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必多禮,這都是應(yīng)該的?!编崐J還禮道。
“之前閣下所說,是奉公子命前來,不是公子是誰?可否告知?我想當(dāng)面道謝。”秦湘問道。
“恐怕不太方便,我家公子從不見外人?!编崐J婉拒道。
“那便算了?!鼻叵嬗行┦涞溃瑥?fù)而又道:“倘若日后有能用到秦氏的地方,我秦氏絕不推辭!”
“在下一定將夫人意思傳達(dá)給公子?!?br/>
“多謝。”
“夫人客氣。”
世家之中,養(yǎng)外室的不止王勤一個,但鬧得如此難堪的王勤還是第一個。
王家主看著王勤甩了甩袖子道:“王質(zhì)是去是留,那是你的事,但他絕不能再插手我王家的事。”
“還有,身為王家子弟就不該讓自己成為王家的污點(diǎn),外室你也盡快處理了。”
“我王家絕不容忍一個名聲有污的女人進(jìn)府?!?br/>
而做人外室本身就是一個永遠(yuǎn)無法洗掉的污點(diǎn)。
“你原來知道我不是親生的?”王質(zhì)難以相信道,今天我真的接收了太多消息。
這些消息在腦中亂成一團(tuán),幾乎是要把他的腦子撐破。
“你不知道?”王勤十分驚訝,他以為她已經(jīng)告訴王質(zhì)了。
眼下看來竟然是沒有告訴。
也是,像她那樣溫柔似水的性子,又怎么會主動與孩子說這些?
“爹你忘了,娘很少讓我去見姨娘?!彼郧爸恢雷约翰⒉皇撬锏挠H生孩子,卻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
原來他的親生母親竟然一直在他觸手可及處。
“還叫什么姨娘,該改口叫娘了。”王勤對著這個明知道不是自己親生孩子的孩子溫柔道:“跟我回家吧,你娘若是知道你已經(jīng)知道自己的身世,不知道該有多開心?!?br/>
南巷,一進(jìn)一出的院子,只有一個女主人與一個粗使的婆子。
梅娘聽見有人推門而進(jìn),便放下手里繡著的東西。
“梅娘,你看誰來了?!?br/>
“娘。”王質(zhì)一進(jìn)來就跪在梅娘的面前,男兒有淚不輕彈,但終究是紅了眼眶。
梅娘難以置信的看著這一幕,顫抖著聲音問道:“你叫我什么?”
“娘!”
梅娘用帕子捂住自己的嘴巴,下意識的抬頭去看王勤。
王勤伸手抱住她道:“他都知道了。”
梅娘這才扶起王質(zhì),抱住他,撕心裂肺的哭:“我的孩子啊!”
“娘?!蓖踬|(zhì)也忍不住濕了眼眶。
“二爺說將你換到秦夫人身邊,你能夠得到最好的生活,你便是王家名正言順的公子,一生享不盡榮華富貴?!?br/>
“可自從你離開娘的身邊,娘便日思夜想。想我的孩兒在她身邊有沒有受苦?生病了有沒有人照顧?!?br/>
“我想著,即便我這一生都聽不見你叫我一句娘,可只要你好,你不叫我娘我也受得住?!?br/>
一副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長遠(yuǎn)的模樣。
在一筆堂關(guān)門之后,不孤將一袋銀子遞給鄭奐:“事情辦的不錯,你拿著這些錢去北疆,最近這幾年就不要回南疆了?!?br/>
“是?!?br/>
景牧醒來的時候,屋子只有一盞昏暗的燭光亮著,身體的疼痛愈演愈烈,他知道只要熬過這一段時間,這次毒發(fā)也就過去了。
房間里除了他并沒有其他人,很難得,在醒來之后沒有第一眼見到玉文溪。
不過這都不重要,他眼下需要一份能夠填飽肚子的吃食,他喊來在秋水居照顧他的小廝。
小廝為他端來一碗溫?zé)岬闹啵煌胫嘞露荆澳劣X得渾身都有力氣了。
連他剛剛醒來時,覺得難以忍受的疼痛都可以忍受了。
景牧出了房間,在院子外面慢慢的走動,院里的燈光是在他說要出來的時候,剛剛?cè)忌系摹?br/>
景牧坐在院子里,難得有閑情逸致的煮起茶來,
茶香漸漸的飄了出來,聞著茶香,聽著蟲聲,真的是難得的安逸。
玉文溪進(jìn)來的時候,景牧剛剛喝完一杯茶,看到玉文溪,他客客氣氣的問了一句:“喝茶嗎?”
“來一杯吧?!庇裎南敛豢蜌獾脑诰澳翆γ孀讼聛?。
許是真的渴了,玉文溪將一杯茶一飲而盡:“廣益堂我已經(jīng)重新整理了,該敲打的地方我都已經(jīng)敲打過了,等你再回廣益堂的時候,便不會再有人為難你?!?br/>
話剛說完,玉文溪發(fā)現(xiàn)這話說得有些滿,又補(bǔ)充道:“之前在明面上,不會有人為難你。”
“姑娘辛苦了?!?br/>
“這是玉家給你的誠意?!庇裎南D了頓:“你不是覺得玉家不信任你嗎?”
“那王家便是我給玉家的誠意。”景牧微微愣了愣,淡淡的笑道。
“姑娘與我說說王家的事吧,我這幾日睡著,外面的事一概不知?!?br/>
玉文溪將王家最近發(fā)生的事,整理了一遍,說給景牧聽,最后十分唏噓的道:“王質(zhì)居然是王勤外室前夫的孩子,這王勤也真是寵妻滅妾?!?br/>
“自己嫡妻生的親生骨肉不要,反而把外室前夫的孩子當(dāng)成寶。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爛?!?br/>
“王家不亂,我們?nèi)绾巫諠O翁之利呢?”景牧喝了一杯茶,淡淡道:“且看著吧,好戲還在后面呢?!?br/>
“家主說了,如果您不能夠主動斷了與外室的往來,那為了整個王家的名聲,那王家只能斷了與您的往來?!蓖跫抑餍母诡I(lǐng)著人來到南巷王勤置辦的小院里,笑著對王勤道。
這些年王勤與王家主的關(guān)系并不好,尤其是王質(zhì)在王家主痛失愛子時四處蹦跶,更是另王家主視王勤為肉中刺、眼中釘。
眼下好不容易有了一個給王勤添堵的機(jī)會,他豈能放過。
即便是自己身子不好,也在事情的第二天就將心腹巴巴的派了過來。
梅娘哪里見過這樣的陣仗,一臉柔弱的躲在王勤身后:“二郎,他們這都是干什么的???他們是要來逼我們斷了往來嗎?”
還未等王勤出聲說話,家主心腹又道:“家主知二爺未必忍心與外室斷了來往,畢竟能斷的話,也就不會出現(xiàn)將外室所生野種換成自己親子來養(yǎng)了?!?br/>
“家主縱然心里十分欽佩二爺大度,但王家的名聲不可壞。若二爺真心要與外室廝守一生,家主也不好做棒打鴛鴦的棍子,便只能與二爺斷絕往來。”
家主心腹話鋒一轉(zhuǎn):“既已與王家斷了干系,便不該在用王家的東西,所以還要搜一搜這宅子,以防二爺拿了不是自己的東西?!?br/>
“萬一日后鬧起來,于二爺也是樁麻煩事。”
“搜!”客套完了,大手一揮,直接派人進(jìn)去搜。
“你們干什么呀,這里是我家,我要告你們私闖民宅!”王質(zhì)嚷嚷道。
家主心腹冷笑道:“你還以為自己是王家公子呢?我們既然敢上門來搜,便不怕你找官府?!?br/>
“用家里公產(chǎn)養(yǎng)外室?怎么?你們還有理了?”
養(yǎng)外室本就受世俗唾棄,倘若是拿自己的錢養(yǎng)外室那也還好,畢竟自己的錢,你愛怎么花就怎么花,別人管不著。
可倘若拿家里公產(chǎn)養(yǎng)外室,那傳出去,只會令當(dāng)事人更受世俗唾棄。
便是告到官府,官府也不會為其做主。
家主心腹把王勤拿來補(bǔ)貼到這院里的擺設(shè)都帶走,最后道:“今日所帶走之物皆出自王家,非王家之物一概未拿,若有存疑,可請官府公裁?!?br/>
“自今日起,王家將王勤逐出王家,此后生死榮辱都與王家再無半點(diǎn)干系?!?br/>
說完,一群人轟轟烈烈的走了。
王勤氣的打罵:“這群狗眼看人低的東西,等我當(dāng)上了家主,要他們好看!”
“怎么辦?他們把家里值錢的東西都拿走了。”梅娘天天住在這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對家里的擺設(shè)是再清楚了。
“不怕!我們再買,買更好的。”
話雖如此,但真的實(shí)施的時候卻格外的困難。
在王家與王勤斷絕關(guān)系之后,王勤原本依靠著王家輕而易舉得來的差事也沒了。
從前與他交好的人、奉承他的人,都開始對他退避三舍。
這個時候王勤才明白,他之前所有的風(fēng)光,都是王家?guī)Ыo他的,而非因?yàn)樗@個人。
景牧帶著面具,穿著寬大的斗篷出現(xiàn)在王質(zhì)面前的時候,硬生生的吧喝到醉的不行的王質(zhì)嚇得癱坐在地上。
景牧看著一下子就被自己嚇得連解酒糖湯都省了的王質(zhì),忍不住啞然失笑,淡淡道:“我有那么可怕嗎?”
王質(zhì)愣在那里半天不說話,在發(fā)現(xiàn)自己失態(tài)之后,迅速的站起來,結(jié)結(jié)巴巴道:“不……不是。”
王質(zhì)自從知道這個男人的手段之后,就忍不住的害怕起來:“王辭是你安排的嗎?”
“嗯?”王辭?
“那是誰?”
“真不是你做的?”王質(zhì)半信半疑的反問道。
“我做了有什么好處?”景牧淡淡的道。
“眼下所有人都知道我不是王家的人了?!蓖踬|(zhì)頹廢道。
“我與王家家主之位永遠(yuǎn)無緣了?!蓖踬|(zhì)看著這個不費(fèi)吹灰之力便將自己從天堂打入地獄的男人,眼里帶了些期盼:“你不是要幫我繼承家主之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