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牧聽著質(zhì)疑聲,只是笑了笑,并沒有接話。
下毒的話,他確實可以控制不傷人性命,但這勢必會帶上玉家的影子。
至于炸渠,不傷人那是不可能的,即便是將炸藥的數(shù)量控制的十分精準(zhǔn)。
那也只能是減少誤傷。
程筠墨看了一眼眾人:“諸位還有其他辦法嗎?”
“辦法多想想還是會有的,總不能像景牧大人說的那樣,那也太極端了吧?”
“時間呢?”景牧淡淡的道。
他們這么多人待在這里,對方不可能不知道。
之所以不動,想來也是在試探階段。
更何況,對方既然敢搶了要送去北疆的糧草,那便是已經(jīng)做好了他們會來的準(zhǔn)備。
既然已經(jīng)知道他們會來,又豈會一點(diǎn)準(zhǔn)備都沒有。
等到眾人散去的時候,程筠墨將景牧單獨(dú)留下。
淡淡的道:“你的法子是不是會將附近的人都傷到。”
“炸藥確實會傷害到一部分無辜的人,也會讓一部分人提前喪生。”景牧誠懇的道。
“現(xiàn)在疏散人群還來得急嗎?”
景牧稍微遲疑了一下:“恐怕來不急,那么大規(guī)模的動作,我們就算做的再隱蔽也會引人察覺的。”
景牧實事求是的道。
“那你說的用毒呢?”
景牧十分驚詫的看了一眼程筠墨:“軍師不在乎手段嗎?”
“這種時候,比起手段,人命更重要吧。”程筠墨看了景牧一眼道。
“也是。”景牧低低笑了笑。
復(fù)而道:“我可以提供一種不致命但會讓人失去大家能力的藥。”
“有副作用嗎?”
副作用,當(dāng)然有了。
是藥三分毒,救人活命的藥尚且如此,更何況是這種下三濫手段才會用的藥。
“有。”
“那再想想辦法吧。”程筠墨嘆了一口氣:“誰的命都是命,我做不到。”
“倘若你不忍心的話……”景牧像是下了很大決心道:“我可以來。”
“所有事情都是我一個人做的,軍師可以當(dāng)做從來不知道。”
“那怎么可以?”程筠墨聲音忍不住高了許多。
景牧沉默著看著程筠墨的眼睛,程筠墨下意識移開了雙眼。
“我再想想辦法,你不許擅自行動。”程筠墨不忘警告一句。
說著便離開了。
景牧望著程筠墨離開的背影,倘若不用下毒那自然是最好的。
他也委實不愿意與南疆玉家扯上什么關(guān)系。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提議可以幫到程筠墨,想來他是不會提的。
就算程筠墨真的采用了,這個提議對他來說并沒有什么好處。
既讓玉文溪懷疑他,還為玉家人作嫁衣裳。
兩頭都費(fèi)力不討好。
景牧嘆了一口氣,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愿意這樣做的。
可是北疆的糧草不能丟,不然北疆怎么辦呢?那么多人都等著吃飯。
程筠墨又該如何?
她一個女子為了程家混跡軍營本就不易,即便她是程家人,也在第一仗的時候贏得十分漂亮。
但這并不是說,軍中就沒有對她有微詞的人了。
這種事情一出,倘若處理不好,還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會把這樁事推到程筠墨的身上呢。
程筠墨望著這個號稱鬼門關(guān)的地方前面,倘若她能潛進(jìn)去擒賊先擒王,說不定拿到的不止是糧草。
只是從來都沒有人去認(rèn)真探查過,這幫匪徒到底有多少人。
而她也不確定她進(jìn)去了之后,能不能順利的出來。
算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只是再去之前,為了保險,程筠墨決定還是要留一個能告訴別人她去了哪里的人。
只是,這個人不能是景牧。
景牧這個人,她總覺得他對她的情感很復(fù)雜,不像是單純的下屬對上司的感情。
在明知道自己不會打架的前提下,前兩天還病得下不來床的人,卻不辭辛苦來到了十分清楚會有危險的地方。
這絕不單純是一個下屬擔(dān)心上司的感情。
所以,景牧到底在瞞著她什么呢?
為了防止景牧?xí)驗閾?dān)心而沖動,程筠墨選擇這個可能會決定她性命的事交給了景輝。
“程軍師,要不再考慮考慮吧?”景輝一臉擔(dān)憂的道。
“你一個人太危險了。”
“景牧有一句話說的還是對的,那就是我們沒有時間耗在這里,等這樁事結(jié)束了之后,我們還要趕緊回北疆呢。”
畢竟還有一個北狄在那里虎視眈眈。
鬼門關(guān)百家寨,在一處十分寬敞的房間里,大當(dāng)家坐著鋪著虎皮的椅子無意識的敲了敲桌子。
沉聲道:“這程筠墨到底是什么意思,這都幾天了,這是打還是不打啊?”
“這女子打架就是磨磨嘰嘰的,一點(diǎn)也不爽快。”
“想來她也是怕了,我們兇名在外,便是官府都不敢輕易招惹。”
“軍師之位說的好聽,說到底和人質(zhì)有什么區(qū)別。”
“老三,你別這么說,這么多年程家對北疆的貢獻(xiàn)還是有目共睹的。”
“那又怎么樣?皇族的人還不是說殺就殺。”
“這說的也是,這程家的人還真的能是能忍,我就不相信他們程家人沒有人知道程柰是怎么死的。”
“程柰是個好人,只是可惜了。”二當(dāng)家的嘆息道。
“等程筠墨來吧,等她來了我倒是要問問她究竟知不知情?”
“她會來嗎?”
“會來的。”大當(dāng)家的十分肯定的道。
“會來的。”三當(dāng)家也笑著附議道,笑容中帶了些許溫情。
賀邢正檢查著要帶到景牧那邊的藥,只見玉文溪推門進(jìn)來,淡淡的道:“不用準(zhǔn)備了,我們今天不過去了。”
“為什么?”
“二公子今夜昨夜壓根兒就沒有回去,我讓人打聽了一下,去鬼門關(guān)了。”
“他去鬼門關(guān)干什么?”賀邢愣了愣。
“送去北疆的糧草被鬼門關(guān)的人劫了,定北侯世子也在那里。”玉文溪淡淡的道。
“難道是擔(dān)心世子?”
雖然景牧已經(jīng)那么多年沒有與定北侯的人一起生活了,即便是后來回了帝都,也沒有待多長時間,就來了北疆,自那之后便從來沒有回過帝都。
即便是今年年節(jié)的時候景輝親自過來請他回帝都,景牧也沒有回去。
但畢竟是一母兄弟,血濃于水。
所以,景牧擔(dān)心景輝也是有可能的。
“你覺得以二公子那種手段,他會嗎?”玉文溪看了一眼賀邢。
自己給自己找了一個位子,復(fù)而又道:“二公子身為公子牧的時候,那手段你我都是見過的。”
“所以,你覺得二公子會為了定北侯世子而不管不顧的去一趟鬼門關(guān)嗎?”
“咱們這位二公子心冷硬著呢。”
經(jīng)玉文溪這么一提,賀邢這才想起來他家二公子還有另一層身份。
這么些天以來,他每次面對的都是一個柔弱不堪,飽受毒發(fā)折磨的二公子。
卻忘記那個手腕狠辣,不知道性命為何物的公子牧。
賀邢忍不住回憶了一下他家二公子頂著公子牧的身份在南疆所做的事。
可真不是一個會心軟之輩。
“文溪姑娘的意思是?”
“你有沒有覺得二公子對程筠墨有點(diǎn)不一般?”
“有什么不一般?”
“往常家主吩咐二公子做事,二公子幾乎都十分迅速的完成任務(wù),唯有這一次,推三阻四,遲遲不動手。”
“也許是礙于程家的勢力的,文溪姑娘也知道的,動了程筠墨就好比捅了馬蜂窩,馬虎不得。”
“話雖如此,可我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文溪姑娘,這里到底是北疆,不是南疆,我們對二公子的控制終歸是有限的。”
“更何況,二公子也不是一個會甘于被人控制的人。”
“我知道。”玉文溪沉默了一會兒道。
難道她想嗎?
景牧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是所有人都沒有想過的事。
難道她還能天真的去奢望景牧與玉家和解嗎?
玉家除了用毒靠靠的將他控制住,已經(jīng)沒有什么別的辦法了。
而倘若玉家有朝一日控制不住景牧了,對玉家來說將是一場禍?zhǔn)隆?br/>
可倘若將景牧殺了,玉家也一樣不會好到哪里去。
如今可謂是進(jìn)退維谷。
玉文溪搖了搖頭,強(qiáng)迫自己不再想這些事:“我今天來就是來通知你不用去二公子哪兒了,沒什么事的時候我就先走了。”
玉文溪出了門,走在石子小路上,望著湛藍(lán)的天空,。
不知道玉家還能平安無事的走多遠(yuǎn)。
只是無論如何,只要她在一天,她就不允許任何人傷害玉家。
即便是景牧。
必要的時候,無論付出怎樣慘痛的代價,她都會除了景牧。
萬萬不能讓景牧毀了玉家。
玉文溪握了握手,復(fù)而步伐堅定的大步流星的往前走。
大有不到黃河心不死的味道。
程筠墨十分艱難的從陡崖峭壁上爬了上來,身上的幾處擦傷也來不及處理,看了一眼只當(dāng)沒看見。
當(dāng)程筠墨的腳再一次的挨到了地面上的時候,程筠墨終于忍不住笑了笑。
她總算是平安的上來了。
也算是完成了第一步。
程筠墨小心翼翼的躲著人走,只是一路走來,卻沒有遇到幾個人。
程筠墨心中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