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綿的話足以讓沈肆回憶起一些不愿提及的往事。
    沈肆想讓她不要再說下去，但宋綿還是繼續說道，“被自己的至親逼入絕境，真是一件令人不寒而栗的事情。我當時執拗極了，他越要我輸入密碼，瘋了一樣想要那筆錢，我偏偏不愿意。我想，他難道真的會把我掐死嗎？他……”
    沈肆的行為是先與大腦意識的。等意識到，他已經彎腰，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不由分說的將她摟進懷里。
    而他才察覺到，宋綿整個人都在顫抖。
    她聲音微微發啞，說道，“既然這么不喜歡我，為什么要生下我？或者當我出生的那一刻把我扔了，直接掐死也好。”
    沈肆說不出什么安慰的話。
    這種事情本來也無法安慰。
    就像他，那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旋渦，獨自一人面對無數次的自我懷疑。是被拉下去永無天日，還是走出來，成為孤勇者。
    沈肆只能將她抱得更緊。
    瘦骨嶙峋的感覺太過明顯。
    她好像瘦了。
    抱在懷里輕的好像能被自己揉碎。
    “好了。”沈肆輕聲說。
    宋綿仰起臉看他，突然將他輕輕一推。
    沈肆頓一下，又將她摟緊，“你別管我，一會兒好好睡一覺。”
    宋綿問，“那你會留下來陪我嗎？”
    又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補充了一句，“或者你幫我把梁爵叫過來。他就住在對面。”
    到底是有勝負欲的，沈肆低聲，帶著點質問的口吻，“你倆怎么不干脆住一起？”樂文小說網
    宋綿說，“他又不是我老公。”
    沈肆哼一聲。
    將她松開，讓她躺下。
    宋綿躺著醞釀睡意。
    沈肆將窗簾都合上，房間里昏暗的像是已經到了晚上。
    沈肆拉開門的一瞬，察覺到宋綿動了一下。
    他也不確定她是不是醒著，只說，“我就在外面。”
    床上沒了動靜。
    宋綿的確是睡了一覺。
    宋一鳴的事情還是讓她受驚過度，躺著的時候，身體便誠實的承認了自己的虛軟。
    可她睡得并不算踏實。
    大概是回國之后，內心里想的太多，這幾天，她的覺都不算安穩。
    醒過來，她看了一眼時間，晚上八點。
    她起身，拉開臥室的門。
    有煙味竄入鼻腔。
    沈肆皺眉看過來，一手夾著煙起身，問，“有什么事嗎？”
    “想喝點水。”宋綿說。
    “我給你拿。是礦泉水，還是熱水？”
    “可以熱水嗎？”
    “可以。”
    沈肆去燒水的時候，宋綿轉身已經拿了件毛衣外套套上。
    沈肆走回來，問她，“睡得還好嗎？”
    宋綿玩笑的口吻，“好的了嗎？”
    沈肆這話沒法接。
    宋綿又問，“我以為你已經走了。”
    沈肆也與她玩笑，“所以打算去找梁爵？”
    “沈肆，你要吃醋就直說。”
    沈肆沒理她。
    宋綿和他就這么站著，看著他，說，“出于好奇，很想問你一個問題。這兩年多，和別的女人睡過嗎？”
    沈肆目光一沉。
    宋綿繼續說道，“真的就是好奇。時玥和我說，她因為吃藥，那方面不太行。這兩年多，你是將就著她過來的，還是一直忍著？這種事情要將就配合的話，應該也挺不舒服的。”
    “你管的太多了。”沈肆聲音明顯有幾分薄怒。
    宋綿卻沒所謂的一笑，“小氣。”
    水燒好了，沈肆去倒水。端了一杯開水走過來時，宋綿便要去接，但忘了自己膝蓋還有點疼，所以不受控的彎了一下。沈肆想去扶她，反被她碰到了水杯，那開水有一些直接灑在了沈肆的身上。
    好在他身上那件外套還有些厚，有幾滴滲透襯衣，接觸了皮膚，滾燙的刺痛感。
    “抱歉。”宋綿忙說。
    沈肆怕水傷到她，手端著水杯移開一些，人往后退了一步，先將水杯放在了邊上的桌子上。
    “燙到了嗎？”
    “沒有。”
    “都濕了，要不然你進去擦一下？”
    “沒關系。”
    宋綿說道，“你以前不是最怕這種黏黏的感覺？擦一下，或者直接洗個澡都行，我這有干凈的襯衫。”
    聽到這話，沈肆眼神微沉。
    宋綿笑一下，說，“太久了的習慣，我偶爾還是喜歡穿襯衫睡覺。”
    這話像是清泉，潺潺的心尖流過，潤物細無聲的感覺。
    “你都留下來陪我了，送你一件襯衫也不為過。還是你在擔心我會對你做出什么？”她眼尾微挑。不得不說，像是換了一個人的宋綿，在勾起男人的心方面顯得有些得心應手。
    “你給我拿一件。”
    “嗯。你去洗吧。”
    沈肆沒再多想，外套脫下來擱在了沙發上，自己走進了衛生間。
    宋綿轉身去拿襯衫，走出來的時候，看到沈肆的手機在震動。
    原本是想喊一聲沈肆的。此時衛生間里傳來水聲，應該是他已經開始洗澡了。
    宋綿走近看了一眼，發現來電顯示是謝秘書。
    眼神微垂，她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隨即伸手將手機撈起來點了接通。
    “阿肆……”
    并不太意外聽到時玥的聲音。
    “他在洗澡。”
    聽到宋綿的聲音，時玥倒是意外的，以至于停頓了幾秒，才問，“是綿綿嗎？”
    “嗯，是我。”
    宋綿聲音輕柔的問，“他在洗澡，要我幫你找他嗎？”
    “不用了。”沉默一下，時玥大概還是忍不住的問，“阿肆是在你那里嗎？”
    宋綿笑一下說，“你別誤會。他是來找我談事情的，不過剛才身上濕了，我就讓他去洗一下。”
    “哦。”
    “如果沒什么事的話我就掛了，我還得給他送襯衫。”
    對面又是一陣沉默。
    宋綿掛斷了電話。
    而她一轉頭，不知道何時，沈肆已經站在那里。
    腰間裹著一條浴巾。上身赤著，肌肉線條很勻稱。寬肩窄腰，未擦干的水順著脊柱線往下滑，堪堪消失在腰間浴巾邊緣。
    明明是被逮個正著，但宋綿絲毫不慌。
    她晃了一下手機，說道，“時玥的電話。”
    “你和她說了什么？”他幾步走過來，身體幾乎要貼著宋綿。
    那股淡淡的檸檬味的沐浴乳香味傳到鼻腔。
    “實話實說而已。”她一臉坦然。
    沈肆毫不客氣的將手機抽了回來，又將她手中的襯衫奪了過來，然后轉身再次進入衛生間。
    換上襯衫的時候，沈肆突然意識到，他被宋綿拿捏了。
    或者說，這就是她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