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在這個時間過來, 又提議說要去拜訪老夫人,沈寒清不過就是希望能夠在老夫人那里遇到姚品妍。
據他所知,姚家的夫人和姑娘們都十分重規矩。從前他寄宿在姚家時, 姚家眾夫人和小姐對老太太都是晨昏定省。
只是他又失算了, 去了后才發現,他并未如愿看到想看的人。
這會兒老太太這里的確坐了一屋子人,但卻唯獨少了他想看到的那個。
一眼掃過,未看到人后,沈寒清則面不改色的收回目光,而后溫文有禮的朝老夫人抱手作揖:“晚輩見過姚老夫人。”
沈寒清如今在朝中的地位, 姚府闔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對他的知恩圖報, 姚家也十分滿意。
姚老太太很高興如今已經飛黃騰達的他還能這般敬重自己, 故而一瞧見了人,就笑得合不攏嘴。
“你如今可是朝廷正三品官員,身份尊貴,早不是從前那個書生了, 可使不得。”姚老太太夸了他一番后,又趕忙命人搬藤椅來, 請他坐下說話。
姚品妍不在, 沈寒清心中多少有些失落。只不過, 憑他如今的身份, 他這會兒也不能多問。
更是不好即刻就走。
本來就是打著給老太太請安的幌子過來的, 若真不愿多呆, 也得略坐一會兒再提。
所以, 沈寒清謝了老人家后,就坐了下來。
姚盛舉也很高興,他眼神示意一個婢子把沈寒清帶來的糕點拎去老太太跟前, 然后笑著和她說:“沈賢侄還記著您老人家的喜好,特意去杏花樓買的點心。老太太是知道的,杏花樓的點心可得一大早去排隊才買得著。光是這份心意,就實屬難得。”
老太太就更高興了:“沈大人有心了,這可叫老身怎么好意思。”想了想,又說,“今日沈大人若是不忙的話,一會兒中午留下來用個便飯。你如今一個人留在京城,回去后也得開伙,倒麻煩了。”
沈寒清知道,即便是留飯,不過也是還和從前一樣,他隨著姚家一眾老爺少爺在前院吃,也仍是見不到他想見的人。既是知道此趟過來又是撲了個空,沈寒清便也沒想再繼續留下的意思。
于是他起身說:“老夫人盛情,晚輩原不該推辭。只是,晚輩才接任京兆尹一職不久,衙門里還有許多卷宗卷案要看,怕是這會兒就得走了。等下回,晚輩再來探望您。”
沈寒清這么說,還是存著要借探望老人家的機會偶遇姚品妍。他想著,一次沒遇上,不可能次次都遇不上,他有長此下去的打算,故而先如此說了,好為之后再來拜訪老人家做鋪墊。
老太太當然希望這位前程無量的沈大人能常和自家往來,故而忙連聲應下。
又招呼他,要他日后常來串門。若公務不忙的話,定要過來吃飯。還說,他在京城孤身一人,也沒個親人,既是和姚家有緣分,不如就把姚家人當作親人。
沈寒清謙卑立在大廳中央,面對老太太的交代,他一一應下。
“那晚輩先告辭。”
沈寒清走后,聚在老太太這里的眾人也都散了。望了眼擱在一旁案幾上的食盒,想了想,老太太說:“帶著這個糕點,隨我去瞧瞧妍兒吧。”
本以為妍兒爭取到了可以隨行秋獵的機會,她可以在那兒好好的散散心。可誰想到,去了獵場后,不但沒能變得開心,反而回來后更不開心了。
如今,更是變本加厲的關自己在屋子里不出門。她真怕再這樣下去,時間久了,她會把自己憋壞。
她聽她爹說了,說是她原想了法子能夠攀上皇后娘娘的。結果,不但他們父女二人險些好心辦了壞事,險些挨了皇后的罰,而妍兒想做卻沒能成功做到的事,卻叫那丫頭做到了。
那丫頭本來就有太后跟貴妃給她撐腰,如今再加一個皇后……設身處地想一想,她是完全能理解此刻妍兒的心情的。
她也恨、也怨二姑娘啊,可又能如何呢?不論他們怎么做,二姑娘的地位是越來越穩,運氣也更是越來越好。
再恨又能怎樣?還能殺了她不成嗎?何況,如今姚家也還得靠著二姑娘巴結魏王府呢。
對這個嫡長孫女,姚老太太心里始終愧疚。她折騰一番后,如今卻越來越發現她實在幫不了她什么了。所以,也就只能在一些小的方面去關心她,呵護她。
“妍兒自幼就愛吃杏花樓的點心。”姚老太太一邊扶著丫鬟手往外面去,一邊和丫鬟婆子們說起往事來,“想當初,她要嫁到齊家去時,還為著以后再難吃到杏花樓的點心而哭過呢。那一幕,我到現在都記得清楚。”
不過提起和齊家的這樁婚事,老太太心又揪了起來。
看到了老太太臉色,丫鬟婆子們也都識趣的不提齊家,只說大姑娘若是瞧見這杏花樓的糕點,一定會很高興。
姚品妍這會兒的確有些開心,不過卻不是因為杏花樓的點心。
她高興是因為,她已經想到自己可以通過什么樣的方法順其自然的結識東宮太子了。好在她是多活了幾年的人,對未來幾年的事,她知道的要比別人多很多。
這幾天,她把時間一遍遍的捋順,捋了好幾遍,并把每個時間段的大事件和小事件都陳列了出來。
她發現,不久東南沿海之地將會出水寇,而這次,圣上沒用軍功赫赫的魏王,而是命東宮太子掛帥出征。而太子,卻在這次的剿水匪中受了傷。
當時朝廷對外稱的是太子在剿匪中受了傷,因傷得嚴重,故而需要好好靜養一段時日。那一年時間內,太子從未出現過在任何人面前,更是沒上過朝。漸漸的,朝中,甚至是天下,都不由紛紛議論起來,是不是太子遭遇了什么不測。
是不是太子早已經不在人世了,只是圣上怕會因此而引起朝廷動亂,故而一直秘不發喪。
但就在眾人皆議論紛紛時,太子卻又突然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很奇怪的是,很快的,太子就迎娶了一個南方小城的商戶女。商戶女唐姓,雖說是當朝尹閣老的外孫,但唐家卻只是小門小戶的行商人家。
當朝太子卻堅持要迎娶一個商戶出身的女子,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但這些日子,她自己好一番分析推斷后,總算是大概能想到原因。
估計太子閉門不出的這一年內,他人根本就不在京中。不但不在京中,而且應該還受了很重的傷,甚至,是傷得昏迷不醒,或是失了記憶。
如若不然的話,他不會不回京養傷,更不會不往京中送個信來。
而正是在這個時候,他結識了唐氏女,甚至有了夫妻之實。所以,等太子恢復了記憶,再回到京中后,才會這般堅持要娶唐氏女為妻。
而若是她能提前找到唐氏女,就能偶遇太子。
當年太子迎娶商戶女一事滿京傳揚得轟轟烈烈,唐家的底細,根本也不難打探。
姚品妍這會兒心里有了打算,知道接下來路該怎么走,自然就把高興寫在了臉上。
見孫女心情似乎還不錯,姚老太太倒松了口氣。
“妍兒你看,祖母給你帶了什么。”老太太伸手從丫鬟手上接過食盒,遞去姚品妍跟前,“瞧,是杏花樓的點心。”
這會兒心情好,對家人的態度自然也會不一樣。
所以,當再面對祖母對她的好時,她也能盡量不去想那些不高興的事,也盡量不再去怪她。
“祖母是特意命人去杏花樓買的嗎?”心情好,胃口自然也就好,再看到自己最喜歡的點心,當然就更高興了。
姚老太太倒沒必要攬這個功,只實話說:“這是那位沈大人買來孝敬我老婆子的,我想著,你自幼就愛吃這家的點心,故而便親自送來給你吃。”
聽到這個話,姚品妍心中也很感動。同時,她也為之前怪過祖母而自責。
因為心虛,所以她避開了老人家目光,只隨便問道:“就是當年寄住在我們家一陣子的那位沈公子?”
“是他。”如今只要提到沈寒清,老太太總是高興得合不攏嘴的,“當年就覺得他并非池中物,果然,如今年紀輕輕就飛黃騰達了。”
“他今年也就二十五六的年紀,就做了正三品京官兒。你父親到了不惑之年,才任的大理寺卿。”
“是嗎?”姚品妍對沈寒清印象淺薄,也無甚興趣,只淡淡敷衍了句“那他的確挺厲害的”后,就立即轉了話頭,說去了別處,“祖母,您來得正好,孫兒正有話要和您說。”
“什么事,你說。”二人皆坐下后,老太太便認真望著她。
姚品妍則笑道:“有許久沒見過我外祖母了,想著如今她老人家年紀也大了,便心疼。前些日子她寄來的信中,有說到近日來身子不好,也十分思念孫兒。所以,孫兒想即刻就啟程,去她老人家身邊住些日子,也算是盡點孝心。”
姚品妍的外祖溫家在南方,雖和唐氏女不在一個地方,但若是到了溫家后,再尋借口去唐氏所在的榆桐縣,便方便多了。
姚品妍那邊想到了朝中即將發生的大事,姚品嫻這邊自然也考慮到了這件事。
不過,姚品嫻卻沒打算插手去干預。太子此番有驚,但卻無險,受點皮肉苦,倒也沒什么。何況,太子若無此劫數的話,又如何能結識到未來太子妃唐氏呢?
最重要的一點是,這種涉及到朝政的大事,便是有心想要干預,她也沒這個能力啊。
其實太子是不是有此一劫,她不是太在意。比起太子即將遇到的兇險,和所受的皮肉苦,她更在意的,還是皇后娘娘。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9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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