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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高手過招

    邵正覺是在晚上七點左右,辦完事之后回公司的,他才剛到公司,就發覺辦公室里氣氛異常。
    他走進,問道:“怎么了么?”
    一個小助理小聲說:“陳助理闖了進去……”
    邵正覺挑了挑眉:“他人呢?”
    “已經被保安帶走了。”
    “那就沒事了。”他安撫道:“我進去下謝總辦公室。”
    “好的好的。”幾個助理連連點頭。
    邵正覺才打開總裁辦公室的門,就聽到里面一個熟悉的男音響起:
    “既能讓陳霖以為你信任地能將自己的私生活也囑托給他,又最無傷大雅,不會造成任何實際損失,所以是我,對么?”
    “!!!”
    這個計劃是當時謝寅和邵正覺一起策劃的,謝寅雖然明確說明他起初把沈寧扔給陳霖的原因,但邵正覺作為他的心腹,不可能不清楚,現在他聽到里頭男生這樣質問,滿腦子只有:
    快否認!!!
    然后,他就聽到他英明神武的謝總淡淡道:
    “我不否認有這方面意圖。”
    邵正覺直接關上了門。
    門外助理驚訝他返回的迅速,問道:“邵助,怎么,還有事?”
    邵正覺心情復雜:“沒事。”
    ——他們總裁完了。
    對于這位沈寧先生,起初邵正覺也不是很在意,只是他做事素來謹慎,公事公辦,從未在這位先生面前表現出個人情緒。
    直到前段時間他們總裁和這位契約情人之間的氣場明顯有了變化,他才微有些慶幸,自己從未怠慢過他。
    只是謝總,你怎么能把真話說出來呢,這該怎么收拾啊?
    邵正覺正在頭疼怎么替他們老板擦屁股,辦公室門又一次開了。沈寧從里面走出,他臉上表情淡淡,眸光冷漠,在辦公室掃了幾眼,目光定在邵正覺身上。
    邵正覺不自覺挺立后背。
    沈寧看著他,淺淺地笑了笑,溫聲說道:
    “邵助理,謝總晚上不回去吃飯了,麻煩你給他叫餐。”
    邵正覺一愣,很快回道:“啊,是。”
    “哦,對了。”沈寧剛剛踏出一步,又轉過身說道:
    “不用準備我的那份,我要回去了。”
    邵正覺:“……是。”
    沈寧交待完后又走回辦公室,對著桌子后頭的人說道:
    “謝先生,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有事的話你叫我就好。”
    正上方的人語氣有些僵硬:“......好。”
    沈寧拿起背包,神態自若地走到門口,對站在門口的邵正覺笑了一下,語氣溫和地與往常無異:
    “邵助理,麻煩你幫我安排車子了。”
    邵正覺后背微微發毛,他快速看了眼老板,說道:
    “好,您稍等。”
    邵正覺的速度毋庸置疑,他迅速安排了司機,又親自送沈寧下樓,直到確認沈寧安全地上了車,才重新回到總裁樓層,走進那間安靜得過分的辦公室。
    桌子后面的人似乎專注在工作上,又似乎有些恍惚。
    邵正覺遲疑了一下,才開口:“謝總,沈先生那里......”
    “他的事你不用管。”謝寅伸出手按著眼角道:
    “你把海濱開發案的最新進展匯報給我,這塊肉宇都國際注定是吃不下了。”
    “是。”
    ......
    ......
    沈寧一路沖回家,久違地感到了真正的憤怒。
    自從穿書,他只有面對那個人渣沈爹的時候憤怒過,且也只是短暫的一瞬。后來那個林什么根本不能挑起他的情緒,他只想他得到應有的懲罰。
    這種綿長的,淤堵在胸口滯留不去,讓大腦都充血的憤怒大概是他上輩子一個人生活后第一次。
    ......
    真他娘的不爽!
    沈寧閉上眼睛,忍不住在一片昏暗中又罵了一句,垃圾謝寅,總有一天摁死他。
    沈寧心情不好,連飯都沒心思吃。跑進畫室大肆發泄了會,出去的時候已經晚上九點了,手機空蕩蕩的,除了幾個群消息,其他什么消息都沒有。
    他又憤怒地把手機摔進了杯子里。
    倒是謝寅那邊,晚上收到了來自麗姨的一條信息。
    【麗姨:先生,沈先生晚上不知道怎么了,不肯吃飯,哄了也只吃了一點,先生你問問他,是怎么了。】
    因為沈寧天然是個樂天派,對于吃飯的熱衷遠超其他(只略遜于□□和畫畫),因此沈寧不吃飯,就基本上跟變了天沒什么兩樣。
    謝寅回復了一句麗姨,眼睛盯著桌子上的文件沉吟片刻,起身拿起了衣架上的大衣。
    ......
    冬日的深夜,庭院中婆娑樹影催動冰冷的氣息,巨大的簾幔將一室小屋包裹在香甜的主人夢中,只余一縷銀光投進。透明玻璃窗上,一層淺淺水珠順著床沿慢慢滑下,它滴落的瞬間,轉了個彎的正門口正好發出開門的聲音。
    為了迎接晚歸的主人,一樓客廳是從來不關燈的。男人在玄關換下鞋子后順手脫下外套,沒有扔在一邊沙發上,而是搭在手臂上輕輕上了樓。
    他的房間本該是二樓除卻書房后的第一間,但男人的腳步卻沒有停下,而是順著走廊的燈一路走到臨近走廊盡頭的倒數第二個房間門前。
    寬大的手指按著門把,輕輕松松地打開了門。
    房間內部,只余下一盞桌子上的臺燈在距離大床數米遠的位置發散著幽幽光芒。暖白色燈光映出一個頎長的影子,那影子越來越長,卻在某一瞬間突然消失,黑色身影融入黑夜,就仿佛他們本來就是一體。
    沈寧正在傾聽海浪呼嘯的聲音,海水嘩啦啦地作響,水花仿佛噴濺到他身上,他有些不高興地退后了兩步,原本伴隨著他的光芒突然消失,他正恍惚,黑暗中,一個影子張牙舞爪地撲向他,讓他心口猛地跳動了一下——
    床上,被銀色月光籠罩出一道白色光帶的男生突然睜開眼,飛快地往后縮了縮,帶著幾分警惕道:
    “謝先生你在干嘛么?”
    “夜襲可不是一個好習慣。”
    謝寅一只手伸出在半空,游刃有余地往邊上偏了偏,正好打開床頭燈。
    白色光線瞬間籠罩二人,將原本處于黑暗的幾分冷意吹散干凈。
    謝寅道:“我來看看你。”
    沈寧依舊一臉警惕,他莫名其妙地說:“你來看我干嘛?大晚上的,謝先生應該去休息了。”
    謝寅卻好似沒有聽到他的話,他的目光注視著床上的男生,那種專注又深邃的眼神,就仿佛在看一個自己心愛的玩具。
    沈寧本來還有些氣,被他一盯,盯得心里發毛,忍不住往后靠了一下,說:
    “謝先生,已經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說,可以么?”
    “你都沒有變胖一點。”
    沈寧茫然地睜著眼:“啊,什么?”
    “你還在生氣么?”
    謝寅伸出手,手指在沈寧還帶著一絲恍惚的臉上掐了一把,指腹改掐為輕柔的撫摸,他深邃澄明的瞳孔慢慢地靠近沈寧,溫熱的氣息像一張鋪天蓋地的網,密密實實地將沈寧裹在其中。
    沈寧一瞬間腦中警鈴大作。
    “謝先生,謝先生你要干嘛?謝先生你不是這種會強迫別人的人——”
    ——
    五分鐘后,沈寧裹在一件羽絨外套,縮在客廳沙發上瑟瑟發抖。
    他扭頭看向廚房,廚房里燈火通明,謝寅外罩著一件圍裙,在里面給他煮面條。
    三分鐘前——
    沈寧被謝寅扯過來的羽絨外套啊包裹著,腳上隨便套了雙鞋子,結果謝寅還不滿意,又把拖鞋給踹了,拿出一條棉的睡褲讓沈寧把腳套進去。
    沈寧一臉莫名其妙地把腳伸進兩個褲腿里,謝寅呼啦一拉就把褲腰別到了他腰上。沈寧被半強迫地被“抱”下樓,他一面看著謝寅打開走廊燈,一面莫名:
    “謝先生,你到底是要干嘛?”
    謝寅嗓音沉穩,一如既往聽不太出語氣:“麗姨說你今晚沒吃飯。”
    “吃了。”
    “對,吃了兩口。”
    “......”
    吃了兩口也是吃啊。沈寧郁悶道:
    “謝先生你是要干嘛?”
    謝寅把他放下到沙發上:
    “給你做飯。”
    ......
    ......
    事情就變成了這樣。
    沈寧用憂傷的目光看著在廚房忙活的男人,他撫摸著咕咕叫的肚子,覺得大家,包括謝寅,可能都忘記了一點。
    煮面條不需要很長時間,謝寅十分鐘后就出來了,他端著碗筷,對沙發上的男生說道:“過來吃面。”
    沈寧深吸了口氣,踩著拖鞋慢騰騰地走過去。謝寅做的是雞湯青菜面,面條是蘇式細面,青菜不算很新鮮,但也沒有太過喪失水分,雞蛋肯定是頂好的雞蛋,除卻雞蛋和青菜,里面還夾雜著幾塊肉片和香腸。
    謝寅和沈寧都不喜油膩,因此面湯上只飄著肉本身煮出來的一層薄油,基本上是清湯淡面。
    謝寅把筷子遞給他,沈寧抬起頭,對上謝寅的臉。
    謝寅的面容在滿室亮堂堂的光線下與白日無異,那張上帝精心雕琢的臉龐俊美而出塵,他又把圍裙扔到了邊上,一身極簡而又精致的襯衫正裝。
    簡直讓人難以想象,這樣高貴清俊的男人竟然會親自下廚,還以一種類似寵溺的態度遞筷子給人。
    沈寧怔怔地坐了下來,拿起筷子,柔軟順滑的面條滋溜一聲進了嘴里。
    ......
    謝寅不知為何,莫名松了口氣,他正要移開視線,忽然看到一滴豆大的水珠從男生的臉龐下方滴落,直直地掉進碗里。
    謝寅不由一愣。
    “謝先生。”他的語氣里帶著一絲哭腔。
    謝寅有些發怔地說:“什么?”
    男生低著頭悶悶地問:“謝先生,你煮面條的順序是什么?”
    謝寅呆了一下。
    “煮面條還有順序么?不是等水開了,一起放進熱水里過五分鐘左右就可以了么?”
    “......”
    沈寧憤然地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重重地站起來:
    “謝先生,麻煩你對你自己的廚藝有點基本認知好么?!”
    上回發燒那次還不夠害死他么?
    “青菜,雞蛋,肉片一起放進去五分鐘,真的很難吃好么?!”青菜都糊了,肉都老了,吃起來就跟嚼橡皮筋一樣。
    “還有——”男生咬牙切齒地說:
    “那是糖,不是鹽!”
    謝寅一怔:“怎么會?”
    “糖和鹽我還是分的清的,糖比鹽粗很多。”
    沈寧一臉漠然地說:“對,那是細砂糖。”
    謝寅:“......”
    委屈,太委屈了。
    他都這么餓了,就算不提之前的事,為什么還要讓他承受這樣非人的折磨。
    沈寧眼淚一顆顆往下掉,情緒失控,咬著牙喊:
    “謝先生,如果我有罪,請讓法律制裁我......這話我要說幾遍!我穿的又不是沙雕文!”
    他要瘋了,饑餓消磨他的意志,憤怒使他發狂,他現在只想找人對線,干他個一百八十招。
    “......”
    謝寅震驚地看著面前男生崩潰的模樣,看著眼淚從他眼角滑下,在透著淡淡粉色的臉龐留下一道濕漉漉的痕跡;看著他眼角發紅,眼底流露出委屈神色;看著他粉色的嘴唇輕輕顫抖著,牙齒咬著下唇,印出一個淺淺的印記;看著他整個身體都在顫栗,眉梢眼角,每一處都又可憐又可愛。
    他就這么呆呆地看著,震驚地喪失了語言。半晌后,他才終于忍不住笑出了一聲。
    “噗——”
    沈寧:“.....”
    他驀然睜大眼睛。
    “謝先生,你剛才笑了對吧?”
    “沒,我......哼。”
    “謝先生,你笑了——”冰冷的語氣中殺意盡露。
    ......
    晚上十點左右。
    沈寧和謝寅席地坐著,兩個人一邊剝蝦殼,一邊認真地把垃圾扔進一個大碗里。
    因為沈寧既容易受傷又不容易治愈,他剝了一只后,剩下的都由謝寅代勞了。
    反正謝寅也不吃,正好可以用來剝殼()。
    沈寧心情極度不好,乃至于連他最喜歡的大蝦,都只吃了幾只就吃不下了,而他肚子明明還在咕咕叫。
    謝寅:“......”
    謝寅帶著一次性手套,在兩次測試后以近乎完美的方式剝掉了蝦殼,蘸了蘸餐廳自制醬油,小聲道:
    “再吃一點。”
    沈寧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一口咬住蝦尾。
    滋溜滋溜。
    又過了會。
    謝寅:“再吃一口。”
    沈寧皺眉:“吃不下了。”
    謝寅耐著性子說:“就再吃一口。”
    “......”
    干掉了十只大龍蝦,沈寧才摸了摸肚子,說:“真的吃不下了。”
    謝寅把最后的垃圾扔進碗里,脫下手套,矜貴地扔進垃圾桶。
    “喝水么?”
    “......要溫水。”
    謝寅倒了杯溫水給他,沈寧一口灌下,他仰著頭喉嚨咕隆咕隆滑動,過了會才轉頭看向謝寅。
    “謝先生。”他神色冷淡,語氣也很是平靜地說:
    “謝先生,我想過了,我不應該生氣的。謝先生又沒有做錯事情,我的存在,本來就是謝先生的幌子。不過——”
    “不過因為我是人,所以我還是很生氣,可能這兩天情緒會不太好,麻煩謝先生忍讓我一點,或者干脆讓我一個人生悶氣。”
    “哦。”謝寅沒說他要選第一種還是第二種,此刻時間已經不早了,沈寧也準備重新上床休息。
    “給你。”
    “什么?”沈寧轉身,謝寅往他手心塞了個東西,他打開一看,是一顆水果糖。
    “辦公室助理給我的,我不吃。”
    謝寅說完,率先往樓上走去。沈寧在他身后歪了歪腦袋,面無表情地撕開袋子把糖果扔進嘴里。
    嗯,檸檬味。
    這一晚,兩個人休息得應該都還不錯,但到了第二天,兩人同時面臨困境。
    昨晚謝寅能進行那一套令人窒息的操作,要點就在于因為第二天是麗姨孫女的生日,她晚上做完事就回去了,要到第二天下午才回來。
    因此謝寅才有機會“親自下廚”,給與沈寧巨大精神和物理攻擊。
    第二天勉勉強強的早餐后:
    謝寅:“......”
    沈寧:“......”
    沈寧:“謝先生,我是不可能給你做飯的,我不保證自己不會下毒。”
    謝寅:“——”
    沈寧一臉警惕:“你也不要嘗試自己下廚,這樣我寧愿下毒跟你同歸于盡。”
    無奈,兩人只好做了圣誕節大多數情侶會做的一件事:
    在外面餐廳約會吃飯。
    兩個人遵守“沉默友好同居守則”共同待到十點,十點多,兩人開始準備出門。
    沈寧在出門前道:
    “你把杜銘舟弄進局子里面了?”
    他拿起手機:“展白發來的消息,問你是不是理智還正常。”
    謝寅淡淡道:“別理他。”
    沈寧收回手機,他本來就不會理。
    因為是圣誕節加周末,大街上氣氛比往常還要熱烈,一眼望出去都是圣誕樹,還有圣誕老人在商場門口做活動。同理,餐廳人也很多,幸好謝寅身份特殊,誰需要排隊等位他都不會需要。
    兩人平時出去吃完的時候,餐廳里的人好歹還會顧及兩人同性身份,只將兩人當做普通男性朋友對待,這一次才一進門,店里的服務員:
    “兩位好,這是送給兩位的情侶特別劵,希望兩位在本店用餐愉快。”
    沈寧:“……”
    他接過所謂的情侶特別劵,才發現是一道甜點的贈送劵,甜點的名字也很膩人,叫:
    “珍心珍意。”
    你們這取名水平對得起你們米其林二星的規格么?
    而兩人剛上桌不久,另一位服務生:
    “兩位好,因為兩位是本店今天第18位客人,小店將免費給您提供酒水服務。”
    沈寧蹙眉:“18有什么意義么?”
    服務生微笑著說:“今天是本店第18次迎來圣誕節。”
    沈寧:說話的藝術,學會了。
    等到服務生離開,沈寧才看向謝寅道:
    “謝先生,這是不是邵助理安排的啊?我買彩票都從來沒中過獎。”微博抽獎都沒我。
    謝寅搖搖頭,道:“他不會不經我同意擅自做主。”
    沈寧沉吟著說:“那有沒有可能他想給我一個驚喜,以此來向你討好,畢竟他是你的心腹,或許他自覺足夠了解你。”
    謝寅有一瞬露出了動搖,過了會他才搖搖頭,說道:
    “這不是他的性格。”
    沈寧“嗯”了一聲。他本來就不是有意計較這個,謝寅怎么想,邵正覺怎么想都與他無關,他只是試圖用一些事情占據他的大腦,以免他閑下來又會想起那件令他惱火的事。
    就像現在這樣。
    男生深吸了口氣,控制著吐息,就如同控制他此刻心情。
    謝寅看著他,露出幾分遲疑。
    “你,你學過防身術?”
    “一點點,我以前一個人住,我親......我朋友擔心我,我就去學了一點防身術保護自己。”
    “但是你身體很差,力量也很弱。”
    沈寧冷冷道:“謝先生,這個不用你提醒。”
    “......”
    如果這個世界上要評“最不會逗人開心”年度人物,那謝寅絕對可以名列前茅,他那張嘴,除了說出冰冷的充滿決斷力卻有毫無感情的決策外,就只剩下冷漠的嘲諷和虛偽的寒暄。
    熾熱的情話和真摯的關懷基本與他絕緣,因此他現在面對渾身是刺的刺猬小沈,也只能用最干巴巴的話語試圖撬開他的一點心扉,往里面灌一勺子熱水。
    真就那么一點點,還立刻被反撲了過去。
    兩個人之間氣氛尷尬,連帶著“珍心珍意”上來的時候,都沒有像在別的桌子那樣受到熱情的歡迎。
    “謝先生,你先來。”男生一臉嫌棄地推了推中間的小蛋糕。
    謝寅并不喜歡甜食,但他還是拿著勺子挖了一小口。
    ......
    餐廳內節日氣息濃烈,服務生帶著傻乎乎的圣誕帽,和每個經過的人說著圣誕快樂。
    沈寧目光平靜而幽深,他靜靜地凝視著杯子里的水,溫柔秀麗的臉龐因為室內的暖氣像是抹上了一層淡淡的胭脂,尤其嘴唇部位,稍顯濃艷。
    “謝先生。”他開口:“我們可以走......”
    “謝總,您也在這里?!”突兀的一個男聲,桌上兩人同時轉過頭去。
    一個約莫二十五上下的男人攜著一個年輕俊秀的男人,一臉驚訝加驚喜地看著謝寅,絲毫不顧這種高級餐廳內“禁止喧嘩”的默認規則,大聲地囔道:
    “謝總,你也在這里吃飯啊,真是好巧。哦,對了,杜銘舟那家伙昨天竟然進局子了你知道么?”
    他還不知道謝寅和杜銘舟鬧翻了,完全不把這個當回事,傻乎乎地笑道:
    “杜銘舟是招惹什么人了啊,他家里是體制內的,這家伙,不會被家里人罵吧?”
    他嘻嘻哈哈地笑完,仿佛這才看到沈寧,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說:“謝總是跟小朋友一起出來約會啊,我也是跟我朋友一起,那我就不打攪了。”
    他一個人嘰嘰喳喳說完了一通,又大搖大擺地離開了。渾然不知道有個人因為吃到美食而平靜不少的心情,再一次因為“杜銘舟”這個名字而翻涌出一陣不爽。
    沈寧深吸了口氣,抬頭對著謝寅“溫柔”一笑:“謝先生,我去下洗手間。”
    謝寅:“......”
    沈寧起身走到洗手間,餐廳洗手間保持著他米其林二星的超高規格,亮堂的比沈寧上輩子的臥室還干凈。他把手伸到水龍頭下,熱度適宜的溫水慢慢地流淌下來,順著帶肉的手心蜿蜒地淌入出水口,像一場早已注定的奔赴。
    沈寧躁動的心略略壓下去了一點,他抬起頭——
    “啊,是你。”身后一個著裝熟悉的男生靠近,臉上帶著幾分驚訝地說:
    “你是剛才謝總的朋友。”
    沈寧想起了他,只不過他自覺跟他不熟,連彼此的名字都不知道,應當沒有需要在洗手間寒暄的必要。
    他點了點頭,正要跨出,男人又道:“我很喜歡謝總,可是謝總跟圈子里其他人不一樣,都不去找情人。”
    他看著沈寧,仿佛想從他臉上看出他有什么不同。
    “臉是很漂亮,但也沒漂亮到那個份上吧。”
    片刻后,他放棄了這種無意義的打量,直接道:
    “我真的很喜歡謝總,就算不能長久,能跟他好一段時間也可以。如果可以,你能告訴我謝總的喜好么?”
    他一臉真誠地說:“我也可以告訴你其他人的喜好,你喜歡誰?”
    沈寧深吸了口氣,退后一步道:“你是靠臉吃飯的么?”
    那男生一怔,隨后道:“呃,差不多。”
    “那算了,我們還沒有到這種壞人吃飯工具的仇怨份上。”
    “啊,什么意思啊?”男生一臉茫然。
    沈寧正要離開,忽然:
    “在干什么啊,怎么還不出來。”剛剛逮著謝寅一通垃圾話炮轟的大少也走了進來,看到沈寧后眼睛一亮。
    “謝總的小情人。”
    那男生軟綿綿地說:“韓少,我正在和謝總的這位朋友聊天。”
    大概在他們的圈子里,互換情人是非常常規的操作,男生一點都沒避著人,說道:“我剛跟他輸送,如果他和謝總分手,我可以給他介紹新的男朋友。”
    那個姓韓的大少爺眼睛一亮,似乎也很心動,他盯著沈寧的臉說道:
    “你的臉是我喜歡的款,如果謝總甩了你,我可以——”
    沈寧忍無可忍,他左腳微微向后一腿,后腿膝蓋猛地屈起,同時雙手交錯握住,右手肘重重地往韓大少爺后背一擊——
    “啊,撲——”
    韓大少爺睜大眼睛捂著肚子,他想指著沈寧罵些什么,陡然間身體仿佛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他腳下一滑直接倒在了洗手間光可鑒人的地板上。
    他身邊男生睜大眼睛,替大少爺尖叫出生:
    “你干什么?!”
    ……
    謝寅坐在餐廳最佳位置上,忽然看到有不少人匆匆跑向洗手間,這個場景略微眼熟。他心動了一下,起身抬腳。
    到達洗手間門口時,幾個店里的人正嘗試著扶地上的男人起來,男人忍過了最初的疼痛,正在破口大罵。有兩個人站在滿臉冷厲神色的沈寧身旁,想動又不知道怎么動手。
    還有個男生貼心地做著現場評論,大聲地喊:
    “沈寧,你干什么?”
    “不要以為攀上了謝總你就飛上枝頭當鳳凰了......”
    他喊著喊著忽然眼睛一亮,求救般地喊道:“謝總,你看到了么,他竟然打韓大少!”
    謝寅接收到他目光,下一瞬若無其事地移開了視線。
    沈寧淡漠地無視了叫囂的人,他冷冷地擦干凈手上的液體,冰冷的目光對上門口的謝寅,謝寅直視著他充滿殺氣的眼神,略一思索,退后一步,做了個標準的“您請”動作。
    沈寧從他身邊經過:“你們這圈子里的人,真的都是垃圾。”
    謝寅矜持地說:
    “我不能說我不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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