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兆成從外面帶回來的年輕男子叫郭儉, 父母雙亡,如今孤身一人。是唐兆成外出做生意時結識的。
他看這個年輕人生得極好,為人有玉質般的溫潤, 謙和恭儉。若女兒要招贅, 自然是招一個家里沒有親人的要好。這樣的話,入贅后,才能一心一意對唐家。
何況,這年輕人論長相氣質,無一不是出挑的。讓他做細兒的夫君, 也不算辱沒了細兒。
自從被魏家退親后,唐兆成就一直憋著一口氣。他一心想著,定要給女兒尋個比魏融那賊殺才好百倍千倍的夫君。或許也是上天對細兒、對他們唐家的眷顧,倒真叫他遇上了這么個人。
這郭公子雖出身不好, 認識他時,他不過就是金陵城酒樓里一打雜跑堂的。但他仔細觀察過,他為人聰敏, 行事周到, 看著樣子, 像是落魄了的大戶人家的公子。
這回家的一路上, 他有問過郭公子家里情況,但他只說家中如今再無親人后便一字不愿多講。唐兆成以為他是不愿提及過去的悲傷才不愿多說的, 故而,也就沒多問。
郭儉才被唐兆成帶入唐家,姚品嫻那邊突然就聽到耳邊傳來小五的聲音。
[糟糕!主人, 似乎信息有誤。]
姚品嫻:[……]
[什么意思?你說清楚點!]這會兒一家三口正坐一起吃飯,突然的,姚品嫻就走神起來。很明顯, 注意力已經不在吃飯上。
但她還在裝模作樣的夾菜埋頭挑飯往嘴里送,可魏王只隨意瞥她一眼,就能看出,她這會兒魂走了。
魏王拿筷尾敲了敲她飯碗,姚品嫻猛然驚得回神。然后望著人,突然撂下筷子說:“你們吃吧,我吃飽了。”說罷,就起身一個人先進內臥去了。
聽小五說之前傳信息傳錯了,姚品嫻這會兒哪還有心情控制自己的情緒和管理好表情,她直接就掛了相,把一臉的不高興寫在臉上。
就連康安都看出來了。
等母親走后,康安悄悄伸頭湊到父親這邊來,小聲問:“你得罪娘了?你和娘吵架了?”
魏王卻驀地轉頭瞪了兒子一眼,本就嚴肅的面孔,因這會兒的情緒不好,越發令人望之生畏。
康安還是怕的,忙不敢多問,只默默扒飯。
魏王雖還坐在桌邊慢慢吃,但卻是沒多少胃口了。又吃了幾口后,也撂下了筷子。
他本想起身跟著妻子進內臥一探究竟的,但想了想后,又自己作罷。
姚品嫻這會兒在內臥里和小五吵了起來,她怪小五傳錯信息,險些誤了她大事,一點都不盡職盡責。小五則抗議,說是怪姚品嫻,說要不是她這些日子神神叨叨的,幾乎無時無刻不在問他榆桐那邊的情況,害他沒有休息好,他也不可能會誤判信息。
而且,不就是害她多花了兩個月的壽命值嗎?有什么了不得的。
難道他跟了她這么長時間,鞍前馬后,出生入死,如今連兩個月壽命都比不上了?
這是第一回,小五身為一個系統,敢跟自己綁定的主人吵。他是要告訴她,他雖然是系統,但他也是有脾氣的。
不是好惹的!
二人各執一詞烏七八糟胡亂吵了一通后,姚品嫻倒漸漸平靜了下來。
其實她倒不是只在乎這兩個月壽命才怪他的,實在是這次的任務對她來說十分重要。若真因小五的誤判而導致了姚品妍的得逞,那日后就有大麻煩了。
姚品嫻責怪他,也是希望他能夠通過這次的這件事長點教訓,以后別再犯同樣的錯誤了。
可姚品嫻萬萬沒想到,小五竟也有這么大的脾氣。而且頂嘴嗆詞兒厲害得很,一點也不像一個“奴仆”,他好像很囂張。
從前小五雖然也嗆過她,但他還是有身為奴人的自覺的。而這一次,他的強勢實在讓姚品嫻不得不重新認識一下他。
吵完后,姚品嫻問:[你不是奉我為主人嗎?你為什么敢這么跟我說話?]
他既奉她為主人,即便姚品嫻覺得他是很特別的存在,但在她的認知中,小五就是和青菊他們一樣的存在。若換成是青菊紫棠他們,他們可萬不會這樣。
小五還在嘴硬:[我也是神,我為什么不敢?]
[你是神?]姚品嫻都驚了,[天上的神仙嗎?]
小五卻突然有一瞬的沉默,然后解釋:[我雖奉你為主人,但這是我的職責所在,并不表示你可隨時對我非打即罵。我也是有脾氣的,你懂了嗎?以后對我好點。]
姚品嫻卻一直抓著他說漏嘴的話一直問:[你真是神啊?]
[不該多問的不要再問!]小五突然態度強勢起來,他不準自己的宿主再多打探。
感受到了他的脾氣后,姚品嫻識趣的不再提此事,只說起榆桐那邊的近況來。
[也就是說,姚品妍認錯人了?]
小五:[她很快會發現她錯認了人,然后轉移目標,繼續加以破壞。所以,既是知道太子此番人已經在了榆桐,未免有人搶功,主人可以再次啟用以值易物功能,托夢給當朝天子,讓他盡早找到人。]
[你這說的是個好方法。]姚品嫻贊同他的意見,但卻也略有不同,[可否托夢給皇后娘娘?]
姚品嫻這樣做是有私心的,她希望能夠因此而加深皇后和太子的母子感情。這些日子來,她幾乎是隔日就去一趟宮里,皇后已經知道了內情,她很擔心太子。
小五:[可以。但如此,主人需耗雙倍的壽命值。]
[多少?]
[四個月。]
[換了。]姚品嫻豪氣。
然后她就聽到了一聲叮聲:[以值易物成功,壽命值-4個月。]
唐兆成看中了郭儉,要他入贅唐家,給自己做上門女婿。郭儉和唐家二小姐唐細見過面后,沒有反對,算是默認了。
而唐細,如今被青梅竹馬的魏家公子魏融退親傷了心后,也早斷了對魏融的念想。如今家中安排她招贅婿,日后撐起門楣,她也愿意。
而對郭公子……她雖沒有一見鐘情,但她心里明白,他是個很不錯的人。
長相好,舉手投足間的氣質優雅,談吐更是不俗。唐細也和他單獨呆過,二人相談甚歡,彼此算志趣相投。
既這門親事長輩滿意,他二人又皆同意,唐兆成便立即擇了個良辰吉日,打算盡快把婚事辦了。
左右一切都是現成的,左不過是把從前的嫁女,變成如今的娶夫罷了。
唐家要辦喜事,自然是要給姚娘子府上也送上一份請柬的。姚品妍收到唐家府上丫鬟送來的請柬,都愣了。
“你家二小姐?要成親了?”姚品妍不敢相信,“是和黃公子?”
那丫鬟只覺得莫名其妙:“怎么會是黃公子,是我家老爺親自選的姑爺,姓郭,郭公子。”
“姓郭……”姚品妍更是蹙了眉,突然心中生了個不好的念頭,心“撲通撲通”直跳,預感不好,“姓郭……不是姓黃嗎?到底哪里錯了。”
那丫鬟卻覺得這位姚娘子有些奇怪。二小姐要成親了,她怎么似不高興一樣?
丫鬟還要去別家送請柬,故而沒多逗留,既然姚宅的請柬送到了,她就打算走了。
“奴婢還要去別家,奴婢告辭。”
姚品妍似是這才回過神來,忙差自己的婢子春紅親自送她出去。
而姚品妍自己卻一個人在房中獨坐,想著那個可能性,她越想心中越生寒意。越想下去,越是嚇得后背汗濕,渾身發冷。
若她真認錯了人,誤把黃公子錯認成太子,那日后,這位黃公子必然是個麻煩。
他身上有她的定情信物!對,他們已經到了互訴心意,交換信物的地步了。
而且,她當時以為他是太子,為了避免他日后賴賬,彼此交換的信物都是貼身的。日后,若是他憑著那物件找到自己,侮辱了自己名節,她百口莫辯。
春紅不過是送了個人的功夫,等折回來時,就見自己主子滿頭大汗。
她瞧見時嚇了一跳,忙問:“主子這是怎么了?這雖是四月份了,可天也沒那么熱啊。您怎生熱成這樣?流了這許多的汗。”
春紅伸手探去,更是驚道:“怎么這么冰涼?您是不是病了。”
姚品妍卻撐著說:“去,給我燒熱水,我要沐浴更衣。”
春紅見狀,忙吩咐了下去。
而姚品妍在熱水中泡了會兒,驅了寒意后,總算才好一些。她擦干身子,換了衣裙后,便又出門往唐家去。
即便是她認錯了人,她也要阻攔唐家二小姐和太子成親。
因婚期就在半個月之后,這會兒家中一應都開始布置起來了。所以,姚品妍再次登唐宅的門時,唐家大門口都已經掛上了象征喜事的大紅燈籠。
看到這樣惹眼的紅色,姚品妍只覺得腳下步子虛浮。
她這次來沒去找唐夫人,而是直接找了二小姐唐細。
一見面,姚品妍就問她:“細妹妹,你當真打算如此就成了親?你便是氣魏家,氣那位魏公子,也不能這般拿自己的婚姻大事開玩笑。”
比起姚品妍此刻的急色,唐細卻是淡定許多。
她笑著說:“多謝姐姐關心。不過,我并不是因為和誰賭氣才愿意和郭公子成親的。姐姐許是沒見過郭公子,對他有偏見,所以才覺得他不好。其實他人很好的。”
唐細卻不知道,正是因為這位郭公子好,簡直太好了,她口中的這位姐姐才不愿他們成親。
見這位唐二小姐似是真的心甘情愿成親的,姚品妍不免更急。
“你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什么來歷嗎?怎么隨隨便便的一個人,你都肯嫁給他?”姚品妍急言厲色。
望著面前失態的姚娘子,唐細愣了一下。她終于有點能感覺到,她并非善意了。
唐細說:“不是嫁,是娶,是我娶夫。”
作者有話要說: 明早9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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