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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沁在民宿安頓下,白天閑來無事,便去了趟孤兒院舊址。
她是到了之后,才發(fā)現(xiàn),原來舊址已經(jīng)拆了。
現(xiàn)在這里,正在改建,不知道以后會建成什么?
往里看了眼,工地上臟亂的很。歡沁也沒打算往里走,轉(zhuǎn)身準備離開。
“沁沁、歡沁?”
身后,有個不確定的聲音,歡沁聽著耳熟。
轉(zhuǎn)身一看,果然是熟人。
歡沁展顏,“是你啊。”
“是。”邵明拎著醫(yī)藥箱出來,樣子看上去和以往沒有差。但氣質(zhì),卻是不一樣了。很簡單的白色工作服、干干凈凈,他又是那個斯文俊秀的邵老師了。邵明自然是有有點,否則,當(dāng)初歡沁怎么會動心?
其實,遇見他并不意外。
邵明的老家,就是這里。
“好久不見。”歡沁笑著。
邵明同樣,他們的恩仇都過去了。
“你現(xiàn)在好嗎?”歡沁問到,“對了,婷婷呢?她好嗎?”
“還好。”邵明點頭,“我是來出診的……工地上的工人受了傷。”
歡沁看他狀態(tài)很好,“邵明,你這樣,真好。”
兩個人一路往前走,沿途有賣水果的攤子。
“對了。”歡沁想起來了,“等一等。”
邵明不明所以,只見她跑著過去,買了些水果,其中櫻桃居多。他笑了,歡沁還記得,婷婷喜歡吃。
“給。”歡沁拎著袋子回來,遞給邵明,“給婷婷的。”
“謝謝。”邵明也沒有推辭,“既然你請婷婷吃水果了,要不……你不嫌棄的話,我請你吃飯吧。”
他看了看歡沁,“方便問你,你怎么會在這里嗎?”
寧城并不是什么大城市,而且醫(yī)學(xué)也不發(fā)達。
“我……”歡沁笑笑,“就是隨便逛逛。那么,就要讓你破費請客啦。”
她這么說,就是不方便告知原因了。邵明識趣,也沒有再問。
邵明帶著歡沁,去的是醫(yī)院。
寧城的小醫(yī)院,并不大。邵明在門急診值班,還要負責(zé)出診。
“沁沁,進來。”
一進邵明的辦公室,婷婷立即跳了過來,“爸爸。”
“婷婷。”邵明彎下腰,揉了揉女兒的腦袋,“作業(yè)寫完了嗎?”
“嗯。”婷婷乖巧的點點頭,樣子看起來,是比那個時候好了很多。
抬頭看見歡沁,怯生生的躲在父親后面,“……姐姐。”
“婷婷。”歡沁笑著和她打招呼,“越來越漂亮了啊。”
女孩子,總是愛美的。聽到這話,婷婷笑了……對歡沁也親近了些。
邵明脫下工作服,對歡沁笑笑,“你坐一會兒,我?guī)Я瞬藖恚俪匆粋€菜,行嗎?”
歡沁微怔,少許有些意外,原來,他說的請客,是他自己做?
邵明些微赧然,但是很坦蕩,“你以前,不是喜歡吃我做的飯嗎?我現(xiàn)在經(jīng)濟條件不好,這份工作也是你幫忙的,請你吃頓飯,只當(dāng)是謝謝……你千萬別嫌棄。”
“呃,不會。”
歡沁慌忙搖頭,她當(dāng)然不會嫌棄。
只是,有些意外。
這樣簡單、踏實的邵明,太讓她吃驚了。
歡沁笑著點頭,“你的手藝確實不錯,我有口福了。”
“嘻嘻。”邵明笑笑,從小門出去了,“等一會兒啊,馬上有的吃。”
邵明去準備飯菜,歡沁就洗了水果,喂給婷婷吃,一邊和她說話。
“婷婷,就你和爸爸,一起生活嗎?”
婷婷忽閃著大眼睛,點點頭,“嗯。”
怕她不明白什么意思,歡沁又問,“那,媽媽呢?”
婷婷愣住了,好半天才搖搖頭,“婷婷只有爸爸。”
歡沁一凜,心中生出幾分悲涼了。
那個曾經(jīng)粗暴的對待過她的女人,竟然真的就這么拋棄女兒,走了?
歡沁不禁唏噓,她現(xiàn)在相信了……邵明的確是和那個女人不合適。一個女人,能夠拋棄自己的親生女兒,絕非善類。
邵明想要結(jié)束那段婚姻,但是,卻用錯了方式。
他錯在,不該在婚姻尚未結(jié)束時,就開始和她不清不楚……
哎……歡沁嘆息,又問婷婷,“上幾年級了?”
“……沒有。”婷婷搖頭,“沒上學(xué),爸爸說,錢要治病,等我好了,再送我去上學(xué)。現(xiàn)在,爸爸有教我讀書認字的。”
聞言,歡沁鼻子驟然一酸。
邵明竟然,過得這樣艱辛。
不過,也是在意料之中。像這樣的小醫(yī)院,邵明的薪水肯定是不多的,婷婷的這個病,每個月都需要一筆不小的開支,而且,還要等待合適的骨髓。日子,自然是捉襟見肘。
看著婷婷,歡沁又想到了自己。
那一年,她在火災(zāi)中受了傷。
母親帶著她,日子豈止是艱辛?
“好了。”
小門推開,邵明端著熱菜熱飯進來了,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婷婷,把桌子收拾一下。”
“嗯。”
歡沁忙伸手,“我來吧。”
邵明搖頭,“別,讓婷婷來,她不小了,該知道些禮數(shù)。”
“……嗯。”歡沁笑著,收回了手。
飯菜很簡單,但是干凈、味道好。歡沁還比平時多吃了點飯,以至于邵明都沒有發(fā)現(xiàn)她病了。
“夠嗎?”邵明生怕招待不好。
“夠了。”歡沁笑笑,“好吃我也不能吃太多的,我是女孩子啊,要保持身材。”
“哈哈。”邵明朗聲笑了。
飯后,邵明哄著婷婷在值班房的床上睡了。
出來時,歡沁站起來,“我待了很久了,要走了。”
“……這就走?”邵明有些不舍,“那,我送你吧?”
“不用了。”歡沁搖搖頭,“你在上班,還是不要離開。我在寧城還會待一陣子,還會碰面的。”
邵明皺了皺眉,“好,那你……慢走。”
“嗯。”歡沁轉(zhuǎn)身,“我走了。”
“走好。”
邵明看著歡沁離開,悵然若失。
他倒了杯茶,捧著坐下,翻看著病歷。
猛然間,看見病歷夾下,壓著什么?一沓,紅艷艷的……竟然是錢!
邵明抽出,握在手里。心里明白,這是歡沁留下的。她是看到他們生活的太拮據(jù)了,所以才留下這些錢。
“呵……”邵明捂住眼睛,眼底潮濕。
歡沁是個好女孩,只是他,用錯了方式。
從醫(yī)院出來,經(jīng)過孤兒院舊址。
舊址門口,停著輛藍色邁巴赫,車門上,還靠著個人。
這背影……
歡沁一驚,這不是,霍湛北!?他,怎么會在這里?
霍湛北手里夾著支煙,煙灰燒的很長了,他擰滅煙蒂,一轉(zhuǎn)身,看到了正在看著他的歡沁。同樣,是……驚愕!
她,怎么會在這里?
既然撞上了,歡沁就沒有想要躲開,畢竟,她有什么不能見人呢?
“霍總。”歡沁點點頭,淡淡一笑。
霍湛北頓了頓,微蹙了眉,“要這么稱呼嗎?”
“呵呵。”歡沁沒有堅持,“那好,湛北。”
不知道為什么,她這樣,讓他更加的不舒服。
霍湛北清了清嗓子,“咳,你怎么會來寧城?”
“嗯……”歡沁想了想,“我……”
“跟秦少駒一起嗎?”霍湛北接過了她的話頭,“對了,秦少駒是建筑師,寧城現(xiàn)在到處都在改造,他有項目在這里?”
歡沁笑容僵了僵,便順著他的話,“對,我是跟著他一起來的。”
需要解釋的那么清楚嗎?并不需要吧。
秦少駒說過,他去找過他……也就是說,霍湛北知道她病的很嚴重,卻都沒有去F城看她一眼。那么,事到如今,他們還有什么可說的呢?
“那。”霍湛北默了默,“他在忙,你自己在逛嗎?”
歡沁微笑,“是啊。”
霍湛北拉開車門,“你要回去嗎?我送你吧!”
“……好啊。”歡沁沒有推辭,拉開后座的車門,坐了進去。
霍湛北微怔,她現(xiàn)在,連他身邊的位子都不愿意坐了?
兩個人,一前一后,車子緩緩開著,都沒有說話。
“你……”霍湛北嗓子眼發(fā)癢,“去哪里?”
“噢,山海灣那邊的民宿。”歡沁報上地址。
“噢。”霍湛北點點頭,“民宿好,適合家庭生活。”
言下之意,像她和秦少駒這樣的同居情侶,是應(yīng)該住在像家一樣的地方。
歡沁明白,可是,不想解釋、沒有必要解釋。
“你。”霍湛北皺眉,從后視鏡里看著她。
人是瘦了些,可是,看不出來還有哪里不一樣啊!上次秦少駒把她的病,說的那么嚴重,為什么?
“嗯?”歡沁看向他,“什么?”
“咳。”霍湛北輕咳,“聽說你病了?是哪里不舒服?”
“噢。”歡沁心尖有一瞬的麻痹,“不是什么大毛病,貧血,女人多半有點毛病。”
只是貧血?霍湛北疑惑。
“已經(jīng)好了嗎?”
“沒有。”歡沁笑笑,“這種病,沒有那么容易好的,要長期養(yǎng)。”
“嗯。”霍湛北嗓子眼干干的,“那你好好養(yǎng)。”
“嗯。”
一時間,兩人再沒話說了。
霍湛北薄唇張了又張,也再想不出來說什么。
歡沁更是不想說,他提到她病了……那種淡然的口吻,讓她心寒!她病的那么嚴重,他當(dāng)真,如此不在乎!
車子搖搖晃晃,到了民宿點。
霍湛北下車要去開門,歡沁已經(jīng)自己下來了。
“我到了。”歡沁笑笑。
霍湛北皺眉,“他,不來接你嗎?”
“他還沒回來,工作很忙。”
“那,我送你吧?”霍湛北往里看了一眼。
這里的民宿,是依山勢而建的,路況并不好。
“不……”歡沁剛要拒絕。
霍湛北已經(jīng)先往前走了,“走吧!我送你到平坦的地方。”
他還是一貫的強勢作風(fēng),不管別人要什么,只做他自己想做的事情。
歡沁看著他的背影,不是很明白,他連她病的快要死了,都不去看一眼,竟然還會在意……這山路不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