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羲衍這段時間其實每天都會來學校門口。</br> 每天早上他比上學的孩子到的還早,手里拿著他從路邊摘的五顏六色的小花兒,用綠草扎成一束綁好,等著來上學的孩子進學校,他就一個一個地問是不是三年級蘇老師班上的孩子,問到了,就把花給小孩兒,讓孩子代送過去。</br> 后來時間長了,幾乎全學校的孩子都知道那個送他們文具和玩具的斷臂叔叔,每天都來學校門口等一個經過的三年級的孩子把花兒帶給蘇老師。</br> 不僅如此,隔三差五單羲衍還要訂海鮮和肉類,給整個學校改善伙食。</br> 只不過給蘇鶯的那一份,永遠都是他親手弄好的。</br> 蝦要剝皮,魚會剔刺,肉中的骨頭也都會給剔除掉。</br> 然而他并不知道,蘇鶯會把這份他親手弄給她的食物等地,班里的孩子們。</br> 她一口沒吃過。</br> 也從來出來見過他。</br> 就當做他不存在。</br> 結束支教的那日,天氣并不是很好,下著蒙蒙細雨,但不影響正?;顒?。</br> 蘇鶯班上的孩子舍不得她離開,但很懂事地用她教給他們的東西來和她告別。</br> 蘇鶯這兩個月有教他們跳舞,他們就整齊地排著隊形,一邊唱著歌,一邊跳她教過的舞蹈。</br> 每個孩子的舞蹈都不是那么標準,但整體看起來卻特別好看。</br> 蘇鶯站在學校的院子里,用手機把這一幕錄了下來。</br> 等他們跳完,蘇鶯讓他們一個一個地對著手機說自己的理想,每一個孩子走過來,在說完自己長大后想做什么后,就會拿出一支莖上無刺的玫瑰來,送給蘇鶯,并送上一句祝福。</br> 希望蘇老師開心、快樂、平安、健康、幸?!?lt;/br> 每一個孩子,都說了一句美好的祝愿。</br> 說完后轉身跑回教室,最后院子里沒有一個他們班上的學生。</br> 蘇鶯懷里抱著36朵玫瑰,眼尾泛紅,她知道這玫瑰是誰給他們的,也知道這祝福語也是誰教他們的。</br> 最后又拍了下這個貧窮山村唯一的一所小學,然后蘇鶯緩慢轉身。</br> 就在這一剎那,教室里忽然爆發出齊聲背誦課文的聲音。</br> 嘹亮響徹山谷。</br> 是她教過他們的課文。</br> 熱淚盈眶的蘇鶯,眼淚一下子就掉了出來。</br> 她關掉手機,拉起行李箱,伴著教室里的陣陣背誦課文的聲音中緩步往外走去。</br> 出了學校簡陋的大門,蘇鶯就看到單羲衍站在停在路邊的出租車旁邊,手中撐著一把雨傘,正在等她。</br> 那把雨傘上有她曾經說過的小耳朵。</br> 他這段時間每天都有做康復訓練,護具早就摘了,右臂也不是一點都無法活動,至少像這樣打個傘,還是可以的,雖然會疼。</br> 單羲衍看到她走了出來,就朝她邁步過來。</br> 在走到蘇鶯面前后,一把雨傘撐在他們兩個人的頭頂,單羲衍抬手想為她擦一下臉上的淚水,卻在快要出碰到她的臉時被她輕偏頭躲開。</br> 他抿抿唇作罷,但不容分說地從她的手里拉過行李箱,幫她拎到出租車的后面,塞進后備箱。</br> 兩個人坐進出租車,一路繞著著盤山公路去了云城的機場。</br> 好幾個小時的車程之后還要經歷三個多小時的航班,再坐車回家,到家估計要晚上了。</br> 在路上折騰了整個白天,蘇鶯傍晚才到帝都。</br> 來接她和單羲衍的不是徐特助,而是微微和謝景臣。</br> 單曦微一見到蘇鶯就跑了過來抱住了她,她捧著蘇鶯的臉心疼地說:“你怎么變這么瘦了???”</br> “是不是沒好好吃飯?”</br> 蘇鶯失笑,“每頓都有吃?!?lt;/br> 謝景臣幫單羲衍拎了個行李箱,兩個男人跟在后面,聽著單曦微和蘇鶯聊天,也不插話。</br> 上車的時候單曦微直接隨著蘇鶯上了后座,單羲衍就去了副駕駛。</br> “后天要穿的伴娘裙我都幫你準備好啦,”單曦微笑著對蘇鶯說:“我親自挑的,你絕對喜歡。”</br> 蘇鶯勾唇笑,“有照片嗎?”</br> 單曦微就掏出手機來,把照片拿給她看。</br> “不過我是按照之前你的體重讓設計師做的,不然明天你跟我去一趟,試穿一下,如果不合身還來得及修一下?!?lt;/br> 蘇鶯點頭答應:“好?!?lt;/br> 單羲衍自從上了車后就一句話沒說,但一直在聽后座的她們閑聊。</br> 直到車子停在蘇鶯家門口。</br> 蘇鶯接過行李箱來,對下了車的三個人說:“今天太累了,改天請你們到家里來玩。”</br> 單羲衍甚至有點不確定,她說的這個“你們”,包不包括自己。</br> 蘇鶯進了家門后蘇宏遠就急忙迎了上來,看到兩個月沒見的女兒此時瘦瘦的,還略比原來黑了一點,十分心疼。</br> 蘇宏遠從她的手中接過行李箱,關切地問:“還沒吃飯吧?我做了晚飯……”</br> 一整天的勞頓,蘇鶯此時根本沒精神做別的,只想躺下睡個好覺。</br> “爸,我想睡覺?!碧K鶯很疲倦地對蘇宏遠說。</br> “好,好,那你先去睡,等你醒了再吃飯?!?lt;/br> 于是蘇鶯就直接上樓回了房間。</br> 簡單地跑了個澡,穿著浴衣出來后她就倒在了這段時間每天都會被蘇宏遠收拾一遍的臥室床上。</br> 確實是真的累了,蘇鶯沾了枕頭就睡死了過去。</br> 而這一覺,始終無夢,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br> 要不是單曦微的電話打來,說要帶她去試衣服,蘇鶯估計還要睡。</br> 蘇鶯聲音沙啞的仿佛干裂,單曦微聽到她的聲音,連忙說:“沒睡夠的話鶯鶯你繼續睡,下午去也不遲的?!?lt;/br> 蘇鶯下床喝了杯水,潤了潤嗓子后,對單曦微說:“沒事,我一會兒就出發?!?lt;/br> ……</br> 出門回來時接近晚上,蘇鶯推開家門就看到宋薔坐在客廳里,她把手里提的裝伴娘裙的袋子和伴手禮放到旁邊,笑盈盈地走過來坐到宋薔身側,親切地喊:“老師。”</br> 宋薔對她笑了笑,“我今天過來,是特意找你的?!?lt;/br> “鶯鶯,我的團隊在為明年的世界巡演做準備,但是有個要跟我搭檔的孩子出了車禍,身體沒有一年半載的完全康復不了,想要繼續跳舞需要更久的時間來復健,趕不上巡演,你愿不愿意幫幫老師?”</br> 蘇鶯心下震驚,解釋說:“老師,不是我不愿意,是我恐怕沒那個能力……”</br> 世界巡演,和老師搭檔的角色,蘇鶯不太敢挑戰。</br> “你有,你忘了你是個主播了?那么多人看著你你都可以從容自然地跳舞,這次為什么不敢嘗試一下?”</br> 宋薔拉著蘇鶯的手,語氣溫柔地對她說:“到底能不能行,你不試試怎么知道?”</br> “巡演在明年下半年才會陸陸續續開始,上半年要緊鑼密鼓地不斷練習著準備,你還有時間考慮?!?lt;/br> 蘇鶯輕抿唇,對宋薔說:“老師,不瞞您說,我其實是有考教師資格證的想法的。”</br> “本來沒什么目標,想就這樣把直播做下去,但是這兩個月在山區里支教,讓我對好多事有了新的看法和認識?!?lt;/br> “我想試著做一位舞蹈老師,去教其他熱愛跳舞的孩子?!?lt;/br> 宋薔莞爾,“有這種想法挺好的呀?!?lt;/br> “就算你報考教師資格證,也不耽誤的,你可以今年下半年準備你的考試,明年上半年跟我一起為巡演做準備,等巡演完了,你如果想留在我的團隊里,就留下來,如果更想做一名老師,那就去藝術學校,或者自己開辦舞蹈班,都可以,老師也可以給你引薦。”</br> 蘇鶯咬了咬嘴巴,點頭,“好?!?lt;/br> 她對宋薔輕然笑了下,說:“我會盡全力的。”</br> 在廚房準備飯菜的蘇宏遠端著香氣濃郁的菜肴出來,對坐在客廳里的蘇鶯和宋薔說:“過來吃飯吧,邊吃邊聊。”</br> .</br> 隔天,七夕節。</br> 單曦微和謝景臣的婚禮隆重舉行。</br> 蘇鶯作為伴娘,跟在單曦微的旁邊。</br> 雖然伴娘有好幾個,但也分工明確,蘇鶯是要時時刻刻在單曦微身邊,看她有什么需要,及時去解決的那個人。</br> 畢竟新娘不便來回走動。</br> 單曦微穿著潔白的婚紗,化著精致的妝容,發型也被造型師弄的格外優雅漂亮,身著藕粉色伴娘裙的蘇鶯和她一起坐在床邊。</br> “一會兒他們灌你酒不要傻乎乎地全部接著,不然你鐵定醉的不省人事。”蘇鶯囑咐單曦微,“我、林若、姍姍和鐘曉,都會幫你分擔一些?!?lt;/br> “好,知道了。”單曦微無奈笑道。</br> 蘇鶯歪頭瞅著單曦微,不自覺地笑起來,說:“我們微微真好看。”</br> 單曦微的臉色輕微地泛紅,而后有點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問:“鶯鶯你和我哥……你們倆……還能和好嗎?”</br> 蘇鶯臉上的笑意漸漸淡下來,她好一會兒沒說話。</br> 站在房間門口的單羲衍就屏著氣息,心懸著,不知道下一秒會繼續往上懸空,還是直接墜入深淵。</br> 蘇鶯始終都沒說話,單羲衍最終還是擰開了門鎖,對坐在里面的單曦微說:“謝景臣讓你過去。”</br> 單曦微站起來,應了聲:“好?!?lt;/br> 蘇鶯也隨著她起身。</br> 兩個女孩子一前一后地往外走,在單曦微走出去,蘇鶯剛走到門口的那一刻,她的手腕忽然被人用力地抓住。</br> 干燥的掌心將溫度源源不斷地傳遞到了她的皮膚上。</br> 蘇鶯腳步一頓,抬眼看向他,目光泛不起漣漪。</br> 單羲衍抿著唇,在她的眼神注視下,緩慢地松開了她。</br> 蘇鶯跟著單曦微離開,他就杵在門口,望著她的身影,薄唇緊抿。</br> 沒有說話,就是雖然沒肯定,但也沒否定。</br> 只要她沒否定,他就還有機會。</br> .</br> 敬酒的時候蘇鶯也被灌了不少酒,喝的又急,一時間有點撐不住,但酒席上的人還在勸她喝。</br> 單羲衍不知道從哪里走了過來,接過蘇鶯手中那杯白酒,一飲而盡。</br> 以后在別人端酒過來時,他又幫蘇鶯一一擋下。</br> 蘇鶯只是安靜沉默地站在一旁,沒說話。</br> 中午的婚宴結束時已經下午了,接下來的晚上活動只有親近的朋友一起,年輕人才有精力在白天熱鬧過后晚上繼續第二趴。</br> 吃過午飯其實就沒蘇鶯什么事了,正巧辦婚禮的地點臨海,蘇鶯就脫了高跟鞋,光著腳在海灘上散散步,最后走的有些累了,靠著一塊石頭坐了下來。</br> 她從包里拿出手機來,插好耳機開始放音樂。</br> 一天的勞累讓她在這會兒才得以稍微放松一下。</br> 周圍沒有其他人,偶爾會有海鷗飛來飛去,耳邊充斥著歌聲,還能聽到海浪的聲音。</br> 這么愜意的時刻,蘇鶯吹著海風迷迷糊糊地就睡了過去。</br> 單羲衍找到這里時就看到她靠著一塊石頭帶著耳機睡著了。</br> 天際開始泛黑,夜幕即將籠罩,海風很涼。</br> 他脫下外套來,走過去輕手輕腳地小心翼翼幫她蓋好。</br> 然后就這樣坐在了她的旁邊,默默地守著她。</br> 蘇鶯做了一場夢。</br> 夢里的她親眼看到另一個世界里的自己,沒有遇到單羲衍,沒有成為別人的替身,沒有經歷過這樣多堵心難受的事。</br> 沒有欺騙和傷害,沒有死心和離開。</br> 只有一輩子的平淡溫馨,相濡以沫。</br> 可是,她自己經歷的一切,在另一邊播放著,像是在形成鮮明的對比。</br> 她遇見了他,喜歡上了他,留在了他身邊,被他一次次傷害。</br> 她離開了他,卻還是掙脫不掉有他的生活。</br> 甚至,他為她擋潑過來的火鍋,他在故障電梯里本能地護住她,他在車禍發生的那一刻,拼盡全力推開她。</br> 他說他愛她。</br> 起初她不信。</br> 生活是不是就是這樣,總是讓人在絕望中再次看到希望,彷徨無措地選擇前行。</br> 一場夢醒來,蘇鶯已經淚流滿面。</br> 美好的,終究是夢。</br> 單羲衍就在她的身邊,她一睜開眼,就看到了他那雙擔憂的目光。</br> 也許,就是無法解除這一生的羈絆吧,哪怕已經很累。</br> 他忐忑小心地伸出手,慢慢靠近她,指腹觸到她濕潤的臉頰。</br> 蘇鶯能感受到他因為怕被拒絕而顫抖的手指。</br> 他用干燥的指腹幫她擦著臉上的淚水。</br> 這次她沒有拒絕。</br> 單羲衍幾乎要欣喜若狂,可他不敢太貪心,規規矩矩地給她擦掉眼淚,就縮回了手。</br> 夕陽全都隱匿在了海平面以下,周圍是漫無邊際的海咸味,單羲衍心里卻是甜的。</br> 片刻后,他低聲問:“我能跟你一起聽嗎?”</br> 蘇鶯就把一個耳機摘下來,遞給了他。</br> 單羲衍立刻就將耳塞放進耳朵里,里面正放著曾經他和她一起聽過的那首英文歌。</br> 他曾經幻想過的,想和她一起用同一副耳機聽歌,已經實現了。</br> 良久,單羲衍才鼓起勇氣,問她:“蘇鶯,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br> 蘇鶯沒有立刻說話。</br> 過了會兒,她才說:“我做錯了很多事?!?lt;/br> 這段時間,她總是會回想這幾年的事情,在山區支教的時候,每一個夜深人靜,她都會望著蒙在黑夜中綿延不絕的山脈,聽著不知藏在何處的蛐蛐叫,神思清明地一遍遍回憶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br> 反思自己,不斷地反思。</br> 今天又被微微問到,她其實心里都清楚。</br> 只不過……</br> “那年不該對你一見鐘情,那晚也不該跟你回家,更不該在你我都醉酒的時候對你說那句‘我畢業了’讓你要我,不該在你讓我選擇的時候決定繼續留下來……”</br> “我不該不和你們保持距離,畢竟是二次元網絡上認識的,不該那么輕易相信感覺,任由自己和所謂的五哥聯系越來越密切,更不該跟他……或者說你,確定關系……”</br> “好像這幾年的所有事,我都在走在錯的道路上。”</br> 單羲衍心底晦澀,“你后悔了?”</br> 蘇鶯自嘲一笑,“只是不想經歷第二次。”</br> “如果真的有來生,單羲衍,我不想再認識你了。”</br> 他抿緊唇,怔怔地望著她,看著她眼尾一點點泛起紅,話語平靜淡然:“下輩子,就讓我們做陌生人吧?!?lt;/br> “那這輩子呢?”單羲衍換了個姿勢,單膝跪在她的身側,手抓住了她的,他忐忑而緊張,眼底透出慌亂,生怕她說一句,這一輩子以后的生活我也不想有你出現。</br> 蘇鶯扭頭,看向他,和他泛紅的眼圈對視在一起。</br> 她說:“我不知道怎么走才是對?!?lt;/br> “怕再走錯一步,萬劫不復。”</br> “你說你愛我,我不是不信,只是不敢再信任?!?lt;/br> 他依舊會讓她心跳加速,這點她不能否認,心臟會給她反饋。</br> 她也試著不拒絕他對她的好,試圖去重新接受他,可是她發現,她現在無法做到。</br> 她對他成了——有愛存在,卻無法信任。</br> 單羲衍忽然想起他后來聯系蘇鶯的心理醫師,問蘇鶯的情況時,那位醫生說,她這種應激障礙癥的后遺癥就是不太會信任別人,尤其令她受創傷的相關事或者人。</br> 比如她可能很長時間甚至犧牲不會再談戀愛。</br> 比如,她再也不會信任他。</br> 蘇鶯站起來,扯掉了耳機,單羲衍也隨之起身。</br> 她手里拿著他披在她身上的外套,遞過去還給他。</br> 單羲衍接過外套,蘇鶯正低頭纏耳機線,她剛要把東西放進包里,前一刻才從她手中拿走外套的男人又給她披好。</br> 他的手扯住衣服的兩側,把人往自己面前帶了些。</br> 然后就一把擁住她。</br> 動作溫柔又憐惜,克制而隱忍。</br> 生怕嚇到她一分一毫。</br> 蘇鶯的脖子冰涼冰涼的,被液體浸濕。</br> 她聽到他低聲哽道:“我幫你把信任找回來,我幫你?!?lt;/br> 蘇鶯眨了眨眼,眼睛有些酸脹。</br> “明年我要跟宋老師去巡演,可以直接留在宋老師的團隊里。”</br> 單羲衍立刻就脫口而出:“沒關系,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我等你,多久都沒關系……”</br> 她打斷他,說:“以巡演結束為期限,如果我還是無法接受你,就不回來了?!?lt;/br> “你也不要再等我?!?lt;/br> 單羲衍抱著她不松手,像個孩子一樣討好地問:“那我能找你聊天,約你見面,或者……我偷偷地去看你也行,不打擾你,也不讓你知道,就讓我看看你,行么?”</br> 蘇鶯輕嘆了口氣,應:“嗯?!?lt;/br> “那你……”他頓了頓,才繼續道:“你加我個微信好不好?”</br> 自從那次她讓他消停點后,他都沒敢再發添加好友的驗證請求。</br> .</br> 這天過后,蘇鶯就開始準備考教師資格證需要的東西。</br> 至于直播,自從五月份出事之后,她就沒有再上過一次。</br> 池洛作為三次元認識她的人,已經對粉絲們說明了情況,池洛不知道她的安排,所以只是以房管的身份發微博說蘇鶯三次元有事,歸期未定。</br> 蘇鶯參加完微微的婚禮后就就把她去山村支教錄的視頻剪輯成了一個Vlog,上傳到了D站主頁上。</br> 在詳情里蘇鶯寫了簡單的幾句話。</br> 好久不見,我一切都好。</br> 去山村支教的這兩個月讓我有很大觸動,現在正在準備考教資,所以直播就不開啦。</br> D站號會保留,以后就偶爾投稿一下視頻。</br> 后來好長時間,蘇鶯都沒有再上過D站。</br> 她一直在準備教資,雖然在山村支教的時候就有這個想法,但畢竟是回來后才系統地準備復習,時間上還是有些緊。</br> 蘇鶯不敢松懈,備考的程度一點都不亞于高三復習時的狀態。</br> 單羲衍也不敢總打擾她,只能強忍著在早中晚吃飯的時間點給她發幾條消息。</br> 好在蘇鶯看到了會回。</br> 蘇鶯時不時地就會收到單曦微給她帶過來的小玩意兒們,都是女孩的會喜歡的小東西,也沒多么貴重,但把這些小東西擺放在家里或者拿在手里玩就會覺得心情不錯。</br> 蘇鶯九月初在網上報名了教師資格證考試。</br> 這段時間她每天都早六點鐘起,晚十點鐘睡,作息規律的很。</br> 單羲衍試著約了她幾次,不出意外都被拒絕了。</br> 直到她生日那天,他才有機會見到她。</br> 但她也只是和單曦微、謝景臣還有他一起吃了個飯。</br>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著,像是陀螺打轉,不知疲倦。</br> 單羲衍用盡了方法拼盡了努力陪著她,再也沒有對她說過一句謊言。</br> 他從來沒有這樣坦誠過,曾經連喜歡她都不敢承認,現在為了讓她恢復對自己的信任,使出了渾身解數,恨不得把心都剖開給她看。</br> 秋去冬來,元旦過后是除夕。</br> 新的一年到來,蘇鶯離開了帝都,去了宋薔在的云城。</br> 這一去,可能要到臨近過年的時候才能回來。</br> 蘇鶯走的那天,單羲衍親自把她送去了機場。</br> 在她要過安檢的時候,他抱了她一下,在她的耳邊說:“我會去看你的,每周都去?!?lt;/br> 蘇鶯沒說什么,但他知道,她還是不太相信他。</br> 他一次次履行著自己對他說過的每一句話,也親眼看著她一點一點地在跳舞中越來越自信,越來越開朗。</br> 好像,那個愛笑的蘇鶯正在慢慢地回來。</br> 上半年過去,蘇鶯跟著宋薔出了國。</br> 單羲衍在國內,一天天地數著日子度過。</br> “95直播”上線了,可她不再直播了。</br> 但他依舊將這個直播平臺做了起來,不僅簽了不少知名主播,還會直播各種大大小小的電競賽事。</br> 畢竟他自己就是做科技公司的,在游戲領域也有涉獵,拿下游戲直播權也不算太難。</br> “95直播”在他的經營下,越來越被大眾認可,流量一直攀升。</br> 而單羲衍這個名字,在富豪榜上也往上晉升了一大截。</br> 成了更多年輕人追逐的夢想。</br> 所有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上發展。</br> 除了一件事——</br> 巡演結束了,蘇鶯沒回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