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干猶豫片刻，又說：“你嚇唬不了我，去就去！我打電話，找公家的人下來處理，我看你怎么辦！”
“行，我巴不得呢。你父親的身體情況，公家來人一看就知道。”
“知道又怎么著，你以為我不懂法？只要人還活著，能做事，在你這兒出了問題，那就是你的責任！”
“你錯了，法律是量刑的，我跟你沒有簽訂勞動合同，你們在我這里做工，本身就不被承認，你現在對我說的話，我可以理解成威脅。”
“你！”
丟下這句話，方毅轉身就走。
他沒瞎說，的確是這樣，法律不是光看表面，許多事，要看證人說辭。
全村的人，還有鎮上來的人，多數都能作證，沒人能向著這個家伙，他渾身是嘴，也只是一家之言。
現在么，最要緊的，是趕緊幫這個老頭把手指給接上。
深夜，方毅沒睡覺，他蹲在院子里翻看書籍，腦子里記得接上斷肢的方法，可是，從未用過，這次算趕鴨子上架了。
大晚上的，村/長也睡不著，老遠看到這里亮著燈，就踱步過來看看。
“方毅啊，還沒睡吶。”
方毅：“是村/長啊，你沒休息？這都12點了，明天還有事要忙呢。你歲數大了，要注意身體。”
“唉，這個事整不通啊，我睡也睡不著。你怎么還看書呢，在寫啥？”
“沒什么，就是一些醫學注解。明天，我就要給他接手指了，今天用了藥，防止惡化，也活血化瘀了。”
村/長擔憂，看不懂這書上寫的什么：“方毅啊，這個接手指，你真懂？”
“略懂，不是跟你說過了么。”
“但我聽著，咋就那么玄乎呢，聞所未聞啊。”
方毅：“這是一種古法，用藥膏和針灸，雙管齊下，手指包起來，一個月以后拆開換一次藥，半年可以痊愈。”
“要半年？”
“當然了，這是手指斷了，長骨頭，還要長筋脈，是得花點時間。”
……
正午，房間內。
方毅、村/長、田銳、徐大力都在呢，王干也在，是他老子要接受治療，他這個做兒子的，總得過來看看。
往里瞅瞅，王干滿臉都是譏諷：“喲喂，神棍吶？手指斷了還能接的上，你怎么不去當國醫啊，還在這兒裝人。”
徐大力怒視著他：“你再唧唧歪歪的，我撕爛你的嘴。躺在這兒的人是誰？那是生你養你的親爹！一句關心的話不知道問，除了會訛錢，就知道冷嘲熱諷的，你泥馬也算是個男人？”
“我不跟你計較，跟你這樣的人較勁，拉低了我的身份。”
方毅一邊做著針灸，一邊讓村/長在旁邊磨藥。
“老人家，你的身體太差了，不應該來打工的。”
老頭看看兒子：“我家小子說，這里能掙錢，乘我還有點力氣，能走道，我就多掙些。我知道自己身體一直不行，可想著，也就三五天的時間，不是啥重體力活，沒必要太糾結吧。”
方毅：“那也不行，熬夜比干活更傷身體，傷的是肝臟，是五臟六腑，你這個歲數，熬夜，什么毛病都來了，免疫力下降，百病滋生。”
“可是，我兒子說……”
旁邊的王干打斷了他們的對話：“喂喂喂！別扯這些沒用的，行不行？看病就看病，你不說接骨頭么，那就快接啊。說這些沒用的干啥。”
藥膏調制好，方毅吐沫在斷指處，像砌磚似的，將兩個手指拼湊在一起。
王干：“這是什么治法，你還不如用粘膠貼著呢。”
“這是草藥，六十多種草藥混合制作而成的，我熬了一夜的藥，早上才整好的。這是膠水？動動你的豬腦子，聞不到藥味？”
藥膏包裹的過程，極其小心，有一丁點不嚴絲合縫，以后長起來，都是個歪斜的手指頭，無法活動自如。
王干：“會不會啊？真墨跡。”
方毅實在是受不了了，一聲粗喊：“徐大力！把這個混蛋給我拎出去！礙事！吵死了！”
“知道了！”
徐大力早已忍耐許久，這下可逮住機會了，提著這個不要臉的東西，拉到的門外，沖院子里一丟。
“你！”
徐大力抄起廊子上的鐵鍬：“怎么著，我怎么著？”
“你們村的人，仗勢欺人，無法無天！”
“哦，你再說一個我聽聽。特奶奶的，老子還治不了你了，跑我們村來鬧/事，你還渾身都是理。方大夫治病期間，用的是不外傳的秘法，誰也不能打擾，讓你看就夠給你臉的了，你還屁話啰嗦的。”
沒多會兒，院外來了不少人，有村里的，有鎮上的，趴在柵欄外瞅著王干。
這種貨色，已經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王干擦擦額頭的汗：“我告訴你們！我是懂法的！你們村不講理，欺負人！不賠錢，還打我！”
身后，鎮上的來人說：“王干，你小子吧，做人不踏實，我們也不想說你，成天游手好閑的，又來敲詐人家，你是不是覺得全世界的人都很好蒙啊？你老子都七十好幾了，你把他叫來做工，你也好意思？出了事就怪別人。”
“你們！你們到底向著誰說話，你們還是不是鎮上的人！”
“我們向著道理講話。”
“好！好好好，好的很！全特么都是混賬王八蛋，我現在就去告你們！我現在就去！”
他站起來，推開門口擋道的，徑直往村口去了。
村/長出來的時候，感覺就不妙了：“大力，你又打人了。”
“沒有，我把他拉到院子里，沒打他，是他自己要走的，說要告我們。我看不用怕，這么多人作證呢，還能顯著他了？”
這種事，你還真說不清楚，畢竟，老頭是在鹿邑村里做工被夾斷的手指。
無賴兒子找個媒體一宣傳，不知道的人，肯定當村里是黑心的資本家搞的了，欺負打工的。
“村/長，要去告訴方大夫么？”
“現在別打擾他，他忙著給那老頭看病呢，接手指不是鬧著玩呢，在外頭等吧，不能讓他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