，想了想又說道：“大家，既然都一致認為，太子不可取，那不知對太子，眾位同僚可有什么安排？”</br> 葉向高，喝了一口茶，頓了頓說道：“此事，老夫和文孺，還有江南的眾同僚，也都商議過，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只是這事，恐怕還是要落在，我等，京師東林同僚的身上。”</br> 葉向高，一邊說著，還把手掌，架在自己脖子上，做出一個，用刀抹脖子的動作。</br> 孔貞運，自然明白，這是什么意思，這是要除掉太子。</br> 話已經說到這步，自然，也沒什么好顧慮的了。</br> 孔貞運道：“既然，事已至此，老朽就直言了，那進卿兄和文孺兄，打算怎么辦，是打算先除大，還是先除小？”</br> 這話一出，整個密室的氣氛，瞬間緊張起來，雖然，東林黨已經打定主意，要除掉崇禎和太子朱慈烺。</br> 可崇禎畢竟是，大明的一國之君，朱慈烺，是大明的皇太子儲君，這弒君篡位的名，可不是那么好背的。</br> 崇禎和朱慈烺，可以說是大明，身份最為尊貴，權力最大唯二的兩個人。</br> 為什么是唯二呢？因為還有周皇后，和懿安皇后，論起身份尊貴，太子在沒有繼位之前，是不及兩位皇后的。</br> 要除掉這兩個人，氣氛能不緊張嗎？就算，葉向高、孔貞運、楊漣、都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也不免心跳加快，呼吸加重。</br> 密室在沉默了，幾十息之后，葉向高，定了定神，端起了茶幾上的茶碗，微微的抿了一口茶，如果，你仔細觀察的話，就能看到，葉向高，端茶的手都在微微發顫。</br> 葉向高，放好茶碗，還是沒有說話，而是雙目微閉，看似在做思索狀，但真實是什么，只有他自己清楚，或許真的是在思索，又或許是以此，掩飾心中的擔憂與恐懼。</br> 密室，再次陷入沉默，足足過了十幾息，葉向高，才緩緩睜眼，比較之前，葉向高的眼中，多了一抹狠辣之色。</br> 葉向高，緩緩開口道：“開仲兄，既已把話挑明，那老夫，也不再遮遮掩掩。</br> 這事，最終也是要著落在，我等京師東林同僚之身，依老夫之見，先除小，最為穩妥，也最符合，我東林所謀之事。”</br> 孔貞運和楊漣兩人，沒有馬上接葉向高的話，顯然也是在思索之中。</br> 楊漣，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才緩緩的說道：”葉閣老，何以說先除小，最符合我東林所謀？又是怎么個最穩妥？”</br> 一旁的孔貞運，表情嚴肅，身體坐得筆直，正聚精會神的，望著葉向高。</br> 很顯然，楊漣所問，也正是他心之所想。</br> 葉向高回道：“老夫，之所以這么說，其一，太子還年幼，防范之心，自不比成人，再有，太子雖然尊貴，但是身邊的防衛，又怎可以那位，相提并論，更容易得手。</br> 其二，太子，是大明第一順位繼承人，如過先送走那位，豈不是，給太子做了嫁衣。反之，沒有了太子，再送走哪位，其他藩王，才能名正言順。”</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