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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第 47 章

    看到女孩兒這樣乖巧,容定濯心中欣慰,卻是思慮,如何告訴她。
    與天子爭利?為天子所忌憚?這樣的話容定濯不敢出口,怕嚇到孩子。且這樣說,要用許多的話來解釋說明。
    他知道,顧磐磐入京以前的志向,就是當(dāng)個女醫(yī),還能經(jīng)營藥材生意,過簡單的生活。樂文小說網(wǎng)
    容定濯現(xiàn)在的希望,也是顧磐磐能過得無憂無慮。
    而且,有些東西事關(guān)機(jī)密,他本就不能跟顧磐磐吐露太多。
    容定濯便道:“磐磐跟我說說,你覺得皇上待你如何?”
    顧磐磐想想,如實說:“興許是帝心難測,皇上對女兒的態(tài)度……時而有變,但認(rèn)真說起來,皇上之前都在幫我,并未加害過女兒。”
    至于今日,她也不知皇帝是想做到哪一步。
    “嗯。”容定濯接著問:“那你,想過進(jìn)宮么?”
    顧磐磐以前是不想的。她喜歡自在,宮中約束多,她的性格不適合。又剛進(jìn)京,與皇帝也不熟。家世地位也低,沒有底氣。現(xiàn)在么……
    顧磐磐這一遲疑,令容定濯目光變化,果然,要小姑娘完全無視皇帝,太難。
    “我覺得,我還是不適合入宮。”她道。
    容定濯一直在觀察顧磐磐的神情,聽她說的話,哪有不明白的。顧磐磐答的是“不適合”,而非“不喜皇帝”,或是“抗拒皇帝”。
    容定濯沉默好一會兒。
    不管顧磐磐怎樣看待皇帝,但他知道,皇帝對容家女,必然會猜忌提防。
    “爹與皇上這兩日發(fā)生了一點矛盾。”容定濯最后是這樣形容。
    顧磐磐微怔,隨即問:“是為什么事呀?嚴(yán)重嗎?”
    慈壽宮里的人,嘴都嚴(yán)實,誰都不會在顧磐磐面前議論皇帝和相爺不和。
    在書院里,連邢覓楹這個最愛給顧磐磐講八卦的人,也沒告訴過她皇帝和容定濯關(guān)系的實情。
    畢竟,在此次關(guān)于孟宏簡的爭端之前,哪怕是處置鹽鐵使這樣的大事,皇帝與容定濯也都是暗中角力,明面維持著君臣融洽。
    皇帝剛登基的前幾月,甚至重用容定濯,命其取消“海禁”,設(shè)置市舶使,整頓沿海商埠,并早早移駕湯劭行宮,“避寒過冬”。
    誰知道,君臣兩人的爭斗會變化這樣急。
    所以,誰敢隨意造這樣的“謠”呢。
    現(xiàn)在看來,皇帝那時的一干舉動,不過都為讓容定濯掉以輕心罷了。畢竟,朝中要求保持海禁者不少,南邊又是容家的老地盤,容定濯本身也有意取消海禁,讓容定濯去搞定反對派,皇帝根本不用出手。
    而且,容定濯著實是一把好刀。
    按容定濯那時接到的密報,皇帝在行宮整日打獵行樂,沐浴溫泉。
    密報說,皇帝特地不帶妃嬪,只帶了喬貴太妃,另有兩名太嬪掩人耳目,正是因皇帝心中早有喬貴太妃,兩人迫不及待在行宮重聚,整夜燕好,雙宿雙棲。
    容定濯想著,這樣一個耽于女色的皇帝,與先帝何異,自然不足為懼。
    當(dāng)然,容定濯后來才知,喬貴太妃正是皇帝的障礙法。
    皇帝在湯劭行宮分明已在運籌帷幄,暗中布局,甚至偽裝身份,留下替身在行宮,本人前去了檀山大營等軍務(wù)重地,親自助檀州都督陳至山等人奪取軍權(quán),又哪里是在行樂。
    因此在容定濯看來,以皇帝的城府和狠辣,顧磐磐落在皇帝手里,只會被吃得骨頭都不剩。
    顧磐磐見父親沒有回答,又問:“爹爹,那皇上……他會處置您嗎?”
    如容定濯所料,顧磐磐果然會有很多好奇。但他并不希望她為這些事煩惱,更不希望她的生活變得提心吊膽。
    她這樣一個小女孩,在天子與容家這樣的龐然大物面前,跟只小螞蟻沒有區(qū)別,憂也無用。
    何況,若讓她憂心過多,那便是他這個父親無能了。
    容定濯就道:“是政見有些分歧。爹主張的,與皇上主張的,有那么一些沖突。這也是歷來難免,已在設(shè)法調(diào)和。”
    顧磐磐頷首,設(shè)法調(diào)和就好。一個皇帝一個相爺,真沖突得厲害了,會不會影響到國運。
    她隨即又想到,所以,這兩天,皇上與爹爹在鬧矛盾呢,那皇上今天親她……顧磐磐皺皺眉。
    容定濯也知道,如今只有讓顧磐磐把心思都放在醫(yī)理上,才能讓她不要為皇帝所困擾,就說:
    “朝堂上的事,我知道處理,你只需做你喜歡的事。但是,對待皇上,一定要謹(jǐn)慎避讓,最好……就是避免再與皇上私下接觸。”
    顧磐磐沉默了一會兒,她點頭:“我知道了,爹爹。”
    顧磐磐洗過頭,長發(fā)是披散著的,頭上沒有發(fā)髻也沒有飾物,腦袋一點一點的時候,愈發(fā)顯得可愛。
    容定濯就笑了。他離開前,看看顧磐磐,將手掌放在她頭頂,輕輕撫了兩下。隨即收回手,道:“早些歇下,不要看書太晚,傷眼。”他知道顧磐磐每天都要抽時間看書。
    顧磐磐一怔,才反應(yīng)過來被爹爹摸了頭,她笑著點頭道:“好。”
    隨即,顧磐磐將容定濯送到院子里才回房。
    她睡下之后,看著帳頂,難免又在想父親之前的話,倒是輾轉(zhuǎn)到夜深,才漸漸合上雙眼睡著。
    ***
    隔日的認(rèn)親是在晚上,據(jù)說還要一起吃認(rèn)親宴。
    因此,顧磐磐上午得了個任務(wù)。
    她得陪著昨天見面的那位段二姐姐,去青鸞書院一趟。
    段家和容家關(guān)系非同一般,大長公主自然給了段二姑娘入學(xué)的許可。
    顧磐磐這才知道,這位段二姐姐,芳名叫段含皙。她一問,段含皙果然只有十六歲。
    看到這個比自己大兩歲的姑娘,想給自己當(dāng)娘,顧磐磐心里多少有些抵觸。
    段家送段含皙這么個大姑娘千里迢迢上京,當(dāng)然是有目的。而容定濯的繼室,正是段家的目標(biāo)。
    段家老夫人把這意思給陳國公夫婦寫信透了風(fēng),陳國公夫婦自是希望兩家能結(jié)親。
    容定濯至今無子,眼巴巴認(rèn)個親,卻是認(rèn)個女兒回來,還當(dāng)成了寶。這若是換個男人,指不定得被當(dāng)個笑話。
    當(dāng)然,除了容定濯本人,誰也做不了這個主,就連陳國公夫婦,也只有在旁吹吹風(fēng)。
    段含皙一心嫁給容定濯,因此,她對顧磐磐這個相爺?shù)呐畠河绕涞乩瓟n討好。
    顧磐磐便嘆氣。唉,這樣好的家世,又是嫡女,還這么漂亮的大閨女,嫁個沒成過親多好,為何想嫁個帶孩子的呢。
    不過,她也知道,年紀(jì)再大些的姑娘,都成過親了,她爹要是續(xù)弦,的確也只有找這個年紀(jì)的。
    雖然明白男人續(xù)弦和妾室都是越娶越小,但是擱到自己爹身上,總歸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段含皙第一次到青鸞書院,少不得讓顧磐磐帶著四處看看。
    如今,顧磐磐在青鸞書院可是地位完全不同。本身是相府千金,還有邢覓楹、段含皙這樣的朋友在身側(cè),風(fēng)頭已把容初嫣蓋過去。
    陳芝芝見狀,簡直是又悔又怕,欲哭無淚,早知道,就不為了討好容初嫣,去整治顧磐磐。
    顧磐磐則是找了機(jī)會,把自己的擔(dān)憂告訴邢覓楹。
    對這種事,邢覓楹也只有道:“磐磐,我說句不中聽的,你想過沒有,萬一你的娘已經(jīng)不在了呢?你也知道,你爹還沒有兒子。”
    顧磐磐頷首:“我知道啊。”她也知道,娘親可能根本已不在人世。所以,她也沒想著從中作妖,只是惆悵罷了。
    ***
    到了下午,因公主府離青鸞書院近,大長公主索性提前接走兩個容家女孩兒,一起去陳國公府。
    別人的認(rèn)親禮,大長公主不一定參加。但容定濯女兒的認(rèn)親禮,她當(dāng)然會參加。
    在馬車?yán)铮箝L公主看著顧磐磐笑道:“難怪呢,我頭回見到磐磐的時候,便覺這孩子讓我格外喜歡。誰知,竟是咱們自家的孩子。”
    顧磐磐自是回答:“磐磐見了公主娘娘,也覺得很想親近。”
    容初嫣在一旁跟著笑,她如今也改了對顧磐磐的態(tài)度,道:“是三妹妹生得討喜,更是伯母心慈。”
    顧磐磐沒有在大家族生活的經(jīng)驗,不過,在容初嫣改口叫她“三妹妹”之后,她也改口叫其“二姐”了。
    大長公主帶著兩個女孩進(jìn)了容府。正在正堂花廳乘涼,就有人急急進(jìn)來,低聲向大長公主稟報什么。
    大長公主聽完,面色一變,當(dāng)場將茶盞一放,怒道:“賀元逢這個渣滓!”
    這人稟報的是,女孩們還沒下課,賀院正便找了借口,將陳芝芝叫住善始閣,急不可耐地將陳芝芝給玷污。正巧,太學(xué)的林博士去找賀院正,到善始閣的時候,兩人門都沒有關(guān)嚴(yán)實,就見賀院正在屋里頭抱著陳芝芝行丑事。
    青鸞書院出了這樣的丑聞,大長公主自是不悅,又罵了一句:“簡直是罔顧人倫,畜牲!”
    顧磐磐聞言,面露驚異。容初嫣更是險些給嘴里的甜水嗆到,大長公主為何怒罵賀院正。
    見兩個侄女都看著自己,大長公主稍微平息怒火,道:“嫣嫣,陳芝芝跟你關(guān)系不錯吧?她今日在書院里,被賀元逢給糟蹋了。”
    容初嫣大驚,隨即緊咬著下唇,知道事情定有蹊蹺。
    陳芝芝想嫁給她六叔,歷來很顧惜名節(jié),總之不可能是陳芝芝自己和賀元逢有染,必然是賀元逢做出禽獸行徑。
    顧磐磐則很奇怪,賀元逢那個偽君子,向來是只敢捏軟柿子。她后來注意觀察了,自從知道她是相府千金,賀元逢連看都不敢再看她一眼。
    他居然敢對陳芝芝下手?且沒下課,怎么都覺得蹊蹺啊。
    兩個女孩便都欲言又止看著大長公主。
    大長公主又道:“聽說還在場撿了一個繡包,里面藥粉寫著十媚子,陳芝芝應(yīng)是中了一種叫十媚子的藥。”
    陳芝芝也中了十媚子??顧磐磐詫異張大眼睛,十媚子不正是她中過的那藥?陳芝芝居然也被人害了?
    看來害她的人,真的就在書院里。不過,為何丟出寫著十媚子的藥包,是不小心掉了,還是寫給誰看的?抑或是,就是陳芝芝自己的東西?
    容初嫣則是面色慘白。十媚子?怎么可能這樣巧?
    難道是……她突然想到,難道是有人知道了陳芝芝對顧磐磐做的,用這樣的方式給顧磐磐報仇?
    容初嫣心跳如擂鼓,難道是六叔……她很害怕,有些呼吸困難,索性站起身,朝門外跑去,想去廊下透透氣。
    她剛一跑出去就撞上了人。“怎跑這樣急?”容定濯扶住差點栽到他身上的侄女。
    容初嫣抬起頭,觀察容定濯的面容,是六叔嗎?如果不是六叔。那會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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