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器放進坑里,侍衛(wèi)點著火折子,心翼翼地伸進了坑里。
滋滋……
引子燃起來了,紅紅的火星子迅速往竹管里躥去。
李朗舉起了盾牌,擋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一只眼睛緊緊地盯著那個坑。
滋~
最后的聲音響了好一會,就在眾人快失去耐心時,只見那坑里冒出了星星點點的火花,往里面看,那竹器竟然轉(zhuǎn)了起來,火花越來越大,還伴隨著竹子燒起來的噼啪聲。
直到火花散開,冒出黑煙,也不是沒有半點危險的事發(fā)生。
“拿起來?!崩钣砝渎暤?。
侍衛(wèi)立刻過去,把燒到只剩下一半竹器撿了回來。
李禹拿在手里,翻來覆去地看了好一會,冷笑幾聲,把東西丟給了葉朗。
“你看看吧,這東西危險在哪里?”
葉朗接住竹器,心里全是疑惑。蘇禾是個聰明的姑娘,如今城內(nèi)城外局勢如此緊張,她怎么可能做出無用的玩意兒?
可這東西,到底有什么用?
“王爺,將軍,另三個城門都掛上了這東西,不過沒有大燈籠?!?br/>
探子們回來了,向著二人行了禮,稟報了各個城門的情況。
“還有,派去城里放火的人大都被抓了。”
葉朗此時腦子里只有燈籠和竹器,探子后面的話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李禹站在一邊看著他,忍不住問道:“葉將軍,你放在城中的人大都被抓了,可還有人去接應(yīng)打開城門的人?”
葉朗回過神,這才想到城中人手折損,得立馬補上去。
“殿下放心,我會調(diào)派人手?!彼肓讼?,道:“我去趟西城門,看看那邊的情況?!?br/>
李禹盯著他,半晌后才出聲,“去吧,別忘了,子時我要看到城門大開?!?br/>
“是?!比~朗翻身上馬,頭也不回地離開。
侍衛(wèi)走到李禹身后,輕蔑地道:“他可半點沒有他父親的威風(fēng)?!?br/>
“打個先鋒還?!崩钣硖痂F掌,把那個竹器慢慢地撕開,低聲道:“不過他得對,這些東西不會無緣無故地掛在城門上,一定有它的用處?!?br/>
“殿下,您快看,那燈籠!”突然,一名侍衛(wèi)大叫了起來。
李禹猛地抬頭看向城門處。
只見那盞圓滾滾的燈籠正慢慢地往半空中升起,它就像一輪太陽……
不對,它像血月!
李禹眸子瞇了瞇,死死盯住了那燈籠。
就在這時,又有侍衛(wèi)叫了起來。
“殿下,您看上有兩個月亮!”
李禹飛快轉(zhuǎn)身看向侍衛(wèi)指的方向,那里果然有一輪血紅的月亮。
它不大,看著還挺可愛的,看著就像個溏心蛋黃,泛著柔和的光,似乎還能讓人聞到溏心蛋加了紅糖之后的香甜氣。
“裴琰到底在搞什么?”李禹懵了,他是來打仗的,不是來看煙花,也不是來吃溏心蛋的。
“殿下,這東西還會動啊?!笔绦l(wèi)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半空中的溏心蛋,驚訝地道。
李禹察覺到不對,他立刻抓起長弓,對著那溏心蛋射出一箭。
砰!
箭射中了!
溏心蛋在半空中破成兩半,蛋液在夜空中緩緩淌下。
風(fēng)里面漸漸有火硝的氣味彌漫開來,這氣味越來越近……
“媽的,是火油!”突然李禹怒吼了一聲,丟開弓箭,轉(zhuǎn)身就跑。
可是現(xiàn)在跑來不及了,營地里四處都是篝火,火藥灑在上面,很快就燒成了一片。
他們在城內(nèi)放火,那裴琰就來他們營地放火。
那盞太平燈籠里裝了十?dāng)?shù)個火藥燈籠,大燈籠里被熱氣灌滿之后,燈籠就會一盞接著一盞地飛出來,在熱氣推動下,慢慢地飄向李禹的營地。
“不能射!”李禹看到有侍衛(wèi)挽起弓箭,想要射下燈籠,立刻揚聲阻止。
可是晚了,站得遠一點的侍衛(wèi)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下意識地射出了利箭。
火油灑得到處都是,火越燒越大,大帳全都燃起來了,而且還在大營與城門之間燃起了一條熊熊火帶,逼得李禹不得不帶著先鋒軍后撤。
“禹王殿下,這些火油燈籠都是從那個大燈籠里飛出來的,那燈籠就這么大,等燃盡了就沒事了?!笔绦l(wèi)抹了把汗,后怕地道。
“可是他們想放火,不用如此大費周章?!崩钣龛F青著臉,直視著城門口的大燈籠,怒火中燒地道:“去,把那盞大燈籠射下來!本王倒要看看,里面到底還有什么!如果里面還有火油,那就燒死他們自己!”
“殿下不可!”葉朗焦急的聲音傳了過來。
原來他行至一半,看到大營起了火,來不及趕去西城門,直接折返了回來。
“為何不可?”李禹怒斥道。
“他們敢把燈籠掛在城門上,就不會害怕我們?nèi)ド渎錈艋\,而且,只怕他們正希望我們?nèi)ド渎錈艋\。”葉朗急聲道。
李禹冷笑,直接上馬,抓過了長弓朝著城門燈籠疾馳而去。
“如今他們都在這邊城樓上,我偏要射下它,把動靜鬧得更大一些。你立刻趕去東城門,子時一到,開門進城?!?br/>
東城門,正是他們原定好的攻城處。
葉朗勸不住他,咬咬牙,帶人趕往東城門。
城樓上,李慕憬仰頭看著大紅燈籠,低聲道:“一盞燈籠就把李禹和葉朗使喚得團團轉(zhuǎn),這就叫攻心計?”
“這時候,看著越無用的東西,就越讓他們猜忌。畢竟沒人會在這樣劍拔弩張的時候放煙花、掛燈籠。當(dāng)燈籠里真的有東西時,他們就會更緊張。打仗,打的就是人心,人心穩(wěn),勝算就大。”裴琰看著紅燈籠,又道:“禾兒,時間太短,不然她會做得更精致一些?!?br/>
“已經(jīng)很厲害了。”李慕憬贊嘆道:“那本溪山手冊,我也翻看過。隔山如隔山這話果然不錯……”
他頓了頓,笑道:“我看不懂?!?br/>
“里面有不少行話,看不懂正常?!迸徵参康?。
“她如何會懂行話?”李慕憬好奇地問道。
“她摸索的,是有規(guī)律?!迸徵氐?。
“禾兒姑娘真是聰慧。若是男子……”
“女子也能做個好匠人,打鐵木工,不在話下?!?br/>
“我話都未完,你就急著好話?!崩钅姐脚ゎ^看他,好笑道:“我是想,若是男子能有這般手藝,早就功成名就了。”
二人正話間,只聽張酒陸道:“李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