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韓浩東才知世上最不爽的事是苦心準備的驚喜最后沒用上。
他昨晚收工回來坐在客廳研究了很晚,弄得滿地都是高腳杯和酒水,終于成功了。可當他被史峰叫起來吃早飯刷微博時才發現了無比鬧心的事。
那是條來自鄭博年工作室官微的微博,無論圖片還是文字都記錄了昨晚熱鬧的生日Party盛況。
韓浩東一口三明治咬到了嘴,疼得他直抽氣。原來昨天晚上才是鯊魚年的生日,而他卻睡過去了。
史峰看韓浩東表情不對,那是暴風雨來臨前的短暫征兆,猜著弄不好又讓黑粉給惡心到了,他湊過來:“咋了,東哥?”
韓浩東把手機往桌子上一扔,斜眼看史峰:“自己看。”
史峰看完后也挺驚訝:“不是吧,我真沒聽錯,東哥,就是那個Grab說的,怎么能錯呢,這就過完了?”
韓浩東把盤子一推:“不吃了,去影視城。”
史峰是特別內疚的,他東哥為給鄭博年個生日驚喜費了不少心思和腦筋,他都看在眼里,客廳那些杯子就是最好的見證,卻因他的信息透漏錯誤導致白挨累。
所以一上午史峰都戰戰兢兢的,生怕韓浩東找了什么借口就當著那么多藝人助理和工作人員的面說他。
韓浩東當然也能看出來史峰的心思,他知這事其實沒多大事,過了就過了,怨不得史峰,那孩子能告訴他也是好心。
可心里還是不知為何憋著股氣,最后他斷定,這事就應該怪鄭博年,都是鄭博年不跟他說,所以才這樣的。
為了在每個水杯里調好水,他昨晚不知試了多少次,多一點兒少一點兒音色都不正,他無非是想給死照相的一個帶著心意的小驚喜罷了,手腕因敲擊玻璃杯現在還酸疼。
他帶著不太愉悅的心情拍戲,避免不了不太走心,然后便惡性循環,心情烏云密布。
讓韓浩東更來氣的是,鄭博年這一天發短信慰問都沒提什么生日的事。
韓浩東不想他跟個墨跡鬼似的糾結這點兒事,可最后一場戲拍完鄭博年來接他的時候他還是爆發了。
鄭博年下午陪一客戶打高爾夫回來就來接韓浩東了,完全沒整明白這小祖宗一包子臉是因為點兒啥。看著韓浩東撤離時對別人都帶著笑容的,怎么一轉身坐進車里就冷若冰霜了。
鄭博年邊開車邊制造放松氛圍:“今天戲份重了?”
韓浩東坐在副駕駛雙手插在上衣兜,整個人窩進座椅,帽子和口罩遮擋下僅剩的一雙眼睛直直盯著前面路況,沒回答。
鄭博年試探著問:“我來接你接晚了?”
韓浩東哼道:“晚了。”
“沒晚啊,你說九點收工,我八點二十就到了。”
韓浩東微微瞇眼側頭,隔著口罩,聲音有點兒模糊:“你昨天晚上干什么了,幾點回的家。”
呵,這語氣雖跟問犯人似的,但鄭博年享受著韓浩東的關心,他嘴角勾起,依然目視前方如實回答:“昨晚開了個視頻會議,然后員工給我辦的生日趴,凌晨才回家。”
駕駛位上開車的男人如此云淡風輕讓韓浩東懵了,他半天才開口:“你過生日怎么不告訴我一聲?”
“怎么,”鄭博年笑著看過來,“有驚喜?”
韓浩東沒有好語氣哼道:“沒有。”
前邊不知發生什么事,封鎖了道路,所有車輛都得從高速岔路口下去繞一圈回市里。
交警在一輛輛車排查,不遠處還停著幾輛燈不停閃爍的警車,看樣子像是在進行什么抓捕行動。
輪到他們拐過另一側出口時,鄭博年熟練的調頭,然后在那個沖他們打手勢的交警面前停下。他下搖車窗將存物抽屜拉開,拿出駕駛本遞出去等待確認和檢查。
韓浩東眼睛無意間掃到抽屜里的另一本國外的駕駛本和幾個避孕套,他嗤之以鼻地轉移視線。
一切沒問題,要開走時另一年輕男交警走到副駕駛這邊敲擊窗戶。
鄭博年開了鎖后,只見那交警嚴肅地用防備表情看全副武裝的韓浩東:“先生,麻煩帽子口罩摘一下,謝謝配合。”
韓浩東心情原本不好,被這么要求更不爽,坐在那兒沒動,于是有兩個警察快速疑惑地圍了過來。
鄭博年輕推副駕駛的人,韓浩東“嘖”了一聲后才十分不耐煩地照做。當整張臉都暴露時,那幾個警察才恍然大悟,十分抱歉地放行。
重新上路后鄭博年將車開得超快,繼續剛才的話題:“所以你是在生氣我沒告訴你我過生日的事,是么?”
韓浩東無比耿直:“對。”
“然后就沒好臉色給我了?”
“對。”
鄭博年覺得韓浩東有時挺小孩的,但這正是真正將心交給你的人會有的姿態。他笑開了:“不至于,生日而已,我從來不過的,都是每年員工們想著,為了不掃他們用心準備的興,就只能一切順從了。”
韓浩東心想,你他媽也掃我用心準備的興了。但他好面,手一揚:“行,知道了,沒什么事,送我回去。”
這句話信息量太大,鄭博年品頭分析著,這小子明明還是冷語氣然后卻說沒事,讓送回去而不是跟他回去,那這事就是大事了。
于是他最后目送那頭都不回的肩寬腰窄腿修長的背影進了樓后撥通了史峰的電話,打算問問韓浩東貼身的人,這火是怎么燒起來的。
整件事韓浩東總有種熱臉貼了冷屁股的感覺,他回到樓上看到客廳那些高腳杯就來氣,于是一腳踢開附近的,嘩啦嘩啦的聲響后有幾個炸裂。
他站在原地看著那碎片反射燈光,心里不太舒服。生平第一次那么渴望用驚喜能讓某人展笑容,也是第一次那么認真地準備和期盼著,可最后都落空了。他那么傲嬌的一個人,不難受也怪了。
于是他越看那些杯子越難受,又往里走了走,腳剛抬起來要搞破壞,就被突然響的開門聲嚇了一跳。他挑眉回身看:“你怎么上來了。”
鄭博年走過來將人從后面抱住,看著一地的高腳杯開口:“行了,知道你特別委屈。”
韓浩東聽后沒說話,這話確實對,他是憋屈著呢。
鄭博年在史峰那了解情況立馬上來,他沒想到韓浩東能為他準備什么驚喜,就知道這傲嬌的人肯定不痛快著呢,這才上來撫慰。他收緊了手臂,貼在韓浩東耳邊說:“誰說我昨天生日,我今天過生日。”
韓浩東瞪著眼扭頭看:“你神經病啊。”
鄭博年笑著點頭:“對,我愛上你之后我就神經病了,我不僅神經病,我還特任性,我說今天就今天,從此以后都是今天。”
他邊說邊蹲下來拿起一個高腳杯笑著仰頭看站著的韓浩東:“那我今天過生日,我有沒有榮幸請韓大明星給我個驚喜啊。”
韓浩東被這個明明三十出頭卻還裝可愛的人逗笑了,腦袋一歪嘴一撇:“成啊,就賞你個驚喜。”
嘲笑人家鄭博年像孩子,他更像,說完話,外套一脫,就開始嘴角帶笑地按著昨晚他的擺法在寬敞地板上擺放高腳杯。
鄭博年笑著撤退到一邊,抱著肩膀看著,他看工程量還不小想幫忙,但卻被韓浩東推開了。
只見那個活躍在客廳地上的人,特別熟練的將幾百只高腳杯先是平鋪又層層疊起,最后出來個大寫的Z圖案。然后舀著加了色素的不同的水十分精準地往外圈的一些杯子添著……
鄭博年看在心里是暖的,深知這小子定是下了苦功夫才如此精準。
不同位置杯子里的水多少不一,顏色不一,燈光下看起來特別夢幻。韓浩東都準備完畢,額頭上都滑下來汗了,還沒一個人值得他這樣大費周章過。
鄭博年有些心疼地幫著擦了擦汗,問道:“好了?”
韓浩東抿抿嘴,舌頭微微舔過唇的笑,風塵仆仆地去中廳搬來一箱子,一時沒用好力差點兒摔了,鄭博年及時搭手才幫著拽了過來。
韓浩東將箱子里的玫瑰形蠟燭按位置擺好后起身來鄭博年褲子兜摸。
鄭博年舉起雙手調侃:“你可慢點兒,一會兒走火。”
韓浩東掏出鄭博年的打火機,走過去點蠟燭:“走火也給我憋回去。”
見地上人準備完畢鄭博年拿出手機:“我可得錄下來。”
韓浩東回身取了兩個雕花銀質筷子看過來:“不許拍我。”他滿頭大汗完全沒形象。
“不拍。”
“回身把燈關了。”
屋里瞬間陷入燭光中,韓浩東將襯衫袖子又向上挽了挽,一手一筷子地彎腰站在杯子邊,抬頭沖鄭博年打了個響舌,眼睛一眨:“可以開始了。”
隨后他滿臉欣喜享受表情地抬起筷子輕敲了起來,原本擅長架子鼓的他瞬間起范,手起手落中滿是溫柔,清靈地敲擊聲,湊出來的是再熟悉不過的生日歌旋律……
鄭博年笑著攝影,眼睛卻一直在盯跟著旋律哼唱的年輕男人。溫紅燭光染紅了俊臉,張合的嘴唇性感飽滿,領口微微露的鎖骨很光感,明亮的眼睛泛著魅惑的光……那認真專注的神情,那好聽美妙的歌聲……
高腳杯在燭光里晶亮,帥氣男人在燭光里耀眼,鄭博年完全亂了心跳。短短兩分鐘不到的時間,他在忍著無數次要把韓浩東直接撲倒的沖動。
敲擊完畢后韓浩東收了聲,然后無比小心翼翼的蹲下身。
鄭博年鏡頭拉近,見那只修長的手慢慢的靠近右下角那只杯子,突然的一推。
最上層高腳杯十分聽話的整排倒去,一個傾去另一個里,混合了的液體有三原色的創意,簡單卻很美麗。
彩色液體齊刷刷地走完整個Z的形狀后停止,杯中水在微微晃動,美輪美奐。
鄭博年忍不住走過去將韓浩東環住,親那長睫毛:“我很喜歡。”
韓浩東直起腰,扭頭痞氣一笑:“你必須喜歡,累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