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經(jīng)決定下來了。不知老師打算何時去準備此事。”總算是打定了主意。朱翊鈞不由得追問了一句。雖然張凡早就明白了他在這件事情上面到底有多么的重視。不過顯然。朱翊鈞的重視要比張凡所料想的還要重的多。
“這件事情既然咱們已經(jīng)知道了。那自然是事不宜遲。”張凡說道。這番話并非是推搪朱翊鈞的話。張凡心里面當真也是這么想的。“雖說咱們不知道王杲到底會何時發(fā)難。不過也知道就在最近。而且。如今他收編自己部族的手段。也實在是有些激烈。不止是面對各個部族所為的。據(jù)說他同一時間不止是向一個部族下手。微臣覺得。恐怕他也是想要加快了。”實際上。后面的那個情況。張凡完全是瞎掰的。他自然是不可能知道這些。而且王猛也沒有說過。他這么說。除了幫著朱翊鈞應(yīng)個景兒。也有他自己也想早日解決此事的心思在里面。
“也就是說。老師準備馬上就去準備了。”聽到張凡這么一說。朱翊鈞心中也是略微放心了不少。面上也是露出了笑容。“如此就好。早一日安排。早一日解決。也是能省去了將來的不少麻煩。更何況。如今朝廷里面就已經(jīng)夠讓人煩的了。若是東北再出什么大亂子。那實在是不好。”
張凡聽到朱翊鈞說朝廷如今有事。心中一驚。還以為朱翊鈞知道了什么。不過下一刻。他也就明白過來。朱翊鈞是不可能知道這些的。自己這么想只不過是如今自己實在是太過擔心了。才會誤聽了朱翊鈞的話。
“是啊。”也不知道是因為剛才那沒由來的緊張還是怎么回事。張凡不由自主地張口說道。“如今朝廷里雖然還算平穩(wěn)。但是畢竟事情很多。這件事情還是放在私下里做的為好。若是提上了臺面。再讓大臣們議論一番。實在不妥。”
“可不是嗎。”朱翊鈞附和道。不過他的臉龐立刻就露出了微笑。說道。“不過倒不是朕沒心沒肺。只不過。那些事情。實在是輪不到朕來煩心。老師。朕是第一次發(fā)現(xiàn)。有時候這種無權(quán)在身卻也不是壞事。雖然說這么一來。有些事情朕是沒法做決定的。但是有些時候。朕也是同樣不用攪合進去。那樣反而麻煩。現(xiàn)在這樣多好。無事纏身。輕松的很啊。”說到后面。朱翊鈞已經(jīng)是得意地笑了起來。
朱翊鈞的這番話讓張凡有些回不過神來。到底他這當真是這種意思。還是說他在用這番話諷刺什么呢。不過回過神來的張凡仔細看了看朱翊鈞。發(fā)現(xiàn)他笑的非常的自然。完全沒有一絲做作的痕跡。也就是說。他的這番話是真心的。心里面也的確就是這么想的。
看明白這個情況。張凡不但不覺得欣慰。反而心中覺得有些難過。為何。顯然。朱翊鈞已經(jīng)被壓迫出了慣性。以前的朱翊鈞總覺得。自己這樣。雖然做了皇帝。卻是什么事情也做不了主。那種感覺。朱翊鈞非常的不喜歡。而且。不僅僅是在私下里會對張凡表現(xiàn)出這種心情。甚至是在外人。哪怕是在馮寶或者是李太后的面前。雖然他不會說出來。面上的表情卻也不會裝成什么事情都沒有的模樣。依然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
然而現(xiàn)在。朱翊鈞居然會說出來這番話。這明顯就是只有那些破罐子破摔的人才會這么說的。可是現(xiàn)在。朱翊鈞說這番話的時候。表情實在是太過自然了。這讓張凡一時之間。心中冒出很多的想法。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大臣們希望看到這樣一個朱翊鈞嗎。當然。這是必然的。最好是朱翊鈞現(xiàn)在就養(yǎng)成了這么一個很難改去的朱翊鈞才是。那么一來。養(yǎng)成了慣性。將來就算是他親政了。卻也是會如同現(xiàn)在一樣做事。對于朝政不聞不問。這么一來就是最好了。
但是張凡希望嗎。那是絕對不會的。張凡所最希望的。并不是大明皇朝會長久。亦或是別的什么事情。而是希望這個中原大地。能夠?qū)黹L久地繁榮下去。哪怕就是到了將來。這片中原大地不論是何人當家作主。也絕對不能夠讓他再像他上輩子那樣。落后別的國家那么多。最起碼的一點。在張凡看來。起點絕對不能輸。或許。在很多地方上來說。中原大地因為文化的傳承問題。很多地方都不能夠做到快速接受新事物。但是如今的張凡也不指望人們能夠在思想上面做到這些。
現(xiàn)在張凡考慮的。只不過是技術(shù)問題。對于一些比較頑固的人來說。或許這一點都很難說通。但是畢竟比起讓他們改變想法要容易很多。
不過張凡同時也明白。光是讓他們改變手中動作的方式。而不去改變他們真是的想法還是不夠的。最主要最根本的。還是思想上的問題。
不過就如同剛才所說的那樣。現(xiàn)在還不能那么做。張凡現(xiàn)在考慮的是。是不是先從技術(shù)這方面入手。用這些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現(xiàn)實讓人們明白其中的好處。然后再從思想上面入手。一步一步地讓人們?nèi)フJ同。
當然。張凡也知道這非常的困難。而且他也已經(jīng)做好了堅持和萬一遇到挫折的打算。或許很多人會覺得。如果先從思想上入手。先讓人們改變了想法再去做。雖然前期會困難。但是之后所帶來的發(fā)展速度。必然是飛速的。
但是這種方法。在這一片廣袤的土地上是行不通的。對于那些歐洲國家。或者是其他地方的人來說。這種辦法最多是困難。但是在這里。無論是任何人。都明白這基本是不可能的。
所以。張凡也就只有走這一條。吃力不討好。速度極慢的道路。而且對于這件事情。實際上張凡的壓力是非常大的。雖然說。如今是殖民時代的開端。但是實際上。歐洲的很多國家都已經(jīng)開始了殖民擴張。只不過規(guī)模還不是很大而已。而這里還沒有開始。
而且。對于那些技術(shù)性的東西。雖然說。很多東西。中原大地上的技術(shù)力量并不比歐洲弱。甚至在很多方面還要強上很多。但是。這片大地上的人。也正是因為文化的原因。不是討厭創(chuàng)新。而是因為只是存著老思想的腦子無法開闊視野。即便有著高超的手藝在手。卻是做不出創(chuàng)新的東西。所有的還是那些老一套。越做越精致是不錯。但是卻一直是陳舊的東西。沒有什么新花樣。
這雖然不是什么壞事。卻也算不得是一件好事。
話題說的有些遠了。總之現(xiàn)在。雖然說朝廷里也有很多事情要做。不過這件事情算起來也是當務(wù)之急了。
“微臣早就打定了主意了。”張凡說道。“如今。微臣也是走不開。不過等微臣出宮之后。就馬上命人去辦這件事情。”
“嗯。”聽了張凡的話。朱翊鈞自然是點頭稱是。“早點準備好。早點了了這件事情。省得麻煩。
“不過。朕還是有些擔心。太傅之前說朝中有些事情。卻是不方便告訴朕。朕再問一句。當真不能說嗎。”
“這……”張凡沒有想到。跟朱翊鈞說了這么多。甚至就是為了轉(zhuǎn)移他的視線。還特地是提到了東北的事情。而朱翊鈞最后卻還是在關(guān)心這件事情。“這件事情也沒什么。就算是告訴陛下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不是什么不能說的事情。只不過這件事情說出來。也實在不是什么能讓人高興的事情。而且。并非微臣有什么心思。這件事情陛下也沒辦法作什么。不是……不是因為陛下現(xiàn)在……就算是以后。卻也沒什么辦法。”
雖然張凡沒有說明白。不過他擺明了就是說。如今的朱翊鈞手中沒什么權(quán)利。就算是告訴他了他也做不了什么。至于后面那句。說他就算是親政之后手握大權(quán)也沒有辦法。那完全就是張凡在安慰朱翊鈞的話了。畢竟。對于一個手握大權(quán)的皇帝來說。別說是這種事情了。就算是再棘手一些的。也自然是有辦法的。
不過朱翊鈞似乎是意識到了。對于張凡的話并沒有太過放在心上。只是微微一笑。就算是揭過了。他并沒有覺得張凡的這番話對他來說是什么侮辱之類的。似乎已經(jīng)是有了自知之明一般。
看到朱翊鈞這樣的笑容。張凡剛才才剛剛才過去的那份心思又回來了。
朱翊鈞這么下去可不行。將來。這片土地上不只是需要他張凡和他那來自于幾百年之后的知識什么的就行了的。更重要的。在這個時代。需要一個開明的皇帝。
如果朱翊鈞僅僅是開明。但是手中有權(quán)利。卻該用的時候不用。那就不行了。
想到了這些。張凡突然發(fā)現(xiàn)。今天他來代替張居正給朱翊鈞講經(jīng)。或許不是一件壞事。張凡也找到了。自己接下來的一個時辰。應(yīng)該做些什么了。
“陛下。”張凡說道。“雖然《中庸》中的東西。陛下已經(jīng)知道了。不過微臣覺得。今天的經(jīng)筵。微臣還有些東西要跟陛下講講才是。”
聽見張凡這么一說。朱翊鈞疑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