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于不知道什么時候也跑了上來，遞了杯咖啡在她手里。
    “喝杯咖啡提提神吧，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別去多想了。”小于對她很是體貼。
    “多謝。”
    “對不起啊，莫二爺那么故意刁難你，可是我卻什么忙都幫不上。”
    韓若笑了笑：“你最好不要幫我，你也是剛進公司的，要是惹惱了他，工作不想要了？”
    兩個人在天臺上站了一會兒，韓若一想起一會兒回去，還要做那份已經重做了不知道多少次卻還是被市場部挑刺的表格，就覺得腦仁疼。
    她不由得唉聲嘆氣起來。
    “別想煩心事了，咖啡要涼了。”小于提醒她。
    她打開了咖啡杯的蓋子，正想喝呢，卻發現咖啡表面的奶沫，竟然是愛心形狀的。
    她愣了愣，看向小于。
    小于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一張臉羞得通紅。
    她頓時明白過來。
    韓若有些慌亂，她自從進了公司以來，一直受到了小于的很多照顧，但沒想到，這家伙竟然對她懷了這樣的心思。
    “小于，我……我不想喝咖啡了，謝謝你。”
    她把咖啡往他懷里一塞，就往樓梯口走去。
    “程云諾。”他在身后叫住了她。
    韓若卻走得飛快，她向來不會拒絕別人的好意，可是，更無法接受，只能選擇躲避。
    小于追了上去。
    “那個——小于，對不起，我知道你挺照顧我的，但是我現在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我們之間也不夠了解。”
    在他開口之前，韓若先給他發了一張好人卡。
    但這并不能阻止小于這個純情小男生的表白。
    “你是不是顧慮，自己是個單親媽媽？我不介意的，我爸媽也不會介意，他們思想都很開明的。我覺得我們……我們一直都很聊得來，而且我們年齡也差不多，又是一起進的公司，我……我……”
    小于說到后來，聲音越來越低，倒不是因為害羞，而是因為，他看見在樓梯口，站著一個修長清冷的身影。
    是莫子聰。
    韓若也看見了他，四目相對，她從他深邃的眸子里明顯看到了一絲冷意。
    莫子聰很生氣。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什么會生氣。
    他什么話都沒有說，轉身就走。
    “哎——”韓若下意識地想要叫住他，可是，叫住了又該說什么？問他有沒有聽到小于表白的話嗎？
    公司又不禁止員工談戀愛，更何況，他們也沒有談戀愛，他生氣干什么？
    莫名其妙。
    接下來的大半天，韓若都想方設法躲著小于。
    或許是從前遭到過太多冷眼的緣故，她對旁人忽然投射的熱烈的關心，總是習慣性地躲避。
    她知道躲避不是辦法，但是傷人的話，卻又很難說出口。
    沒想到第二天來上班時，韓若對面的位置上空空蕩蕩，倒不用她再想法子躲人了。
    一整個上午，小于都沒有出現，他桌子上的東西也都被收走了。
    “小于呢？”她忍不住問身邊的同事。
    “你還不知道吶？小于被調到伊斯梅里亞的分公司去了，昨天晚上總裁親自下的調令。”
    “伊斯梅里亞？那是哪兒？”
    “非洲，埃及。”
    正在喝水的韓若，一時沒忍住將水噴了一桌子，還打濕了正準備給莫榮臻辦公室送過去的文件。
    沒辦法，她只能放下水杯去重新打印一份。
    沒想到莫子聰做事竟然這么絕。
    可是——他為什么會生氣？
    ……
    會議室里，莫子聰正在聽取下屬員工的匯報。
    聽著聽著，他就有些走神，或許是昨天晚上又沒有睡好的緣故。
    他想了整整一夜，想這個叫程云諾的女人，到底有什么特別之處，可是，想不明白。
    就像當初，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看上了韓若哪一點。
    該死。
    為什么總是把程云諾跟韓若放在一起比較？
    漂亮的女人有很多，聰明的女人也有很多，這世上想要對他投懷送抱、極盡渾身解數想要引起他注意的女人更多。
    可是偏偏，他腦子里只有對這個女人放不下，甚至在聽到有別的男人也喜歡她時，竟然會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徹底火冒三丈。
    他知道這種情緒很幼稚，但知道和能做到，完全是兩碼事。
    當恢復理性之后，感性就成了不可理喻。
    這不是什么好兆頭。
    他的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遠方，甚至連員工的匯報演講做完了都沒有發覺。
    臺上的人尷尬地站在投影儀前，等著總裁發話。
    沐陽輕咳了一聲，提醒莫子聰回神。
    會議結束以后，莫子聰走出會議室，正好碰見穿過走廊去樓下給市場部交表格的韓若。
    他叫住了她，問道：“剛才會議，你去哪兒了？”
    “報告總裁，我在工作啊。”韓若回答。
    她只是秘書處的小助理，像那樣子的高層會議，可輪不到她去參加。
    莫子聰點了點頭。
    韓若回完話后，又繼續往前走。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他又問。
    韓若不得不停下來回答他：“是市場部要的這個季度的匯總表格。”
    這事原本莫子聰根本不會過問，這會兒特地問起她來，明顯是在跟她沒話找話。
    “我聽說二叔他最近在為難你。”
    韓若也不隱瞞，這是公司里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的事情，只是莫榮臻為難她的理由跟莫子聰有關，她可從來沒跟其他同事講過。
    “莫二爺一直說我交上去的表格不合格，這已經是我這兩天改的第八遍了。”
    他皺起眉：“你是我的助理，不是他的，以后這種事情，你讓市場部的人自己去做。”
    韓若撇了撇嘴。
    她倒是想，可她一個小小的助理，哪敢駁市場部副經理的面子？
    就算明知道對方是在給自己穿小鞋，也只能受著了。
    這幾天，莫子聰對她忽冷忽熱的態度，讓她覺得非常奇怪。
    她一直想問問小于的事情，但又覺得莫子聰本來就是故意的，她要是特地再去問，豈不是要惹怒他？所以只好不問了。
    莫子聰看著她急匆匆往電梯間走去的背影，心里升起一個念頭。
    或許，他的感覺并沒有錯，但又或許，這只是他的異想天開。
    程云諾、韓若……
    記憶里的女人和眼前的這個女人不斷交錯重合，讓他信賴煩亂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