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劉教授他們并不喜歡趙老爺子一行人,但是對方真落難了,他們也不可能不伸出援手,畢竟在這里頭想要出去,多一個人就多一分希望,更何況他們都想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李農(nóng)和逃出生天的另外一人都驚魂未定,神情甚至有點(diǎn)迷亂,過了很久才漸漸平靜下來,他接過于叔遞過來的毛巾,把臉胡亂擦了一把,稍稍定了定神,將剛才的情形說了一遍,當(dāng)然,把他推了趙老爺子的那一段略過。
劉教授不知究里,聽說趙老爺子死了,想起他對古物精湛老道的見識,不由也跟著嘆息了一番,李農(nóng)察言觀色,臉上露出難過的表情:“可惜老爺子沒能跟著逃出來。”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心里扼腕的不是趙老爺子的死,而是那頂罕見的黃金頭冠,剛才自己想也沒想,把那枚袖珍定時炸彈拉開引子往洞里邊一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跑出來了,慌亂中連那頂頭冠也忘了帶上,現(xiàn)在能撿回一條小命就不錯了,身上自然什么也沒有。
可憐忙活了大半天,到頭來居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他講完變故,眼睛胡亂一掃,不期然對上賀淵冰冷泛著嘲意的眼神,不由心頭一驚,又是害怕,又是惱怒,還有一點(diǎn)似乎被窺透心事的心虛。
跟他一起逃出來的人叫陳簡,是陳老六的徒弟,也算是命大,甚至還跑在李農(nóng)前頭,自然也沒看見他耍的那些小手段。
于叔等人聽他說到丟炸彈的那一段,都覺得有些心寒,雖說關(guān)鍵時刻,那怪物還在后面,可這人連滿屋子的同伴也下得去手,未免有些心狠手辣了。
“那怪物會不會說人話?”劉教授突然問道。
李農(nóng)一臉迷茫和后怕:“沒聽它開口說過話,一打開棺蓋就開始?xì)⑷恕!?br/>
劉教授喃喃自語:“古籍里沒有三頭六臂的怪物啊!”
“希臘神話里有刻耳柏洛斯,地獄三頭犬。”蕭闌插嘴道。
劉教授瞪眼:“那是一條狗!”
蕭闌還靠在賀淵身上,上身依舊沒穿衣物,青年的身材并不瘦弱,相反因?yàn)殚L期的鍛煉,覆蓋著勻稱適中的肌肉,原本白皙的臉龐此刻不知怎的,染上一層薄紅,看起來另有一種異樣的秀美。賀淵知道他之所以這么靠著自己,是因?yàn)闆]什么力氣了,透過緊貼著的皮膚傳過來的溫度,隱隱有些灼燙。
這個人正發(fā)著低燒。
“地獄三頭犬的典故,在北歐神話里,也有類似的展現(xiàn),神話都是有來源的,這中間可能在流傳的過程中會產(chǎn)生偏差,但是一些基本的特征卻不會錯,這些樓蘭祭司,估計(jì)原本也不是這個樣子,不知道接觸了什么東西,身體才慢慢產(chǎn)生異變。”越是生病,蕭闌反而更加神采奕奕,如果不是跟他靠得這么近,連賀淵也看不出異樣。
“那十具古尸,每一具上異變的程度都不一樣,最后一具甚至有了完整的五官,說明前面那幾個,只是因?yàn)闀r間的問題,沒來得及徹底變化就死去了。我們一路上看到的那些古樓蘭人的骸骨,都跟正常人沒什么兩樣,為什么只有這十個祭司與眾不同?這一切說不定跟他們的宗教信仰有關(guān),跟那尊神像有關(guān)。”
李農(nóng)不能不佩服蕭闌的想象力和推理能力,他所說的,居然跟之前趙老爺子講的那段典故八九不離十,如果把兩者結(jié)合起來,大致情節(jié)也就說得通了,但他并沒有開口,只是坐在那里,假裝還沒恢復(fù)過來,旁邊陳簡看了他一眼,也沒吱聲。
蕭闌的猜測雖然荒謬,可也不是說不通,劉教授正在消化,冷不防眼角余光瞥見于叔正望向神像,臉上好像掛著詭異的笑容,不由脫口問道:“老于,你在笑什么?”
于叔莫名其妙:“我沒笑啊!”
劉教授覺得自己可能是太累了,才會老眼昏花,再往其他人看去,發(fā)現(xiàn)每一個人都是滿臉的疲憊和頹靡,地上東倒西歪坐了一大片,連最沒心沒肺的蕭闌也帶著病色昏昏欲睡。
他嘆了口氣,突然有點(diǎn)喪氣:“老于,你說咱們還出得去嗎?”
于叔的手還在摩挲著旁邊的石像,有點(diǎn)魂不守舍:“出不去不是正好,你這輩子最大的愛好就是跟這些古物打交道,這里這么多,下半輩子都夠你研究的了!”
劉教授瞪了他一眼:“我說你這個老魚頭,怎么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也不看看時間地點(diǎn)就亂開玩笑,我一把老骨頭倒是沒所謂,幾個孩子怎么辦?”
于叔一聽老魚頭這個綽號,當(dāng)場就炸了毛:“你說誰是老魚頭!好你個劉正氣,人身攻擊啊你,呸,什么劉正氣,我看是劉歪風(fēng)邪氣才對!”
這兩個人抬杠向來是不分環(huán)境的,平時好得跟哥兒倆,一吵起嘴來也是沒完沒了,所有人都默默地扭頭,一臉慘不忍睹。
蕭闌不知道什么時候又沉沉睡了過去,頭歪在賀淵頸間,身上蓋了兩件衣服,背緊貼著賀淵的胸口,腰還被賀淵的右臂環(huán)著,換了平時清醒的時候,指不定就死皮賴臉地要以身相許了,可現(xiàn)在,他臉上帶著病態(tài)的嫣紅,雙眼緊緊閉著,連劉教授和于叔吵架也鬧不醒他。
“陳白。”
陳白第一次聽到賀淵喊他的名字,不由愣了下,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什么事?”
雖然他不喜歡賀淵,但不能不承認(rèn),這個人的能力是神秘莫測的,之前幾次危險,如果不是他和蕭闌,他們這群手無縛雞之力的學(xué)生早就不知道死在哪里了。
賀淵沒說話,他彎下腰,輕易地把蕭闌抱了起來,一邊微微皺眉。
太瘦了。
陳白卻把他的皺眉理解為對蕭闌的厭惡,忙走前幾步,伸手要接過人。
“我來吧。”
這次賀淵沒有拒絕,陳白順利地把人抱過來,這才發(fā)現(xiàn)蕭闌居然還發(fā)著燒,難怪一直睡著。“他還在發(fā)燒……”
賀淵嗯了一聲:“低燒,不礙事。”
陳白將他輕輕放在地上,一邊擰了濕毛巾敷在他額頭上,動作比賀淵不知道要細(xì)心多少倍。
賀淵靜靜地看了一會兒,突然道:“我去探路,看有沒有出口,你們在這里等著。”
“啊?”前一刻還在跟于叔吵得不亦樂乎的劉教授突然停下來,傻傻地看著他。
“探什么路,你要去哪里?”
“下水。”賀淵淡淡道,他的上身還赤|裸著,□只穿了一條黑色長褲,原先在黑色風(fēng)衣掩蓋下的精壯身材畢露無遺,看得旁邊的姜宸嫉妒不已,心想人和人咋就差距這么大。
于叔精神一振:“水下有出口嗎?”
“不知道,所以要去看看。”賀淵面色冷淡,臉上只差沒寫著生人勿近,這一路上除了蕭闌,基本沒什么人喜歡在他旁邊打轉(zhuǎn),也不知道怎么和他打交道。
他說完,也不等劉教授他們回答,就走到水邊,縱身一躍,跳了下去。
劉教授看著他矯健如豹子的身影瞬間沒了蹤跡,訥訥道:“那我們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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