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長時間摸索，王玄對于天道推演盤的運行機制，已有了一番猜測：
    聲望與某種念力有關，類似香火神道。
    原理也很簡單，天道推演盤類似一臺超級電腦，他被越多的人惦念傳頌，便會有越多的人提供念力，作為算力。
    單獨一人自然微不足道，但當千千萬萬念力匯聚，便會形成恐怖算力，推演功法秘術不在話下。
    當然，如果沒猜錯的話，屠千萬成雄，化作魔頭遺毒萬載也行，但一來他不是那種人，二者也會面對無數(shù)人的討伐。
    “人道：天驕”這個聲望出現(xiàn)后，推演速度陡然上了一個臺階。
    如今無論功法還是軍陣法門，都已足夠，需要一段時間消化，所以他開始選擇提升秘術，將《燭龍眼》掛機推演。
    原先進度緩慢，一個多月才推演20%，如今短短時間內(nèi)便多了1%，而昨天剛到20%，算下來至少是之前數(shù)倍。
    然而王玄心中，卻無半絲狂喜。
    “人道”這前綴大有講究。
    老妖成精，智慧不輸于人類…
    異類真仙暗中作祟…
    洞天內(nèi)危機重重…
    從種種跡象來看，人族或許并非著天地主人，自己這“人道：天驕”聲望，也說明了很多問題……
    “萬勝！”
    “萬勝！”
    下方山呼海嘯聲打斷王玄思緒。
    此時巡天寶船已距離地面不過百丈，四靈軍團騎兵停了下來，策馬列陣，腰板挺著筆直，滿眼狂熱望著他。
    張橫、劉順、莫云霄、杜春妮，四大掌旗都尉策馬行軍禮，目光堅定。
    中軍也停了下來，屠蘇子明、柳成川、古元皆一身戎甲行禮，眼中滿是恭敬。
    王玄此刻，卻莫名有了股壓力。
    這壓力來自不可測的未來，也來自于越來越多依附自己，信賴自己的人。
    蕭仲謀見狀，連忙拱手低聲道：“將軍，此時正是凝聚軍心，鑄就軍魂之時…”
    王玄聽罷，瞬間了悟。
    軍魂便是膽氣與信念，一支軍隊不可無魂，凝聚軍魂方有百戰(zhàn)雄師之氣象。
    而在這個世界，軍魂還能產(chǎn)生實際影響，比如可令軍陣法相靈動，一遇危機，便可暴起襲人，不像南晉那些法相，還需主帥操控。
    就像坎元山古戰(zhàn)場，大楚巡天軍已隕滅數(shù)千年，但軍陣仍英魂不散，化作陣魑盤旋不去。
    凝聚軍魂，需要機緣。
    永安建軍不過數(shù)年，乾龍軍也不過一年，但卻因戰(zhàn)功顯赫，加上九幽鬼國等種種因素，出現(xiàn)如此良機。
    王玄自然不會錯過，心中念頭百轉(zhuǎn)千回，想起一路走來諸般大戰(zhàn)，還有那些隱于迷霧中的敵人，腦中只剩下一個念頭。
    他手中突然出現(xiàn)睚眥方天畫戟，渾身氣息暴漲，凌空懸浮，高舉神兵怒吼道：
    “無畏、無懼、無敵！”
    轟！
    仿佛沉悶火山突然爆發(fā)，所有軍士齊齊舉起兵刃，臉色漲紅，青筋暴露，瘋狂嘶吼道：
    “無畏、無懼、無敵！”
    “無畏、無懼、無敵！”
    呼喊聲響徹天地，滾滾煞云瘋狂匯聚。
    昂——！
    一頭青龍法相忽然騰空而起，鱗爪飛舞，裹著煞云，龍吟驚天…
    吼——！
    白虎法相也縱躍而出，渾身有金斑繚繞，庚金之炁沸騰，威勢驚人…
    一時間，龍吟虎嘯熱鬧非凡。
    杜春妮自然不甘示弱，將印升騰而起，主將大纛忽然火光熊熊，好似要將上空煞云點燃，而一頭朱雀也振動雙翅從天而起…
    劉順面色越發(fā)平靜，軍陣上空，早有玄武法相顯形，好似山巒般穩(wěn)重…
    歷經(jīng)諸般磨礪，四靈法相終于徹底成型！
    ………
    咔嚓！一聲雷鳴撕破陰沉天空。
    大雨滂沱，狂風怒吼，官道上泥濘不堪，不時有山洪從坡道上傾瀉而下，將腐朽尸體掩埋。
    晉軍入境，夏侯伯明令人將沿途縣城社稷神廟盡數(shù)搗毀，連鄉(xiāng)野中的土地廟也沒放過。
    他這樣做，是因皇族可借神道香火傳信，毀廟便可使后方軍機密信無法傳遞。
    然而，如今卻給晉軍造成阻礙。
    很簡單，龍脈地炁有賴社稷神廟安撫梳理，如今地炁暴動，再加上夏日雨季到來，自然山洪不斷。
    曲州南部，運河淤塞加上山洪，已成澤國。
    晉軍大營內(nèi)，篝火熊熊，士氣低落，不少人暗中交談，時不時望向天空，生怕又出現(xiàn)一艘戰(zhàn)船向著他們揮灑雷球…
    ……
    “大帥，糧草已不足三日之用。”
    中軍大帳內(nèi)，一名行軍長史難掩眼中憂慮，“屬下已將此事隱瞞，但軍中人多眼雜，怕是瞞不了多久?！?br/>     主帥位上，如今已換成鉤蛇軍主帥澹臺曲陽，狴犴軍元帥曹破城與一名黑發(fā)金眼男子分列兩側(cè)。
    此人名叫藍元龍，原本是梼杌軍副帥，如今已正式替換夏侯伯明，成為主帥。
    藍家也是南晉大族，與魏家一般擅長御獸術，在梼杌軍中實力不可小覷。
    鉤蛇軍主帥澹臺曲陽聞言面色陰沉：“周圍可曾搜尋過？”
    行軍長史額頭冒汗拱手道：“之前進入曲州時，已將南部所有縣城糧庫收繳充軍，但大軍連番突進，又歷經(jīng)大戰(zhàn)，損耗巨大…”
    “行了！”
    澹臺曲陽狠聲道：“當初我便說不可冒進，穩(wěn)固防線即可，一時貪功，卻令我等身陷險境，必須嚴懲，否則難正軍法?！?br/>     旁邊藍元龍立刻拱手道：“大帥放心，那人已被鎖掉經(jīng)脈，與殘黨一并打入死牢，夏侯家長老們也同意此事。”
    此話一出，眾人頓時領會。
    夏侯伯明失策，走火入魔昏厥，幾人趁機奪權，自然不會讓其翻身。
    如今各家都心懷怨憤，夏侯家為了平息眾怒，也只能將過錯全推于夏侯伯明身上。
    之后找個機會，讓其‘病逝’便可。
    “此事暫且不談?！?br/>     狴犴軍元帥曹破城突然開口道：“玄元教景明教主并未找到巫篪，應該已被孽龍所害?！?br/>     “此龍道行驚人，怕是已成就地仙，雷打不滅，萬載不焚，著實怪異，此刻還潛藏在九曲天河，大軍若要強渡，恐引其來攻?！?br/>     “景明教主想到一法，此龍瘋癲強躍龍門，已撞毀兩座，致使九曲天河兩岸山壁坍塌，河流改道，卻甚少折身肆虐?！?br/>     澹臺曲陽眼睛一亮，“拿地圖來！”
    曹破城先是指向曲州附近，“孽龍此刻便盤聚在這段河道中，我們只需繞道進入云州，便可由狹窄處橫穿而過，鐵索橫江，甚至連戰(zhàn)船都不需要。”
    “云州？”
    澹臺曲陽眼中若有所思，“饕餮軍九路合圍，東邊最為薄弱，由兌龍軍與九曲天河殘軍堵截，兵力不足四十萬……此計可行！”
    說著，冷笑道：“聽聞兌龍軍由滇州令狐家掌控，地皇教為輔，令狐老兒將大半資源投入九曲天河水軍，水軍被毀，恐怕此刻正在氣頭上?！?br/>     曹破城聞言頓知其意，“大帥想要激將？”
    澹臺曲陽冷哼道：“令狐家損失慘重，若不找回臉面，還有何資格掌控兌龍軍，此戰(zhàn)，卻是由不得他們?！?br/>     “傳令，轉(zhuǎn)道前往云州！”
    滂沱大雨中，南晉近百萬大軍開始調(diào)動，浩浩蕩蕩往西面云州而去…
    晉軍動靜，自然瞞不過燕軍。
    很快，在獨孤毅命令下，乾龍軍四靈鐵騎與震龍軍龍騎，轉(zhuǎn)道前往云州支援。
    兩軍皆速度不凡。乾龍軍鐵騎用出青龍遁，好似騰云駕霧，狂風呼嘯。涼州龍騎則依靠龍馬腳力以及震龍大印神通，一路風雷涌動。
    而王玄，則駕著巡天寶船提前趕往云州…
    ……
    “將軍，這是我拓印的壁畫。”
    巡天寶船甲板上，岑虛舟將一幅畫交給王玄，眼中興奮道：“那地道果然是古代先民所留，其中蘊含不少隱秘，只是我等也難解其意…”
    他將獨孤毅等人領入泰合城后，自然也跟著守了幾天城，隨后便被王玄接上巡天寶船。
    王玄攤開地圖，眼神頓時一凝。
    他看到仙人巡游，妖鬼肆虐，人族如豬狗般被屠殺祭祀，只能躲于暗道之中。
    毫無疑問，上古之時人族有過悲慘過往。
    只是此事到底發(fā)生于何時？
    古周時人族已然鼎盛，三皇之時想必也不會如此憋屈，難不成是更古老的時光……
    想到這兒，他沉聲詢問道：“先生可有發(fā)現(xiàn)？”
    “有！”
    岑虛舟指向圖上一個角落，“將軍請看此處?！?br/>     王玄望去，這些那是一個人族王者的畫像，頭戴王冠，手持利劍，帶著許多人躲于地下，望著地面。
    畫工簡陋，但隱約能察覺滔天恨意。
    而岑虛舟所指之處，乃那王者腳下，隱約有只小鳥身影，雖描繪簡陋，卻能看出有兩目雙瞳。
    王玄眉頭微蹙：“重明鳥？”
    重名乃蠻荒神鳥，其形似雞，鳴聲如鳳，兩目都有雙瞳，所以叫作重明鳥，亦叫重睛鳥。力能搏殺妖獸，叫聲可驅(qū)散鬼魅，傳聞最喜棲息于人族部落。
    “沒錯，是重明鳥！”
    岑虛舟聲音有些顫抖，“《古周禮》記載，大周以重名鳥為尊，亦是皇族圖騰，此人，很可能便是大周開朝國君?！?br/>     “大周？”
    王玄心中一凜，望向拓印壁畫上那些仙人。
    難不成，九幽鬼國與仙人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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