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他們早就聽過吳雅月說過她的身世了。
畢竟她在這條古玩街已經(jīng)徘徊半個月之久了,大大小小的古玩店,她幾乎都去過。
每次被人質(zhì)疑時,她都會強調(diào)她的祖上,來證明這幅畫是真的。
然而此時她再次說出來,眾人卻沒有出聲嘲笑。
因為他們發(fā)現(xiàn),林博山的臉色,陡然變得僵硬了下來。
高晨原本還想嘲諷一兩句,可他突然察覺到場內(nèi)氣氛不對勁。
再扭頭看向林博山時,只見后者正哆嗦著雙手,重新拿起放大鏡,趴在小桌子上,開始一筆一畫的鑒別起這幅畫作。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林老嘴里突然發(fā)出一陣“嘖嘖”的聲響。
他直起身子,臉上的神情驚訝而又愕然,“天吶,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我竟然能在有生之年,看到吳道子的真跡,真是蒼天有眼啊!”
此語一出,在場眾人頓時陷入了呆滯。
就連高晨,臉上的表情都變得精彩不已。
過了半響,他才干笑著道:“林老,您是不是記錯了啊?”
“據(jù)歷史考究,這幅《柳莊后山游記》,應(yīng)該是閻立本閻大家的畫作,怎么會是吳畫圣的真跡呢?”
林博山喜上眉梢,笑道:“不錯,《柳莊后山游記》的確是閻大家的畫作,但是大家有所不知,在吳畫圣還未成名之初,閻大家的名氣已然天下皆知。”
“現(xiàn)在大家看到的這幅畫,其實是吳畫圣,在成名之前,一日突有所感,臨摹閻大家的畫作而成。”
“因為不是吳畫圣原創(chuàng),再加上并非是他成名后的畫作,所以一般的史料中,并不會記載這幅作品,我也是在一次考究史料中,無異發(fā)現(xiàn)這一事件!”
聽到這里,眾人臉上紛紛露出恍然之色。
這幅《柳莊后山游記》,的確不是閻立本的真跡,但卻是吳道子無聊時,親筆臨摹的。
難怪剛才葉軒要問真跡和贗品的區(qū)別。
因為這幅畫對于閻立本而言是贗品,可對于吳道子而言,那就是真跡啊!
況且,閻立本之后,吳道子的名氣并不弱于他。
甚至因為后者擅長道、佛之類的畫作,反而得到了當代皇帝的賞識,地位和名氣,在一定程度上要高于前者。
故而哪怕這幅畫,是吳道子成名前所做,可收藏價值依然存在。
真要放在拍賣會上去拍賣,五百萬是絕對可以拍到的!
“咳咳……我宣布!”
這時,林博山已經(jīng)放下了放大鏡,目光環(huán)視眾人一圈,道:“這場賭約,獲勝的是這位小友!”
嘩!
一陣比之前更響亮的嘩然聲在人群中響起。
老嫗重重松了口氣,差點雙腳一軟坐在地上。
此時此刻,她已經(jīng)不再想她的畫能不能賣出去,以及賣多少錢了。
她只想能讓葉軒和周馨雅全身而退,不能讓這兩個好心人,因為她的事情受欺負!
而葉軒也是微微松了口氣。
他如釋重負地看著一旁巧笑倩兮地女人,笑道:“馨雅,不負使命,沒把你輸?shù)簦 ?br/>
周馨雅美眸輕眨,瞥了他一眼,小聲說道:“放心吧,就算你輸了,那個死胖子也碰不到我,我半路會逃跑的。”
葉軒哈哈大笑,被周馨雅的模樣給逗樂了。
而一旁的高晨,早已呆愣在原地,滿臉的難以置信。
“這,這怎么可能?!”
“林老,您一定是看錯了,您一定是看錯了對不對!”他急迫地看向林博山,想從林博山口中聽到想要的答案。
但林博山只是皺了皺眉,語氣略帶幾分不悅道:“小高,你這是在質(zhì)疑我的專業(yè)能力嗎,還是說,你不想出這五百萬?!”
高晨一驚,立馬干笑道:“不……不會的,區(qū)區(qū)五百萬,我還是拿得出手的,我只是怕您被這幾人聯(lián)合起來蒙騙了而已。”
“蒙騙?”
林博山哼了一聲,冷笑道:“老頭子雖然年事已高,但在這行已經(jīng)浸淫半百之數(shù),能蒙蔽我的人,還沒出生呢!”
話音一落,他便將目光轉(zhuǎn)向葉軒,抱拳道:“小伙子,多謝你剛才的提醒,才讓我沒有錯過這吳畫圣的真跡,請問您是否可以割愛,將此畫轉(zhuǎn)讓給我?”
葉軒聳了聳肩,笑道:“林老莫急,在高大師付款前,這畫仍是這位大娘的,我可不敢擅做決定,你可以問問這位大娘的意見。”
林博山聽言,立即將視線轉(zhuǎn)向一旁的老嫗。
老嫗卻連連擺手道:“小伙子,今天你幫了我這么大的忙,那這幅畫就是你的了,我不要什么五百萬,我只要給我孫子治病的錢就行,其余都是你應(yīng)得的!”
“大娘,這可不行,高大師還沒付錢呢,這畫我可不敢收,還是您看如何處理吧。”
“哎,小伙子,你這么客氣我就更不好意思了,這幅畫就是你的了!”
“可是,高大師還沒付錢……”
莫名的,葉軒和那老嫗兩人就展開了爭執(zhí)。
只不過反應(yīng)快的人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
那就是葉軒每說一句話,都要強調(diào)一遍:高大師還沒給錢!
這讓他們?nèi)滩蛔⌒Τ隽寺暋?br/>
而他們這一笑,立即讓人琢磨出了葉軒話里的味道,緊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高晨也不是蠢貨,見眾人一邊大笑,一邊揶揄的望著他,哪還不知道葉軒這是拐著彎提醒他趕緊付錢呢!
他咬咬牙,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卡遞了過去。
“給,這張卡里剛好有五百萬,秘密六個0,這次賭約就算我輸了!”高晨怒哼一聲,推開人群就走了出去。
葉軒拿著那張銀行卡,笑瞇瞇地將其交到老嫗手中,“大娘,這銀行卡你拿著,趕緊取錢給您孫子看病吧,這幅畫,我們就收下了!”
聽言,老嫗?zāi)樕项D時浮現(xiàn)出濃濃的激動之情。
她手里握著銀行卡,本想將其還給葉軒。
葉軒卻仿佛知道她要說什么,率先道:“大娘,這張卡您一定要收下,畢竟您孫子除了看病,將來還要上學,還要吃飯,有了這筆錢,這些問題都可以解決,您就不要推脫了。”
見葉軒都這樣說了。
老嫗也就不再堅持把卡還回去。
她沖葉軒和周馨雅深深鞠了一躬,認真看了二人一眼,似乎要將這兩張臉深深記在腦海中一樣。
隨后,她轉(zhuǎn)身擠開人群,快步離去。
周馨雅走到葉軒身邊,輕聲道:“葉軒,大娘這樣子,會不會不安全?”
葉軒笑了笑,道:“放心好了,我會安排人暗中保護她的,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好多人都眼紅這筆巨款呢,我自然不會丟給大娘一個定時炸彈的。”
聞言,周馨雅不禁松了口氣,看向葉軒的眸光更加溫和了。
這時,一旁的林博山還未放棄,他朝葉軒拱手道:“小伙子,這幅畫作,你能否割愛?如果您愿意的話,我可以出一千萬來收購!”
葉軒微微一笑,道:“林老,這幅畫作,我是要送給一位長輩的,恐怕無法割愛相贈了。”
“這樣啊……”
林博山嘆了口氣,臉上有這難掩的失望之色。
但他也不是死纏爛打之人,雖然無法收藏到這幅吳道子成名前的畫作,但這幅畫作是由他親手鑒定出來的,光是這份成就,就讓他無比滿足。
所以他最后只是和葉軒交換了一個聯(lián)系方式,方便以后如果葉軒有轉(zhuǎn)讓之意,可以第一時間聯(lián)系他。
隨后,林博山就離開了古玩店。
見鬧劇已經(jīng)結(jié)束,圍觀的人群也漸漸散去,嘴里還津津樂道著剛才發(fā)生的事情。
葉軒將畫卷收好放入錦盒中,剛欲和周馨雅離開。
店老板那高瘦的身影,卻攔在了他們面前。
“慢著!”
看著店老板那張略顯陰沉的臉,葉軒冷笑一聲,問道:“老板有何指教?”
店老板咧了咧嘴,說:“不得不說,你這年輕人還真有眼光,居然給你看出了這幅畫卷的不凡之處。”
“不過,這幅畫卷那老婆子最初是準備賣給我的,你現(xiàn)在就這樣把它帶走,不太合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