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薇之死謎底揭開，秋靜好也終于舒了口氣。
    明冉的任務完成，按照她平時的個性，應該訂第二天的飛機票返回舊金山。可誰讓她遇到了一個冤家，明冉性子倔，不死心瘋子這個人，非要拿下他不可。
    所以……
    “靜好，我來橈市你也不請我吃頓飯？”
    秋靜好按照計劃是打算帶明冉逛逛橈市，帶她游玩一番的，可誰讓斯特凡住院了。
    她輕吁了口氣，“明冉，要是斯特凡沒住院，我一定款待你好好玩幾天。可他現在真的很需要人照顧，恐怕要過幾天才能帶你走走，你回程機票訂的哪天？”
    呃……！明冉滿頭黑線，兩人之前有過幾次合作，對彼此的工作流程很了解。
    她負責搜集證據，秋靜好負責測謊嫌疑人，兩人珠聯璧合，在舊金山小有名氣。
    明冉靠在窗口，看著窗外繁華的橈市，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我最近工作太累，想休息一段時間，正巧來橈市，就順便在這里給自己放個假。”頓了頓，明冉低頭看手表，“你晚飯吃了？”
    秋靜好看窗外落日晚霞，火艷艷的霞將她臉頰染成緋紅色，“還沒。”
    “那一會兒一起去吃頓飯吧。”
    “抱歉，我要照顧斯特凡。晚飯，要在醫院吃。”
    明冉故意為難道：“那怎么辦？我對這里不熟悉，也不知道哪家餐廳的菜美味地道……”
    秋靜好雖然是個情商滯后的人，可也了解明冉此刻的司馬昭之心，故意調侃她：“我讓阿七去陪你？”
    “……”Oh,mygod！你讓他陪我干嘛，干嘛，干嘛啊！
    明冉一臉無奈，“他不是你的司機嗎，我用著不方便。”
    秋靜好低頭無聲的笑，又說：“傅飛揚好像也沒時間，他是子謙的貼身助理。”
    “……”why？why？why？為什么你只想到阿七和瘋子，啊啊啊啊！
    明冉故作矜持，“那怎么辦？我一個人，又沒有熟悉的人陪，在這陌生的橈市，我……”
    這欲言又止的技術，明冉簡直玩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而秋靜好也不是跟她打了一天交道，她的心思，絕對就是一張蜘蛛網，一不小心就會讓你掉進陷阱。
    “要不這樣，讓瘋子陪你。”
    明冉眼睛一亮，“好啊！”
    秋靜好意味深長的說：“這下橈市不再是個陌生的城市了吧。”
    “呃……”明冉才不管被點破了心思，反正她的目的達到，她對著秋靜好道了句謝，便掛斷電話。
    明冉握著手機，笑吟吟的，心里暗道：瘋子，看你怎么逃出我的手掌心。
    ……
    龍虎堂
    黑色銀魅停在古色古香的庭苑內，傅飛揚打開車門，锃亮的皮鞋邁出轎車。
    沿著路的兩側，一排黑色西裝打扮的人齊聲鞠躬：“慕總。”
    慕子謙墨目微垂，表情淡然的走進堂口內。
    身邊經過的人，見到慕子謙后，問候聲與鞠躬的身影此起彼伏。
    穿過長廊，來到龍虎堂內，他一身黑色筆挺西裝，俊逸瀟灑，左手手腕上纏著一條黑色念珠，散發著溫潤的光澤。
    “慕總。”周啟良急忙迎上來，恭敬問候。
    慕子謙輕一頜首，“瘋子呢？”
    周啟良畢恭畢敬回：“在后堂等您呢。”
    “叫他來。”
    “是。”
    周啟良對身后的手下，遞了個眼色，后者急忙跑開去叫人。
    須臾后，瘋子腳步匆匆趕來，從堂口外便察覺到慕子謙的臉色不悅，帶著陰冷與戾氣。
    走到近前，瘋子深深鞠躬，“慕總。”
    慕子謙單肘拄著扶手，骨節分明的手指一粒粒碾動瑩潤的念珠，看到瘋子后，眼睫微抬，“瘋子，你跟了多久了？”
    “算今年，十三個年頭了。”瘋子回。
    慕子謙云淡風輕的笑了下，“時間不短啊。”說完這句話，他深睇了他眼，瘋子眉心一擰，心里忽然沒底了。
    從他認識慕子謙這么多年判斷，每次露出這種表情，必定有人要遭殃了。
    只是瘋子不明白，他哪里做錯了。
    他向前一步，“慕總，我跟隨您多年，有話不妨直說。就算是您讓我現在死，我也不會眨一下眼，可總該讓我死個明白。”
    慕子謙撥動念珠的手一頓，臉色瞬間陰沉，冷聲道：“瘋子，你還真是該死！”
    瘋子僵住，“……”
    慕子謙繼續道：“南風別墅里死了三個人，你不想說點什么？”
    瘋子心咯噔了下，事情終于還是沒瞞住。
    ‘咚’一聲，瘋子單膝跪地，偌大的堂口內，傅飛揚和二當家周啟良立刻低下頭。
    慕子謙下顎緊繃，刀鑿般的棱角透著一絲狠厲，“瘋子，你這是承認背叛我了？”
    瘋子頭低的更沉，猶豫幾秒，才說：“……慕總，韓慧和鞠影的背景，的確是我疏忽了。您想怎么處置我，我毫無怨言！”
    “呵……”慕子謙荒唐的笑，“一個背叛我的人，你有什么資格說怨言！”
    瘋子低著頭，一句話都沒吭聲，而堂上之人，臉色卻格外陰沉。
    慕子謙最容忍不了的就是背叛。
    冰冷的聲音如一道鞭子，抽開了此刻的寧靜。
    “瘋子，背叛我的下場，知道吧？”
    瘋子眉心鎖得緊緊的，重重的點頭，“知道，慕總。”。
    瘋子將手緩緩摸到腰間，手槍抽出后，打開保險。
    傅飛揚跟瘋子和阿七共事多年，三人私交甚好，平日更是經常小聚，關系已經從過去的朋友，到現在的親如家人。
    所以，他怎么會親眼見瘋子命喪今日。
    “慕總！”傅飛揚頂著壓力，向慕子謙求饒，“我相信其中一定有什么特殊的理由，才讓瘋子誤入歧途，看在他多年盡心盡力服侍您的份上，求您給瘋子一次機會。”
    周啟良也緊跟著開口，“是啊，慕總，瘋子是您多年帶出來的兄弟，您的左右手，不管發生什么事，我想瘋子一定有隱情的。”
    “……”慕子謙眸光冰冷，居高的俯視堂下的人。
    瘋子握著槍，手指勾住扳機，而臺上人卻遲遲不開口，瘋子知道慕子謙心硬如鐵，更是賞罰分明，韓慧的事，他怪不得慕子謙心腸硬，怪他自己，沒有堅持對慕子謙的忠心，有今天的結局，是他咎由自取。
    思忖片刻，瘋子沉聲說：“慕總，謝謝您這么多年，對我的照顧，韓慧和鞠影的事，的確怪我，要不是……”
    慕子謙打斷他，“要不是你隱瞞兩個人的身份，讓她們混入南風苑，也不會攪得我家，雞犬不寧。”
    瘋子萬分歉意，“對不起，慕總，都是我的錯。”
    “你是錯，而且是大錯特錯，錯的離譜！”慕子謙聲色俱厲，手中的念珠被他撥動得清脆碰撞，“如果鞠影的死，只能是你的一時糊涂，那么繼續隱瞞韓慧，就是你徹底的不忠！”
    瘋子懊悔不已，連一句‘我錯了’都說不出口了。
    “怎么不辯駁？”慕子謙反問，“讓我聽聽你有什么理由，可以將我和我家人的生死拋在腦后。”
    “我沒有！慕總！我沒有……”瘋子連連否定。
    “你沒有？”慕子謙狠睨了眼，聲音平靜，卻暗藏洶涌，“韓慧有多危險你知道嗎？”
    瘋子想起斯特凡被割斷的腕動脈，心有余悸，還好是斯特凡，也還好發現的及時。
    他慶幸韓慧沒有對別墅里的其他人，造成更大的傷害。可心里對慕總的愧疚，卻已經無法彌補。
    “慕總，我該死！”瘋子此時，無言問蒼天，只能懇求慕子謙的原諒，讓他帶著一顆釋然的心離開人世。
    “慕總，我沒有別的要求，只求我死后，我外婆能被善待。”瘋子緩緩舉起槍，對準太陽穴，“還有……請您原諒我的疏忽。”
    瘋子閉上了眼，手指用力。
    見狀，傅飛揚和周啟良齊聲喊道：
    “慕總！給瘋子最后一次機會吧！”
    瘋子一臉坦然，他已經接受死亡的結局，沒有怨言，只有遺憾。
    ‘呯——’一聲槍響，傅飛揚和周啟良怔住了。
    瘋子的手槍掉落在地，發出一連串與理石地面的摩擦聲，最終滑到墻角，安靜的停下。
    瘋子‘嘶’了聲，依然筆直的單膝半跪著，耳朵里被剛才的震蕩聲搞得嗡嗡作響。
    他驚愕的看向慕子謙，不可置信的喊了聲：“慕總……”
    傅飛揚和周啟良松了口氣，慕子謙手里握著槍，一臉淡漠。
    慕子謙冷哼，“做了我這么多年左右手，一顆子彈就想解脫，別做夢了！”
    瘋子怔愣的看著慕子謙。
    “說說吧。為什么隱瞞韓慧和鞠影的背景。”慕子謙將手槍緩緩放在桌上。
    最后一刻，他還是舍棄不掉與瘋子多年的兄弟情義，從接管慕家開始，慕子謙都在告誡自己，一定要心狠手辣，拋開一切感情和雜念，可現在看來，他還是做不到冷酷到底。
    瘋子眼睛里有什么東西朝外冒，可他忍住了，心里對慕子謙的感激，無法言表。
    背叛慕子謙的下場，除了死，就是生不如死的活著，而慕子謙今天對他的網開一面，代表什么，瘋子心里一清二楚，那是堅不可摧的
    ——兄弟情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