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如果除州城內的六千日偽軍，以及必要時可以緊急武裝起來的數千日軍傷兵，有所防備的話。
    那以虎賁團這四千人的兵力和現有裝備，是很難在短時間之內拿下此地的。
    甚至，根本就攻不下來。
    因為，就算日軍沒有地面部隊增援，也會有空中火力支援。
    而已虎賁團明面上現有的重火力，是無法對城內日軍造成毀滅性打擊的。
    更何況，除州這邊槍聲一響，北邊的蚌埠，南邊的南京方向，都會有日軍源源不斷的趕來增援。
    不過，徐清風現在手里還有七十分鐘的150mm重型榴彈炮火力支援，將會使得虎賁團炮營的火力得到空前加強。
    可是，光有重炮也不行，還得有鬼子主要的兵力布防和指揮部位置，才能將有限的重炮火力發揮出最大的威力。
    畢竟，徐清風總不能對除州城進行無差別炮擊吧？火力夠不夠兩說。
    城內還有數以十萬計的己方同胞呢，所以他才想要請求軍統提供情報支援。
    讓周衛國和徐虎他們秘密潛入，是為了防止軍統靠不住的雙保險。
    不過，目前來看，軍統這次辦事效率目前來看還不錯。
    因此，徐清風對梁山道：“強攻的話，肯定不行，所以我們要聯合軍統特工，以及周副團長他們里應外合進行襲擊。
    不過，在這之前，還得先弄清楚敵人兵營，倉庫，野戰醫院，以及指揮部的具體位置坐標，以供我方炮兵進行炮火急襲。”
    說完，徐清風立刻吩咐劉波輝道：“馬上給武昌行轅方面發電，請求軍統務必幫忙確定，敵人上述目標的具體坐標位置。”
    “是！”劉波輝快速記錄下命令后，敬禮離去。
    徐清風又對參謀長梁山吩咐道：“梁參謀長，你馬上從偵察連里抽調幾個老兵，前往除州城一帶，準備接應周副團長他們。”
    “是！”梁山敬禮道。
    ……
    雖然虎賁團這邊的要求，很快通過電報，傳達到了王玉成和馬掌柜他們手中。
    但因為已經到了晚上，不方便行動，所以只能暫緩潛伏了起來。
    第二天早上八點，除州城的街道上行人逐漸多了起來。
    王玉成與馬掌柜等人，分別帶人開始秘密對日軍指揮部，倉庫，醫院，以及軍營，展開測量偵察。
    而與此同時，周衛國，王長貴和徐虎等人，也開始行動起來。
    由于周衛國懂日語，他們又都穿著日軍軍服，所以行事起來要比軍統的人方便的多了。
    通過一上午的秘密偵察，周衛國等人對日軍在除州城內的兵力分配，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
    但，要想搞清楚鬼子究竟有多少兵力，就沒那么容易了。
    因為他們和潛伏在本地的軍統特工不同，軍統特工們對本地地形人文都非常熟悉，刺探情報有天然優勢。
    而他們屬于人生地不熟，再加上穿著鬼子的軍裝，沒法獲得當地老百姓的支持，一切都得靠自己。
    相比軍統這邊，效率就要慢得多了。
    所以，偵察了半天后，周衛國趁著在一處面攤上吃飯的空隙，對王長貴道：“這樣下去不行，效率太慢了。
    我們在城內耽誤的時間太久，容易錯失戰機的。”
    王長貴也深以為然的點頭道：“是呀，周副團長你有什么主意嗎？”
    周衛國道：“王連長之前是軍統出身，有沒有辦法聯絡上城內的軍統同仁？”
    王長貴眼神有些閃躲，遲疑了下道：“我盡力一試。”
    “嗯，一會你脫掉日軍軍裝，我讓徐虎陪你去。”
    周衛國并未發現他剛才的微表情變化，看向徐虎吩咐道。
    “沒問題。”徐虎笑著應下。
    于是，吃完午飯后，徐虎和王長貴脫掉了日軍軍裝，換上了普通百姓的裝束，與周衛國他們分開行動。
    ……
    軍統秘密聯絡點。
    王玉成和馬掌柜等人，也正在一邊吃飯，一邊討論測量結果。
    一名主要負責測量的特工向二人匯總道：“敵人的軍營，指揮部坐標，都已經測量標注出來了。
    野戰醫院和倉庫，恐怕還得等下午才能出來。”
    馬掌柜聽的扭頭看著王玉成道：“站長，是不是先把這些，匯報上去？”
    王玉成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道：“上級的命令，不能打折扣，要匯報就匯報一個完整的情報上去。
    匯報一半，你是想讓老板罵我嗎？”
    馬掌柜吃了一癟，低了低頭不再說話。
    王玉成則對那名特工吩咐道：“下午一定要把城內所有的重要軍事目標的位置搞清楚，晚上一并上報。”
    “是！”特工低頭領命。
    然而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王玉成和馬掌柜等人聞聲色變，精神一下子全都緊繃了起來。
    很快，一名己方特工神色匆匆的推門走了進來。
    王玉成等人一看來的是自己人，提到嗓子眼的心頓時又落了回去。
    馬掌柜則沒好氣的問道：“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這么慌張？”
    “有一個自己人，找到了我們在城內的一處秘密分店，說他們來自虎賁團，有急事要見我們。”
    來人看著馬掌柜和王玉成道：“不知道，是不是見一見？”
    “什么，來自虎賁團的？還是我們的人？”馬掌柜與王玉成都大吃一驚，面面相覷。
    “是啊，對方說了，不表明身份，怕我們不肯相信。”
    進來的特工道。
    馬掌柜對王玉成道：“站長，您看，這人是見還是不見？”
    “既然能找到我們的分店，說明一定是我們的人。”王玉成道：“而我們沒有接到任何關于攻城部隊的消息。
    難道說，這次前來攻打除州的是虎賁團？”
    很顯然，王玉成這種軍統一線負責人，也是知道虎賁團的。
    像他們這種忠勇愛國的人，對于徐清風和周衛國所率領的虎賁團，大多都是比較欽佩的。
    “很有這個可能呀。”馬掌柜分析道：“如果不是虎賁團，恐怕也沒有那支部隊，能有這么大的膽魄，趕來敵后襲擊日軍重兵把守的除州城了。”
    “另外，恐怕也只有虎賁團，能讓咱們戴老板，親自給我們下令，搜集情報協助進攻部隊攻城了。”
    “嗯。”王玉成點頭道：“不過，保險起見，還是先向上峰查詢一下，虎賁團內部是否有我們的人。”
    “有道理。”馬掌柜立即扭頭對一名在場的部下吩咐道：“馬上按照站長說的去發電報，快！”
    “是！”那名特工欣然領命，立刻轉身去了后院一處地下密室，那里是他們暗設的密電室。
    ……
    武昌，軍統臨時總部。
    剛剛吃過午飯的戴老板，正在喝茶。
    一名得力手下快步走來，向他敬禮匯報道：“局座，剛剛收到除州分站的急電，詢問虎賁團內部是否有我們的人。”
    “他們問這個干什么？”戴老板放下手中茶盞不解的問道。
    “據電文報告，有一名自稱來自虎賁團的我軍統弟兄，找到了他們的分店。”
    “除州分站不明敵我，所以特來請示。”
    “告訴他們，是真的。”戴老板道。
    “局座，會不會有不利的影響？”
    “不會！”戴老板道：“王長貴是我們軍統的人，這是公開的秘密，徐清風和虎賁團上下都知道。
    而且，據說現在王長貴已經完全取得了虎賁團上下的信賴，立下了不少戰功。”
    “那王長貴會不會失去控制？”
    戴老板胸有成竹的道：“不會，我輩軍統弟兄，一入此門，終生不叛！
    再說了，現在王長貴也算是為國效命，我不打算在他身上做什么文章。
    把他留在虎賁團，只是為了把他當做一步暗旗，在必要的時候，再行啟用。”
    “所以，這事兒沒必要對除州站隱瞞，告訴他們，見一見王長貴，問問到底什么情況。
    興許是虎賁團自己有什么特別的想法，或者徐清風和周衛國這兩個家伙，又在暗中搞什么大動作。”
    “是，卑職明白了。”得力干將點了點頭，敬禮后轉身離去。
    ……
    除州城，軍統分站。
    “老板回信了，確有其人。”負責發電報的特工去而復返，向眾人匯報道。
    王玉成道：“既然這樣，我們去見見他。”
    那名前來送信的特工道：“不讓他過來嗎？”
    不等王玉成開口，馬掌柜噼頭蓋臉一頓訓：“你還有沒有一點特工人員的警惕性，防人之心不可無，不懂嗎？”
    說完，他對王玉成道：“頭，我先去看看吧，你留下坐鎮，如果有啥意外，也好反應。”
    王玉成想了想，點頭道：“也好，老馬你就替我跑一趟吧。”
    ……
    距離軍統秘密站點二里開外，一處靠近城西的茶攤上。
    王長貴和徐虎，正坐在桌子上等待對方出現。
    徐虎左顧右盼，不見來人，有些不耐其煩的問道：“老王，你一上來就亮明咱們是虎賁團的，對方會不會出問題？”
    “應該不會。”王長貴看似澹定，其實心里也有些沒底。
    “我們倆暴露倒不要緊，萬一暴露了咱們團主力部隊的行蹤和目的，那可就麻煩大了。”
    徐虎說出了自己最大的擔心。
    王長貴有些無奈的道：“老弟，你不在軍統，你不明白，如果我不亮明身份，他們是不會見我的。
    所以，想見到他們，必須拿出誠意，讓他們去查，只要查證沒問題，就一定會來見咱倆。”
    徐虎點了點頭，遂不再多說。
    沒多大會，換了套衣服的馬掌柜便帶著一名隨從模樣的特工，悄悄出現來到了茶攤上。
    雙方一碰面，各自亮出聯絡暗號后。
    馬掌柜道：“二位，跟我來。”
    然后，便引領著他們進入了附近一條小巷，穿過小巷又走了大概二百多米，才進入一個不起眼的小院。
    進入院子后，馬掌柜讓隨從守在門后，自己則壓低聲音詢問王長貴和徐虎二人道：“二位，找我們有什么事？”
    王長貴道：“兄弟，我們是虎賁團的，前來城內打探敵情的，需要你們的協助！”
    馬掌柜一聽，忍不住問道：“這次還真是你們虎賁團承擔反攻除州的任務嗎？”
    “沒錯！”王長貴點頭。
    “敢問兄弟現在虎賁團擔任什么職務？”馬掌柜問道。
    “團部偵察連連長王長貴！”王長貴答完反問道：“兄弟你是除州分站的負責人嗎？”
    “正是。”馬掌柜當然不會說實話，而是繼續問道：“你們潛入城內，想要偵察什么情報？”
    “敵人兵力分布，軍營，指揮部，倉庫等重要目標位置，只要是有價值的我們都需要。”
    王長貴道。
    馬掌柜一聽，偵察目標都和除州站接到的任務內容差不多，看來真是自己人。
    于是，想了想，將二人帶到了秘密聯絡點，打算讓他們見見王玉成，然后再協商合作。
    不料，當王長貴和王玉成見到時，雙方全都愣住了。
    “長貴？”王玉成率先開口，滿臉震驚和意外。
    王長貴也是先怔后驚道：“玉成？真的是你？”
    “是我，是我呀！”王玉成激動不已的上前，一把抱住了王長貴，喜不自禁的道：“沒想到呀，咱們兄弟倆，能在這里遇到！”
    王長貴也是激動不已，點頭道：“是啊，我也沒想到，除州分站的負責人竟然是你！”
    徐虎和馬掌柜等人，全都看的愣住了。
    “老王，這是啥情況？”徐虎忍不住率先開口問道。
    王長貴平復了下激動的心情，指著王玉成解釋道：“玉成是我的親堂兄弟，我們倆一塊報名參加了特務處舉辦的培訓班，一塊畢業！
    只是畢業后，便被分配到了不同的崗位，這幾年再也沒有見過。
    真的沒想到，能在除州遇到！”
    王玉成也是感慨不已的道：“當年金陵一別，我們兄弟得有四五年沒見了！”
    “是啊！”王長貴道：“沒想到再見面，連金陵都已經淪陷了，真是令人不勝唏噓呀！”
    徐虎在一旁道：“原來你們都認識，那接下來咱們的任務，就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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