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皇后面色慘白眼底有些明星的淤青色,她看著沈太夫人道:“阿季也應(yīng)該到福建了吧,怎么還沒有消息回來?”
毛姑姑端了藥進(jìn)來,沈太夫人接了在手里,沖毛姑姑擺擺手,她拿了勺子拌著藥涼著,回道:“許是路上耽誤了消息,算算時間這兩日該有消息了回來了。”說著舀了一勺藥送去皇后嘴邊:“你別操心這些事了,一切有我呢。”
皇后張嘴將藥喝了,沈太夫人又拿了帕子給她擦了嘴角,皇后回道:“我知道,只是炎兒和他都不在,我心里牽腸掛肚的,總放不下心。”
“殿下又圣上護(hù)著,季兒這么多年也歷練出來了,辦事心中有數(shù),不會有事的。”說著又送了一勺藥過去,皇后喝了便又道:“聽說宣寧侯府的五夫人至今未醒?”
“一個沒腦子的瘋子,不提也罷。”沈太夫人面上現(xiàn)出輕蔑:“夫妻兩人吵架動手也能成了這樣的局面,我真是高估她了。”
皇后嘴角露出一絲笑容,拿了沈太夫人手中的帕子自己擦著嘴,神情愉悅的道:“她不是一向如此,也不是今兒一日的事了,當(dāng)初四夫人還在侯府,我們不也聽到她們許多事兒真是貽笑大方。”
沈太夫人也輕笑著搖了搖頭,皇后又道:“蕭延亦的婚事,我昨兒晚上仔細(xì)想了想,我記得瑩貴人有個妹妹,長的也是國色天香的,正到了適婚的年紀(jì),您看”
“哦?”沈太夫人眉梢微挑:“改明兒接進(jìn)宮里我瞧瞧,送了人進(jìn)侯府便是不能做什么,坐了那個位子也能讓他們不安生。”宣寧侯夫人的位子空了,早晚都有人要坐上去的,與其讓蕭家與旁人聯(lián)姻再添助力,還不如她們占了去。
“好。”皇后輕聲應(yīng)了,正在這時毛姑姑在殿外敲了門進(jìn)來,皇后問道:“什么事?”
毛姑姑看向沈太夫人,回道:“太夫人身邊的媽媽求見,像是很著急的樣子。”
皇后朝沈太夫人看去,沈太夫人也是微微疑惑,她身邊的人都是極規(guī)矩的,若是沒有要緊的事情也不會闖到宮里來,她起身朝皇后道:“我去看看,你休息吧。”
皇后點頭應(yīng)了,又道:“我也睡不著,您說完了話再回來吧,索性今晚別回去了,好不好?”
沈太夫人嗔瞪了她一眼,眼中包含寵溺:“還像個孩子似的,知道了,知道了,我一會兒就回來。”說完留了毛姑姑在里頭服侍,她自己出了門去。
“什么事?”沈太夫人見了身邊的媽媽,擰了眉頭,媽媽就左右看了一眼,輕聲回道:“太夫人,福建有信回來了,去府里沒有找到您,便直接來宮里了,您看?”
這個時候福建來信,定然是沈季捎回來,又這么著急的求見她,想必是緊要的事,沈太夫人點了點頭,道:“你將人帶去居華殿。”居華殿空關(guān)著的,又靠宮門近。
媽媽領(lǐng)命轉(zhuǎn)身去了,沈太夫人則揮退身邊跟著的女官,直接去了居華殿,等她進(jìn)去時里頭已經(jīng)有位身穿黑色勁裝護(hù)衛(wèi)打扮的男子候在那邊。
“太夫人。”那人跪地行禮,沈太夫人看著他眉頭微擰,問道:“你腿怎么了?”注意到他走路的姿勢僵硬而奇怪
那人聞言就紅了眼睛,跪在地上沒有說話,沈太夫人心便是一提,又追問道:“起來說話,可是你們主子來消息了,他人可到福建了,事情辦的可還順利?”
“太夫人。”那人把持不住跪在地上嗚嗚咽咽的哭著,斷斷續(xù)續(xù)的回道:“少主子少主子他”
沈太夫人臉色大變,有些遲疑的出聲道:“快說,到底怎么了?”語氣之中已滿是緊張。
“少主子沒了!”說完,趴在地上壓抑著哭著。
沈太夫人眼前一黑,蹬蹬后退了幾步,跌倒在椅子上,她抓著扶手手指劇烈的顫抖,臉上的血色一點一點褪去,耳邊嗡嗡炸響一片,覺得很不真實宛若做夢一樣,她搖著頭,一字一句道:“沒了?怎么沒了?”
那人抹了眼淚,哽咽回道:“少主中了歹人的埋伏,身中數(shù)箭倒在血泊之中,小人趕到時已經(jīng)沒了氣息。”
沈太夫人昂著頭,眼簾一點一點絕望的合上,眼淚無聲的滑下面頰,她就這樣靜靜坐著,沒有發(fā)出半點的哭聲,手指卻緊緊攥著扶手手背之上青筋聳起
那人驚恐的朝沈太夫人身邊跪行了幾步,擔(dān)憂的喊了聲:“太夫人?”
沈太夫人沒有回應(yīng),卻是猛然睜開眼睛,眼底忙是陰戾之色,她冷冷的看著眼前的人,問道:“你仔細(xì)說,當(dāng)時的情況。”
那人就慢慢將當(dāng)時的情況說了出來,沈季到了福建后便得知沈安沈?qū)幵谌潮ぃ谑桥扇嗽诔侵兴褜に麄兊嫩欅E,找了兩日都毫無線索,就派人去蕭四郎在城中開的酒樓外守候,等了半日沒有等到兩人,卻在隔壁一間青樓內(nèi)發(fā)現(xiàn)了沈?qū)帲蚣玖⒓磶巳チ饲鄻牵瑢⒄诤蜆莾?nèi)姑娘翻云覆雨的沈?qū)幾チ藥Щ刈∷环絾栔螅驅(qū)幰菜闶怯蟹N什么也不肯說,沈季見問不出什么,便讓人在蕭四郎的酒樓內(nèi)留下線索,讓沈安帶著先皇后的遺腹子前來交換沈?qū)帯?br/>
本也只是一個引蛇出洞的法子,卻沒有想到沈安竟然答應(yīng)了,便說出了見面的地點,位于三沙堡外的一處叫青陽坡的地方會面。
“等等。”沈太夫人語氣僵硬的打斷他的話:“這個青陽坡我似曾聽過。”
那人目光一頓,垂了頭就回道:“當(dāng)初蕭侯爺便就死在那邊。”
沈太夫人身體一怔,心里一點一點涼了下去,心中的疑團(tuán)在這一刻漸漸清晰起來,她點頭道:“你繼續(xù)說。”
那人又接著將后面的事情說了出來,沈季早早到了青陽坡將手下的人馬埋伏在附近,就在青陽坡上等沈安,卻沒有想到等來的卻是從天而降的數(shù)百黑衣人,個個武藝高強,沈季被殺了個措手不及,手下兩百護(hù)衛(wèi)逃出包圍時只剩下近身的六人,他當(dāng)時在后面看守沈?qū)幉盘舆^一劫,否則
沈季大怒,明白自己定然是中了他們的圈套,他讓人去通知福建布政司和雷公公來接他,但出去的人在打聽到另外一個消息,福建海域一帶根本沒有倭寇上岸,一片安寧和平,甚至百姓都沒有聽說過今年曾有倭寇登岸作亂之事。
他驚訝的說不出來話,周身發(fā)涼。
謊報軍情,這已不是沈安沈?qū)幘湍茏龅玫降氖拢?br/>
他突然就想到朝中吳閣老還有突然生病的陳老將軍難道他們早就知道,所有人都在暗中織起了一張大網(wǎng),就等著他沈季跳進(jìn)來?
慌亂震怒之間,他將沈?qū)帋С鰜恚呀?jīng)起了殺心,沈?qū)幈淮虻难傺僖幌ⅲ@恐之下終于招供出實情,福建的事一切都是蕭四郎早就布好的局,就是要讓沈季跳進(jìn)來,還說蕭四郎交代過只留下沈季性命即可
言下之意,只要他不死,其它的事情隨意處置,怎么處置?斷了他的手腳將他丟進(jìn)荒山自生自滅?還是將他囚禁在某一處終生不得回京?
只留他一命?沈季覺得嘲諷大笑不止,他咬牙問道:“那你說,先皇后遺腹子到底在不在你們手中?”
沈?qū)幋丝瘫淮蚺铝耍灰C凰溃屗鍪裁炊伎梢裕胍膊幌刖突氐溃骸皼]有,皇子不在我們手中,這不過是誘你來的誘餌。”
沈季狂怒,揪著沈?qū)幍囊骂I(lǐng)又踹了兩腳,問道:“那你說,他在哪里?到底有沒有這個人?”
“有,有!”沈?qū)幓氐溃骸拔艺f,我說,不過你要答應(yīng)放我出去。”
沈季瞇著眼睛冷笑,拿了匕首出來擱在沈?qū)幍牟弊由希涞臎鲆馔淌芍驅(qū)幍睦碇牵氐溃骸霸谠谑捤睦墒种校拺衙艟褪窍然屎蟮倪z腹子!”
果然是蕭懷敏,好一個蕭四郎,真是好手段,騙的他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大怒之下沈季手中匕首一動,鮮血噴濺出來沈?qū)幍芍劬χ蓖νΦ脑粤讼氯ァ?br/>
“來人。”沈季找他過來:“你現(xiàn)在立刻回京將此事稟告母親。”他領(lǐng)命下去準(zhǔn)備,沈季便又吩咐其余僅剩的五人:“我們今天渡海,坐船去廣東,從廣東上岸回京。”
所有人應(yīng)是,略微收拾一番便趁著夜幕出了門。
可等他們大門打開,還不曾跨馬而上,漫天的箭雨無邊無際的朝他們射來,他聽到身后的聲音趕回來時,就看到沈季身中數(shù)箭倒在血泊之中,他自己也在其中胳膊受了一箭,他騎著馬拼了命的,沒日沒夜的趕路,在路上將箭砍斷,到現(xiàn)在手臂之上還留著那半只箭頭。
“事情經(jīng)過就是如此,小人拼了一口氣趕回來給您報信。”他說著一頓咬牙切齒的道:“太夫人,您一定要為主子和死去的兄弟做主啊。”
沈太夫人仿佛死過一遭,她沒有半分力氣的靠在椅背之上,揮著手道:“我知道了,你下去養(yǎng)傷吧。”
那人深看了眼閉著眼眸的沈太夫人磕了頭,無神無息的出了門。
這么說來,這件事從頭至尾都是蕭四郎做的圈套,當(dāng)初放出消息,說先皇后遺腹子遺落民間,事后圣上又讓施勝杰出去查尋下落,到現(xiàn)在的福建倭寇作亂全部都是蕭四郎一步一步做好的陷阱!
是她老糊涂了,她早就該想得到,若是先皇后的遺腹子真的在沈安手中,她當(dāng)初派人去追殺他們,怎么會沒有半點跡象,為何他們二人來一趟京城,回去就公布了這個消息,分明就是在京中和蕭四郎串謀好了。
福建的軍報此刻再去想,也是疑點重重,吳閣老一向贊同開海禁,但福建一帶開放不過半年卻出了這樣的事情,他卻能安安穩(wěn)穩(wěn)的坐鎮(zhèn)朝中絲毫不亂陣腳,還有陳老將軍身體一向健康,怎么突然的病倒,福建的消息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
這所有的一切,分明就是一步一步恰到好處的誘餌,將他們一點一點推進(jìn)去。
她竟然沒有想到!
最讓她心涼的是,這件事雖是蕭四郎預(yù)謀設(shè)計好的,可無論他是三頭六臂還是萬變神通都不可能一個人完成,這其中到底有多少人知道,又有多少人參與,她忽然覺得周圍全部都是覬覦窺視她的眼睛!
施勝杰?陳老將軍?吳閣老?還有誰?
真是費盡心思的設(shè)計!
她悔恨的搖著頭,絕望的情緒蔓延上來,恨不能立刻去將這些人碎尸萬段,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痛,沒有人比一個母親更痛徹心扉。
她的沈季,還正當(dāng)壯年,還有許多許多的事情沒有去做,還沒有看到皇長子登基,就這么走了,就這樣被這些劊子手害死了。
她的沈季聰敏豁達(dá)有大將之才又心地善良,就這么被這些劊子手害死了!
她不不甘心,不甘心!
這些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不會!
她緊緊搖著牙齒,血跡從嘴角一點一點滲出來,她沒有去擦,點滴的鮮血就這樣落在衣襟之上。
外面天色一點一點暗下來,有人在外面小心的敲著門:“沈太夫人您在里面嗎,皇后娘娘請您過去。”
沈太夫人睜開眼睛,扶著椅子緩緩站了起來,她動作緩慢的撫平衣裳的褶皺,打開門目光空洞目不斜視的出門轉(zhuǎn)身,腰板挺直的去了鳳梧宮中。
只說去一會兒,卻是一個下午沒有皇后,皇后不知道沈太夫人一個人在殿中做什么,此刻見到母親她著急的喊道:“娘,到底出了什么事?”又看到她雖平靜但去慘白毫無生氣的面色,心中一驚問道:“是不是炎兒出事了?”
沈太夫人目光一點一點回過來,她看著皇后,搖搖頭回道:“炎兒很好!”
不是炎兒,那是出了什么事?皇后有些緊張的問道:“難道是阿季?”
沈太夫人的強忍著的眼淚,在女兒面前還是落了下來,這件事瞞不住朝中此刻都已經(jīng)盡數(shù)知道了,皇后知道也是早晚的事,既然如此不如讓她親口告訴她,看著皇后驚恐的臉,她一點一點將沈季出事的消息告訴她。
皇后不待她說完,便白眼一翻暈死了過去。
鳳梧宮一陣慌亂忙碌,好不容易將皇后救醒,她便大哭起來,母子二人在宮中抱頭哭了許久,沈太夫人擦了眼淚道:“不要胡思亂想,好好休息,如今你將身體養(yǎng)好才是最關(guān)鍵的,外面的事情有我。”說完面色陰冷:“我不會讓季兒枉死的。”
皇后抬起淚眼,滿面恨意的道:“娘,那個蕭懷敏絕對不能留。”
沈太夫人站在那里,目光靜靜看著殿外來來往往的宮人,靜悄悄的沒有半絲聲音,皇后躺在那里緊緊捏著拳頭:“還有蕭四郎,有朝一日,我定要讓蕭氏滿門為阿季陪葬。”
“你不要沖動行事。”沈太夫人轉(zhuǎn)頭過來,陰暗的燭光落在她臉上,眼底盡是涼薄的殺意,她隱忍著出聲道:“蕭懷敏的事我心中有數(shù),至于蕭四郎”她沒有再說,嘴角卻露出一絲冷笑。
國舅爺沈季的死,不過半日功夫便在京城之中傳開,析秋自佟府回去時,原本車水馬龍的街面之上,第一次出現(xiàn)空城之景,開張的酒樓門外沒有小廝吆喝唱堂,錦繡堆的青樓內(nèi)也沒有女子憑欄賣笑招攬客人,路邊的攤販早早收了攤,各家各戶關(guān)門落栓,靜悄悄的一片便是連犬吠之聲也難聽聞。
她靠在車壁上,想到當(dāng)初蕭四郎在他耳邊說的話:“令沈安沈?qū)幓馗=侔缳量苷T沈季前往”短短的一句話,她知道這背后蕭四郎做了許多的籌謀,否則那么多環(huán)節(jié)卻沒有人透出半絲風(fēng)聲來,沈家也不會毫無察覺的落入他的陷阱。
盡管如此,沈季的死她還是驚訝,因為她知道蕭四郎并無真要除他的意思,只是想要將他困在福建,等到時機(jī)合適再放他回朝,到時候敏哥兒重回皇室已成就定局,他們之間再來一場角逐也無妨,到時候鹿死誰手雖死無悔。
是沈安吧,一定是沈安私自篡改了蕭四郎的命令,將沈季射殺在福建。
沈季是皇后的弟弟,是當(dāng)朝第一外戚,沈家雖是在前一次張閣老的事情損失慘重,但其勢力依舊不可小覷,不論是民間的勢力還是朝中的人脈,明著的暗著的都不能忽視,而且,他的母親可是長亭公主,是本朝如今唯一一位正經(jīng)的嫡長公主,這樣的沈氏便是在朝堂跺一跺腳,京城都要跟著抖動的氏族,如今當(dāng)家人死了,又恰逢圣上不在朝中坐鎮(zhèn),大家如何能不心慌,如何能不緊張。
百姓自不必說,從來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都不過權(quán)勢,便是朝中當(dāng)初支持沈季去福建的那些不知情的朝臣此刻只怕已是驚弓之鳥,若是沈太夫人要為兒子枉死報仇,以他們的微薄之力如何能抵擋,只能成為這件事的炮灰和陪葬。
析秋嘆了口氣,端著茶盅喝了一口,掀開車簾目光落在車外,圣上得知后會有如何反應(yīng)?
他不相信蕭四郎做的這些事情,圣上會毫不知情!
放任也是一種作為。
沈太夫人又會有什么反應(yīng),應(yīng)該是痛徹心扉的吧,她接下來會怎么做?
析秋微微瞇起眼睛!
析秋回到府里,錢夫人和阮夫人已經(jīng)在府里等她,析秋見了并不奇怪,錢夫人已經(jīng)急著道:“事先一點風(fēng)聲都沒有聽到,怎么會突然死了?”
阮夫人也唏噓不已:“我也沒有想到,福建這次的倭寇數(shù)量全不如當(dāng)年蕭侯爺那場,沈季不過才到福建,怎么就”雖然對于沈季的死她們心里是高興的,但因為事先沒有準(zhǔn)備乍一聽見,一時有些難以接受。
沈太夫人就這么一個獨子,如果死了她們不知道她能做出什么事情來,她的手段她們早就見識過,若不然如今宮中主掌六宮的也不可能是沈氏女了,而且先帝的圣旨還握在她的手中,這可是她最大的王牌,事情若是鬧大了逼急了,便是朝堂也能被她掀了個底朝天。
“四夫人。”錢夫人看向面色淡然的析秋:“這件事你知不知道,老四那邊可和你說過?”她們也感覺到沈季死的有些蹊蹺,這背后必然是藏有緣由的。
析秋看向錢夫人,搖了搖頭道:“我事先也不曾聽聞。”錢夫人擰了眉頭,拉著析秋的手道:“這些日子我們都防范著點,家里的人沒事不要出去走動,還不知她能做出什么事情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析秋點了點頭又安慰她道:“皇長子還伴駕左右,沈太夫人是聰明人,她做的事情歸根結(jié)底還是為了皇長子的將來,只要皇長子還在,她也不敢輕舉妄動。”她不怕沈太夫人和皇后用雷霆手段,反倒希望希望她們能跳起來做出一些驚人之舉,只有這樣才會露出把柄來,才能讓他們更加輕易的達(dá)到目的,不過,很顯然,沈太夫人不是這樣的人,按照她以往的作風(fēng),必定是和風(fēng)細(xì)雨徐徐圖之,直至皇長子登基為帝,她再回頭過來一個一個將她想要除去的人,徹底解決。
她現(xiàn)在反而擔(dān)心敏哥兒,按照大老爺說的情況,沈季到了福建之后并未去福建布政司和諸位大人見面,而是直接去了三沙堡沈季如此做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去找沈?qū)幒蜕虬玻朐谑﹦俳苤敖鉀Q掉先皇后的遺腹子。
他抓了沈?qū)帲驅(qū)幋巳怂m沒有接觸過,可當(dāng)初他能做出當(dāng)街?jǐn)r住自己的馬車這種事情來,就必定是個沖動莽撞的人,這樣的人一番嚴(yán)刑拷打會不會招供出敏哥兒的身份?
若真是這樣,敏哥兒就必定會有危險。
沈太夫人別的事情不做,這件事她必定不會甘休的,讓前皇后的嫡子回到朝中,又有圣上對他們母子的愧疚在,敏哥兒將來就是皇長子繼位的最大競爭者,她怎么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想到這里,她禁不住又緊張起來,不知道蕭四郎有沒有想到這層,他應(yīng)該能保護(hù)好敏哥兒吧。
她要做點什么?能做什么?
“四夫人。”錢夫人見她出了神,問道:“您沒事吧?”
析秋回過神來,搖了搖頭回道:“我沒事,就是想到了一些事情。”說完,她又道:“宮中還有雯貴妃在是不是?”
錢夫人不明白析秋的意思,點頭道:“是,她留在宮中代掌鳳印。”她說完又道:“我看圣上定回提前回朝的,說不定這兩日就會動身,算算日子六月初就能到京中。”
析秋同意,圣上得知沈季死訊無論如何都會回來的。
“我們早些回去吧。”阮夫人看著錢夫人:“走夜路也不安全。”還是擔(dān)心沈太夫人和皇后會狗急跳墻。
析秋也不留她們隨著他們一起站起來:“我送你們出去。”
阮夫人和錢夫人各出了府回去。
第二日,沈府的府門口便掛出白番,由于沈季的遺體還未運送回京,所以只設(shè)了靈堂和擺了空棺,府中所有人身著孝服,令人不安的是,闔府沒有半點聲音傳出來,甚至連一絲哭聲都沒有,靜悄悄的若非家中入目皆是孝白,根本與平時沒有區(qū)別。
城中百姓聚集在沈府門外朝大門洞開的沈府里打探,朝中大臣陸陸續(xù)續(xù)到了沈府,皆是被眼前詭異的氣氛震住。
似乎,一時間滿城都被沈府的悲傷渲染,死寂的駭人。
析秋讓岑媽媽準(zhǔn)備了三牲祭品,將炙哥兒和坤哥兒以及佟析環(huán)交給季先生,又讓人去太夫人那邊打了招呼,親自去往沈府憑吊。
接待她的,是沈氏一位旁枝的媳婦子,知道析秋的身份時深看了她一眼也不曾說話,析秋在內(nèi)院上了香,便去拜見沈太夫人,不見沈夫人,只有沈太夫人高坐在正堂主位之上,面色嚴(yán)謹(jǐn)端莊看不出半分的悲傷,只是耳鬢多出的白發(fā),露出她的憔悴。
析秋行了禮,沈太夫人微微頷首:“讓四夫人拖步了。”析秋面露哀傷,回道:“還請?zhí)蛉斯?jié)哀順變。”
“多謝四夫人。”沈太夫人淡淡的說完,面上毫無異色,析秋問道:“沈夫人和兩位公子還好吧?”
沈太夫人就搖著頭露出悲容來:“媳婦兒病倒了,兩個孩子也懂事,正在床前伺候呢。”
析秋應(yīng)是又說了幾句話,這邊陸陸續(xù)續(xù)來了許多人,她便和沈太夫人告辭:“您多保重身體。”沈太夫人應(yīng)了,讓人送析秋出去。
等上了馬車,她忍不住暗暗驚嘆,若是換做是她,只怕沒有沈太夫人這樣魄力和沉穩(wěn)。
隔日,意料之中的,京中就傳來圣上回朝的消息。
析秋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炙哥兒在院中揮汗如雨,扎著馬步身體穩(wěn)穩(wěn)的,面前插著一支線香已經(jīng)燃到了盡頭,華師傅坐在一邊端著茶盅高聲喝道:“腰背挺直了。”
炙哥兒腰背挺了挺,析秋能看見他小腿打著轉(zhuǎn)有細(xì)微的顫抖。
終于一香燃盡,炙哥兒回頭去看華師傅,華師傅放了茶負(fù)手起身道:“起身。”炙哥兒依言起身,單薄汗?jié)竦囊陆笤谇宄康臎鲲L(fēng)中鼓動著,臉色一片堅毅,華師傅又道:“將昨天我教的那套拳法打一遍給我看看,招式給記住了?”
炙哥兒點頭:“記住了。”說完雙腿并攏雙拳置于兩側(cè)腰間平放,目視前方,神色是析秋從未見過的認(rèn)真。
呼呼生風(fēng)的拳法,他打的漂亮而又力道,華師傅卻皺著眉頭挑著刺兒:“手臂再抬高些,跟個娘們兒似的,軟趴趴的。”
炙哥兒依言抬高了手臂,踢腿收回旋踢像模像樣。
析秋輕笑,又心疼又欣慰。
“夫人,回去吧。”春柳扶著析秋:“哥兒還有一刻鐘就能休息了。”
析秋點了點頭轉(zhuǎn)身朝回走,邊走邊道:“稍后你和岑媽媽再去一趟沈府吧。”春柳應(yīng)是。
不過一刻,炙哥兒從外面跑進(jìn)來,穿著一件直綴外頭是周氏硬給他披上的披風(fēng),小臉紅撲撲的手卻很暖和,析秋笑著給他解開披風(fēng),道:“快去洗個澡回來吃飯,然后去學(xué)館,坤哥兒和十二姨也快到了。”
炙哥兒點著頭,又蹬蹬跑了出去。
析秋回頭問碧槐:“今天幾號了?”碧槐回道:“今天十二。”
算算時間,送去給蕭四郎的信也該到了。
炙哥兒洗了澡回來,析秋陪著他吃早飯,炙哥兒拿著一個白煮蛋敲碎動作熟練剝了殼蘸醬放進(jìn)嘴角嚼著,又喝了一杯羊奶,抹了嘴道:“我吃完了。”
析秋給他整理了衣裳,笑著道:“去吧。”
炙哥兒就拿著書包和慶山慶元一起去了外院。
敏哥兒騎在馬上笑盈盈的和蕭四郎手下的副將道:“陳將軍,您放手吧,我自己騎就可以了。”
陳副將搖著頭:“公子,還是讓小人牽著馬吧,這里偏僻的很。”他們今天扎營在關(guān)外唯一的山脈之下,他又四周看了看:“我們回去吧,時間差不多了,一會兒該用晚膳了。”
敏哥兒想了想也不強求,點頭道:“也好,那回去吧。”說完一抬頭,就看見遠(yuǎn)處皇長子也由人牽著在練騎馬,臉色沉沉的很不好看。
自從沈季的死訊傳來之后,圣上便下令提前回朝,軍中一片緊張的氣氛,他心中也是暗暗皺眉,對沈安的自作主張非常生氣。
皇長子病了兩日,今兒才算好一些,卻仿佛變了一個人一樣,他此刻瞧著就覺得他陰沉沉的,有些滲人。
敏哥兒目光動了動不想與他碰面,便對陳副將道:“我們從另外一邊回去。”陳副將應(yīng)是,牽著馬便朝另外一邊而去。
皇長子卻是馬頭一轉(zhuǎn)朝這邊過來,他攔在了敏哥兒面前。
敏哥兒沒有下馬,對他抱拳施禮:“殿下。”皇長子眼眸一瞇,看著他半晌無語,冷冷一笑。
“殿下若無吩咐,小人告退了。”敏哥兒垂著頭并不看他,見皇長子沒有說話,敏哥兒便示意陳副將走,皇長子依舊是冷冷的看著他,不發(fā)一言。
敏哥兒策馬離開,雖不回頭卻依舊能感覺到身后陰冷的目光,始終不曾離開。
就在這時,忽然一支箭矢撕破空氣發(fā)出嗡鳴之聲朝敏哥兒飛來
陳副將眉頭一擰,反應(yīng)極快一把將敏哥兒自馬背之上拉下來。
那支箭便噗的一聲,扎進(jìn)馬腹,馬匹受驚嘶鳴而起,甩開馬蹄狂奔出去。
“有刺客。”陳副將將敏哥兒護(hù)在懷中邊退邊朝身后看去,就見皇長子已經(jīng)被人從馬上帶下來護(hù)著朝營地跑去。
不過剛跑了兩步,緊接著無數(shù)的箭矢自身后飛射而來,密雨一般射進(jìn)他們身后的泥地里。
之間,敏哥兒回頭去看皇長子,就見他那邊卻是安然無恙,他眉梢緊擰,立時明白了來人所針對的人分明就是他,若是普通刺客怎么會放著當(dāng)朝皇子不殺,卻來殺他一個無名小卒。
他心中冷笑,由陳副將拼命朝營地跑去,陳副將大驚失色,不停回頭去尋箭射來的方向,可是那邊是叢林,根本看不見人影。
噗!
一聲綿帛撕裂的聲音,陳副將一個趔趄便跪在在地,他捂住膝蓋推著敏哥兒:“公子快走。”依舊要強撐著爬起來。
敏哥兒回頭去看他,就見他左腿后面一支長箭沒入肉中,他扶著陳副將:“一起走。”留在這里等營地發(fā)現(xiàn)這里危險趕過來,陳副將必死無意。
“不要管我。”陳副將推著敏哥兒,只是,說話的間隙更多的箭射了過來。
敏哥兒來不及躲也無處可躲,只覺得后背劇烈的痛傳來,腰背上已經(jīng)中了一箭,頓時汗就順著額頭流了下來。
“公子?”陳副將將敏哥兒壓在身下護(hù)在懷里:“公子!”
劇烈的痛,敏哥兒意識開始有些模糊,看著陳副將眼前已有重影晃動。
皇長子跑動的腳步一動,木然的回頭看了他一眼,又加快速度跑了起來,就在這時一支箭突然換了方向一樣朝皇長子射去,他毫無防備,那箭便擦著他的手臂飛射出去,皇長子“啊”了一聲捂住了手臂
衣服被劃開,破了皮肉。
所有人護(hù)著他。
箭雨就在這時消失了。
這一切都只是發(fā)生在一瞬間,自第一支出現(xiàn)在視線中,到此刻不過轉(zhuǎn)身的功夫,皇長子捂住手臂戒備的回頭去看敏哥兒,就見陳副將依舊將敏哥兒死死護(hù)在身下,而他身上已經(jīng)插了數(shù)十支利箭。
他冷笑一聲,見危險解除便推開身邊的侍衛(wèi)道:“走,回去喊人來。”說完就要繼續(xù)朝營地而去。
就在這時,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fā)生了。
一支利箭,自左側(cè)的方向射了過來,速度之快宛若閃電一般,眾人來不及做出任何的反應(yīng),就見箭頭已經(jīng)沒入皇長子的左肩之上
皇長子眼睛一瞪不敢置信,被箭的力量拉扯著倒在了地上。
一切又再次恢復(fù)至寧靜,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有人自營地騎馬奔跑而來,蕭四郎自馬上跳下來,吩咐人將皇長子和敏哥兒以及陳副將抬回去,他自己則是策馬朝叢林奔去。
直到深夜,敏哥兒因為傷在腰上,隨行的太醫(yī)忙碌了一個晚上,終于將身上的箭取下來,他卻發(fā)起燒來。
兩個兒子在同一時間受傷,圣上發(fā)了震天之怒,令人掘地三尺也要找出刺客。
錢文忠?guī)е窒聨兹祟I(lǐng)命而去,追尋刺客。
蕭四郎站在敏哥兒床前,看著他慘白的面色,孱弱的呼吸,他目光陰冷,轉(zhuǎn)過身他坐在桌后,在幽暗的燈光下提筆寫了一封簡短的信,喊來貼身的親隨,道:“你親自回一趟京城,務(wù)必在五日之內(nèi)在信送回京中,親手交給夫人。”
親隨應(yīng)是,將信貼身塞在胸口,跪地領(lǐng)命:“屬下領(lǐng)命。”起身而去。
蕭四郎起身沉默的走到敏哥兒床前坐了下來,太醫(yī)端著藥碗進(jìn)來,蕭四郎問道:“他傷勢如何?”
太醫(yī)有些驚恐的回道:“公子高燒不斷,明天若是能醒就無大礙,若是不能,只怕是”說著嘆了口氣,沉重的舀了藥去喂敏哥兒,敏哥兒緊抿著唇藥汁一滴不剩的從嘴角流了出來。
“大都督,這可怎么辦,吃不進(jìn)去藥便是華佗在世也回天乏術(shù)啊。”太醫(yī)氣餒的又試了試,蕭四郎幫著他掰開敏哥兒的嘴,又低聲問道:“大皇子那邊如何?”
太醫(yī)抹了汗,無比苦澀的道:“比公子情況稍微好些,可也不敢太過樂觀。”他怎么就攤了這樣的差事,一個是皇長子,一個是蕭督都的公子,一個他也得罪不起。
蕭四郎便沒有再說話。
析秋梳洗好,去問春柳道:“馬車備好了?”春柳應(yīng)是,回道:“岑媽媽已經(jīng)先去了侯府回稟太夫人。”
她點了點頭,正要出門,這邊天誠急匆匆的跑進(jìn)了院子,站在簾子外頭對析秋道:“夫人,爺來信了。”析秋聽著一喜飛快的掀開簾子看著天誠:“信呢?”
天誠就從懷里拿出一封信來交給析秋:“是爺軍中的親隨親自送回來的,您要不要見一見他?”
“好,請他進(jìn)來。”析秋接了信在手,見天誠出府。
她回到房里正要拆信,外頭綠枝匆匆進(jìn)來:“夫人,宮中來人了。”碧槐話音方落,院子里已經(jīng)傳來內(nèi)侍特有的嗓音:“四夫人,皇后娘娘病重,特召您入宮。”
析秋拿著信一愣,正要說讓他等一等,對方又道:“還請夫人速速與我去宮中。”等不及的樣子。
析秋擰了眉頭朝春柳看去,就道:“看來是避不開了,你去侯府告訴太夫人和侯爺一聲,再去打聽一下還有沒有別的府的夫人也被傳召入宮。”
若是皇后娘娘真的病重到也罷了,就怕她根本不是病重,而是別有它意,她不得不防備。
春柳面色凝重:“讓碧槐去吧,奴婢陪您進(jìn)宮。”
門外內(nèi)侍又催促道:“四夫人,勞您快些!”語氣急促。
“你也進(jìn)不去,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不會有事的。”說著又看了看手中的信,回頭放進(jìn)床頭收好。
只能從宮中回來看了。
她低頭理了理衣裝,便掀了簾子出了門,隨著內(nèi)侍去了宮中。
她一步一步走進(jìn)鳳梧宮中,來往宮人步履輕盈并無焦急之態(tài),她心中便已經(jīng)知道,皇后病重應(yīng)只是個借口而已。
皇后到底想干什么?
她緊緊蹙了眉頭。
入了宮,毛姑姑正站在門口,見析秋進(jìn)來深看了她一眼,行禮道:“四夫人隨我來。”領(lǐng)了析秋進(jìn)去內(nèi)殿。
析秋微微頷首,默默的跟著毛姑姑進(jìn)了內(nèi)殿。
就見層層疊疊的紗幔之中,露出一張雕花龍鳳紅木方床,床頭靠著的正是皇后,穿著一件正紅色里衣,臉色不好看但精神卻非病重的樣子。
她在十步之外停住行禮,毛姑姑走近回稟,皇后伸出手來道:“四夫人請坐。”
析秋謝恩在五步外的杌子上坐下來,并不朝床上看。
皇后卻是語含悲傷的道:“本宮適才覺得不適,心中憋悶就想找人來說說話,讓四夫人白跑一趟了。”
若只是想說話宮中怎么會沒有人?析秋回道:“娘娘嚴(yán)重了,娘娘能鳳體安康,也是天下之福妾身之福,此趟又怎么會算是白跑呢。”
皇后冷笑,面上卻道:“國舅爺”掩面而泣:“卻是連他最后一面也沒有見到!”
“娘娘請節(jié)哀順變。”析秋也是面露哀痛:“國舅爺離世妾身心中也深感悲痛,他為國獻(xiàn)身,為百姓造福,必定萬世頌揚,百姓心中也感念與他,永世難忘。”說完,又看著皇后,語氣親和的勸慰道:“您是一國之母,千萬保重鳳體啊。”
皇后恨不得將手邊的玉枕丟在析秋的臉上,萬世頌揚,他要的是活生生的弟弟!
這一切都是拜蕭四郎所賜,她還敢大言不慚說冠名堂皇的話!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有內(nèi)侍闖了進(jìn)來:“娘娘,娘娘,出事了。”
毛姑姑眉頭一擰喝道:“當(dāng)這是什么地方,大呼小叫的!”內(nèi)侍跪在地上回道:“剛剛吳閣老得了信,是圣上軍中送回來的。”
析秋一愣,側(cè)耳去聽,皇后也不禁坐直了身體。
內(nèi)侍膽戰(zhàn)心驚的看了眼皇后:“五日前皇長子和蕭公子遇到刺客雙雙受了重傷。”
析秋身體晃了晃,皇后頓時變了臉色:“怎么會受傷,現(xiàn)在人怎么樣?”
內(nèi)侍垂著頭回道:“皇長子昏迷未醒。”說著一頓又看了眼析秋:“蕭蕭三公子沒沒了?”
沒了?什么沒了?
析秋抬起頭來,朝內(nèi)侍看去,瞇起了眼睛,皇后朝析秋看了一眼,露出焦急的樣子:“蕭三公子沒了,何時沒的?”沒有問皇長子。
內(nèi)侍就回道:“就在受傷的第二日!”
敏哥兒死了?
析秋臉色煞白,皇后見此立刻喊道:“四夫人。”
析秋緩緩站了起來,動作木然的看向皇后,卻是下一刻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四夫人!”
題外話
從明天開始到本月十六號下午五點,靜待大結(jié)局。
等我,揮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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