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裴大人當機立斷的道。
馬上就要啟程回帝都述職了,程筠墨在這個時候失蹤,讓人忍不住的亂想。
加上昨天晚上那么混亂,防守又是最薄弱。
倘若被有心人鉆了空子,也不是不可能的。
“先悄悄的找,不要聲張。”裴大人在想了想之后,吩咐道。
“景二哥,你怎么了?景二哥?”邵容與原本是來辭行,只是沒想到景牧會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跟在景牧身邊已經很長時間的不孤,十分淡定的道:“快把公子扶到床上。”
“阿榆……”景牧不省人事的呢喃道。
“什么?二哥你在說什么?”邵容與愣了愣。
不孤愣了愣,十分難過,他是知道他家公子事情最多的人。
邵容與能夠回來,他也受命做了不少事,自然也知道他家公子為此付出了什么。
“你聽清楚了嗎?”邵容與扭頭問道。
“沒有。”不孤搖了搖頭。
雖然聽清楚了,但眼下這個節骨眼上,他身為景牧的心腹已經不適合再提起任何關于程筠墨的話題了。
算算時間,軍營那邊應該已經到發現程筠墨不在軍營了。
不孤與邵容與合理將景牧扶到床上,邵容與看著躺在床上,一臉慘白的景牧,心里很不是滋味。
在他的印象里,他的景二哥始終是給他信心的那個人。
即便是被那些人抓住了,在那些人手里吃了苦頭,但他仍然相信他的景二哥一定會救他離開的。
后來事實證明,他的景二哥真的把他救走了。
看不孤的動作,看來他二哥已經不是第一次這個樣子了。
邵容與看著躺在床上的景牧,問身邊的不孤道:“二哥……二哥他是經常這樣嗎?”
“公子身體不好,這樣暈倒在地上,也并不少有。”不孤解釋道。
“這些天,公子他就沒有睡過一個好覺,應該說他一直就沒有睡過好覺。”不孤又解釋了一句道。
“我能留下來照顧景二哥嗎?”邵容與眼淚帶著心疼與愧疚,十分期待的問不孤道。
不孤在與邵容與對視的那一眼就快速的移開了眼睛,低頭道:“公子的吩咐是讓您立刻離開北疆,這個主我做不得。”
“我要留下來,倘若二哥醒來要怪罪就怪罪吧,反正我不能在看到二哥這個樣子之后,還能安心的離開。”
“我做不到。”邵容與無賴道
“邵公子有注意便好。”不孤并沒有阻攔。
景牧突然昏迷,就意味很多事情他都無法處理。
他眼下確實沒有時間送邵容與離開北疆。
不孤深深的看著邵容與一眼,恭恭敬敬的道:“邵公子餓了吧?不孤這就去廚房為您拿吃的。”
“好,麻煩了。”
“還沒有找到嗎?”
大半天時間都已經過去了,派出了那么多人,北疆又只有那么大一塊地方。
可卻遲遲沒有程筠墨的下落,裴大人心里難免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還沒有。”前來稟告的人,忍不住縮了縮腦袋。
程筠墨失蹤,是一樁多么大事?相信但凡知情的人都不會不明白。
“所有的地方都找過了?”裴大人不死心的又問了一遍道。
“是。”前來稟告的人頭越來越低。
“加派人手,繼續找。”
程筠墨失蹤的事,不可能瞞太長時間。
已經要回程了,倘若她一直不出現的話,怎么說不過去。
倘若她失蹤的事被人盡皆知了,若是她活著那一切自然都好說,不過是虛驚一場。
但倘若她出了意外,這恐怕會是閔朝新一輪的動蕩。
閩南程家雖然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但并不是好相與的。
加上之前程先家主與程先家主夫人的事,皇族本身就不占理。
更何況,皇上才剛剛親政,丞相宋庭渝告老還鄉。
如今朝野上下,都還是一堆爛攤子。
又怎么可能愿意輕易得罪程家?
而他們這些在北疆軍營身上有官職的人,一個個都逃不過被問責的命運。
究竟是誰?
程筠墨的失蹤,到底是誰做的?
他與北疆,與北疆軍營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在這個時候動手。
程筠墨失蹤的事,不出意外的傳遍了整個北疆。
而這件事也理所當然的成了所有人關注的對象。
北疆才剛剛太平,這當中最大的功臣就出事了。
若說這里面沒有貓膩的話,誰會相信?誰敢相信?
在結合之前程柰的下場,皇族就成了這樁事最值得懷疑的對象。
而皇族卸磨殺驢、過河拆橋,也成了飯后談資。
甚至有不少閑來無事的人還十分用心的盤點了一下,皇族與程家之間的愛恨糾葛。
以及那些年為皇族、為北疆、為閔朝犧牲的程家人。
程家與皇族的關系也是當下最被議論的事之一。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的道理,裴大人雖然明白,卻什么都做不了。
在程筠墨沒有下落之前,再多的解釋其實都沒有什么用。
因為根本不會有人相信。
“主帥,我們在軍師帳篷里發現了這些東西。”
裴大人接過來一看,發現都是一些書信。
雖然看別人的隱私不太好,但已經這個時候了,找到程筠墨迫在眉睫。
所以裴大人也管不了太多了。
“最后一戰的計劃二稿。”
“將景牧調離軍營的建議。”
“與景牧反目為仇的策劃。”
裴大人越看越驚心,原來之前傳的沸沸揚揚景牧傷害程筠墨的事,都是他們策劃好的。
既然是策劃好的,那就說明景牧并沒有與程筠墨反目為仇。
所以他剛剛關于景牧所有的懷疑,都要全部否定。
“主帥,景牧昨天晚上一直在北疆的一家酒館,直到天蒙蒙亮才離開酒館,店里好多人都看見了。”
“而程軍師從沒有出現在那里。”
裴大人在聽完手底下派去調查景牧的人的稟告之后,無力的揮了揮手。
完美的不在場證明,景牧與程筠墨之間的反目為仇也是假的,沒有動機。
很好,沒有嫌疑了。
難道真的像坊間傳聞,程筠墨失蹤這件事也是皇族動的手嗎?
畢竟,皇族確實有動機。
而且還有實力做到。
如果不是皇族所為,那又是誰能夠悄無聲息的讓程筠墨失蹤呢?
景牧醒來的時候,有些許茫然,看著守在床邊的邵容與,腦子瞬間清晰了不少。
“景二哥,你醒了。”邵容與一臉歡喜的道。
“你怎么還在這里?”景牧難得微微皺了皺眉頭。
“我擔心你。”
“把不孤叫進來。”景牧淡淡的吩咐道。
“是我自己要留下的。”邵容與似乎很害怕景牧會遷怒不孤,解釋道。
“去吧。”渾身的疼痛讓景牧實在沒什么心情去說太多。
邵容與看著臉色不是很好的景牧,有些許膽怯的看著景牧。
在實在等不到景牧改主意之后,這才離開。
景牧嘆了一口氣,忍著渾身上下的疼痛,勉勉強強的換好了衣服。
只是在平常簡簡單單的動作,在這個時候也花費了景牧不少力氣。
景牧在換好衣服之后,坐在床上緩了一會兒,才覺得好了許多。
邵容與帶著不孤進來的時候,便看見已經換好衣服坐在床上休息的景牧。
不孤恭恭敬敬的行禮道:“公子。”
“我是親口吩咐過讓你將容與送出北疆的吧。”景牧靜靜的道。
“是屬下失職。”
邵容與大概沒有想到在他解釋過之后,景牧還會問責,急忙解釋道:“是我不愿意走的。”
“不孤,他什么都不懂,你難道也什么都不懂嗎?”
景牧只是靜靜的看了一會兒邵容與,什么話也沒說,轉而又問不孤道。
不孤當然什么都知道,就是因為知道,所以心疼。
所以會更希望邵容與能夠看到他家公子為他所做的努力。
“屬下知錯。”不孤沒有絲毫辯解道。
“你去把容與的東西拿來,我送他出門。”景牧忍著疼吩咐道。
“是。”
“能不能不走?二哥,你這樣,我怎么可能放心離開。”邵容與突然之間就紅了眼眶。
“容與,過來扶我一把。”景牧十分溫柔的向邵容與伸出了手。
邵容與十分聽話的握住了景牧的手,卻在握住的那一刻,被景牧反握在手里,讓邵容與不能掙脫。
“我們出去吧。”景牧十分溫柔的道。
“就不能不走嗎?哪怕在你好了之后再離開也可以啊。”邵容與忍不住哭鼻子道。
景牧伸出指腹為邵容與擦去眼淚:“是我對我自己沒有信心。”
我怕我護不住,有愧邵大哥的托付。
我怕我會遷怒與你,畢竟我實在不是什么好人。
邵容與,你可以不離開,是我對自己沒有信心。
我怕,我會傷害你。
而你,是我在千萬糾結之后的選擇。
說到底,我只是一個懦夫。
我怕我會辜負自己的選擇。
所以,便是你,我如今也不敢面對了。
“我以后還能夠回來嗎?”邵容與紅著眼睛道。
“自然。”景牧十分肯定的道。
“從我答應你哥哥要照顧你開始,我就已經決定對你的負責到底。所以不回來,你想要去哪里?”
“能回來就好。”邵容與松了一口氣,沒有剛剛的那般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