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慕總,你一個人去也不安全,那可是狼窩,我不是放心?!敝軉⒘即藭r也正坐車趕往尚淮區(qū)。
“老二,你立刻給我回堂里去?!蹦阶又t一聲厲吼,讓電話另一端的人為之一振。
周啟良默了默,說:“阿謙……”這是少年時的周啟良稱呼慕子謙的稱呼,倆人在一個街上混的,跟著一個老大,“咱倆十幾年的交情,出生入死,我不能看著你往火坑里跳,當沒看見。今天李博敢綁你老婆,就下了十足的心思想弄死你,其他人都看著,那不是管不了,那是坐等你們倆拼個你死我活,然后他們再選站在誰后邊,這些事,你比我清楚,不是嗎?!?br/>
慕子謙將抽完的煙捏在掌心里,燒紅的煙頭就這么被他掐滅了,隨手一揚,跟著風散了。
“老二,既然你什么都看透了,更得回堂里,幫我穩(wěn)住兄弟,穩(wěn)住這個堂口。十一和十二沒那么容易死心,別讓那倆畜生趁這個機會占山為王,你明白嗎?”慕子謙眼眸狠厲,說出的話,跟他人一樣硬,“李博想殺我,沒那么容易?!?br/>
慕子謙氣勢十足,讓人心里就踏實,周啟良深吸一口氣,說:“阿謙,我等你回來。”
慕子謙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這就對了!”
“不過,我不去,我?guī)淼娜耍谏谢吹母鱾€出口等你。”
“行?!?br/>
慕子謙沒拒絕,真要是有個一萬……他微微瞇眼。
掛了電話,慕子謙的車駛?cè)肓松谢吹镍P塘街,一進鳳塘等于到了尚淮的地界,鳳塘街是尚淮有名的紅燈區(qū),此刻才是白天,就已經(jīng)有站街的女人尋找客人了。
慕子謙的車雖然算不上頂級豪車,可在鳳塘街上一過,還是惹來了女人們貪婪妖媚的眼光,紛紛朝他的方向招手、媚笑。
他冷著臉,目不斜視,車頭如一把利劍,鋒芒直搗三河社老巢。
越野車停在三河社前,一座別致的老式庭苑前,矗立于半山腰處,這里與鳳塘街的建筑格格不入,走在庭院里,似一座陰森的鬼宅。
慕子謙站在門口,兩個守門的小弟手抄著兜,斜眼上下打量他,那眼神輕蔑不屑。
其中一個抬手指著慕子謙,“喂!”慕子謙看著他,“對,就說你呢,把車停一邊去,不知道這是哪嗎?三河社的門口,你也敢停車,不要命了?!”
慕子謙面無表情的走過去,他無論走到哪,都是自帶氣場,強勢逼人的。
聲音不算大,卻異常冷,“告訴你們老大,我慕子謙到了。”
“!”
聞聽‘慕子謙’三個字,門口的小弟瞬間僵住了,目光從蔑視變成了崇敬,再到怒然。
道上的人都知道慕子謙,更知道他為人心狠手辣,詭計多端,是三河社公認的死對頭,今天他敢一個人來三河社,膽識、氣概,絕對值得人豎起拇指。
“慕老大請稍等。”
慕子謙輕點了下頭,傲然屹立在門口靜待。
片刻后,小弟去而復(fù)返,做了個請的手勢,“慕老大,請。”
慕子謙越過雕花的鐵藝大門,走進三河社內(nèi),沿著一條狹長的青石板路來到了三河社總部內(nèi)。
這是一座三層高的建筑,外墻被夏季的爬墻虎包裹了半壁,漆黑的窗口似一道道幽靈的眼,走進門內(nèi),兩側(cè)站著三河社的兄弟,三三倆倆湊在一起,虎視眈眈的盯著慕子謙。
經(jīng)過大風大浪的人,即便狼群中過,也傲然如雄獅般的存在。
通道狹長逼仄,越往里走,越幽暗,人影變成了鬼魅魍魎的影子,有些人故意站著過道,慕子謙走過時,故意撞下他的肩膀,然后得意的笑了。
慕子謙一記眼風甩去,后者臉上閃過懼色,雖不想承認,但還是低下頭,向后退了步。
到了三樓一扇通黑色的木門前,門口站著兩名身材魁梧的保鏢,見到慕子謙后,攔住去路。
“慕總,三河社的規(guī)矩,不管來者是誰,都要搜身?!?br/>
慕子謙漠然的目光看著他,然后緩緩抬起手,保鏢走過去,開始仔細檢查。
出乎意料,竟然什么武器都沒搜出。
門打開,慕子謙闊步走進去,目及之處,他一眼便瞧見秋靜好被人拿槍指著頭,臉上罩著面罩。
看起來,沒受什么委屈,他心落下了。
天知道,在來的路上,慕子謙的心有多慌,他已經(jīng)不再是龍虎堂里那個不動聲色的慕狐貍了。
李博坐在一群人中間,看到慕子謙后,他佞笑道:“慕老大來得挺快啊。”
慕子謙云淡風輕的表情走過去,隨手搬了把椅子,泰然坐下。
“我人都到了,我老婆,你們是不是該放了。”慕子謙說話時,余光感覺秋靜好身子僵了下,他不留痕跡的收回,直視李博。
李博訕笑,“慕狐貍,我們舊還沒敘呢,你急著要什么人啊?!?br/>
慕子謙從容交疊雙腿,向后一靠,坐姿慵懶而泰然。
“敘舊啊……”慕子謙微微頜首,“不知李老大想怎么敘法?”
人群中,段老五陰惻惻的看著慕子謙,他那只斷手現(xiàn)在已經(jīng)戴上了假體,黑色手套裹著假手,乍一看跟常人沒什么區(qū)別,可再一眼,便能發(fā)現(xiàn)它的僵硬與異常的造型。
李博打了個響指,從后面走出一名性感的美女,托盤上擺放著四瓶洋酒,美女走到慕子謙面前,對她諂媚的笑了笑,身子一彎,波濤胸涌的呼之欲出。
酒瓶在慕子謙桌前一字排開,李博開口:“算算時間,咱倆有些日子沒喝酒了?!?br/>
這話什么意思,不言而喻了。
慕子謙紋絲未動,“喝了這酒,是不是就放了她?!?br/>
李博皺起眉,“慕狐貍,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矯情了,磨磨唧唧的,有這時間,早喝下去半瓶了?!?br/>
“……”慕子謙面無表情的看他,臉色一沉,連李博心里都跟著緊了下。
他尷尬的別開眼,心里啐了口,再次抬頭看向他說:“這敘舊當然得吃喝玩樂都走一遍了,不然哪叫敘舊啊?!?br/>
慕子謙微微瞇眼,“行!就按照你說的,我先聽聽怎么個吃喝玩樂?!?br/>
彼時,李博身后那群人笑得更陰險了,看著慕子謙如同看著一只待宰的羔羊。
李博點上一根煙,抽了口,懶懶的說:“喝了酒,再吃點我這尚淮最聞名的助興藥,我身后的女人你隨便挑一個,雖然今天弟妹在,不過我想她也不會介意的。然后跟我?guī)蜁锏氖畟€兄弟打幾泰拳,大家樂一樂。
你贏了,人帶走,你輸了,呵呵……”李博笑得特別陰險,“就讓弟妹跟我這十個手下的樂一樂了?!?br/>
慕子謙臉色徹底黑了,緊繃的下顎線條如刀鑿般的冷峻,他暗暗磨牙。
秋靜好聽著李博開出的條件,這明擺著就是不打算放他們走了。
四瓶酒入腹,在吃藥,不管他睡得誰,到最后還哪有力氣再打泰拳,十個人下去,慕子謙就算不死也得變成廢人。
“怎么樣?慕狐貍,賞臉嗎?”李博得意的昂起下巴,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態(tài)度。
慕子謙緩緩欠了下身子,將其中一瓶酒打開,當著眾人的面昂起頭喝下。
隔著面罩,秋靜好能聽到男人吞咽酒液的聲音,她突然開口,“既然是夫妻,我跟子謙,該一起敬各位的。”
李博蹙眉,目光移到一直安靜的女人身上,從她被帶進來那刻,這女人就一個字都沒說過。
李博一個眼神遞過去,秋靜好頭上的面罩被人取下,當光明襲來的一瞬,她眼前的一切都朦化了,只能看到慕子謙模糊的人影,視線漸漸清晰,秋靜好在看到慕子謙一個人時,心不由得一顫。
這一路走來,秋靜好雖然沒看到周圍的環(huán)境,但也能感覺到這里人很多,而且并不友好。
她剛要走過去,后腦的槍頂了下,腳步收住,慕子謙同時目露兇光的瞪著她,那眼神明明在說——
你給老子站著別動!
秋靜好收回眼,一臉漠然,她萬年不變的冰山臉面對李博,說:“李先生,敘舊不就是看個心情舒暢嗎。而且有句話說的好,獨樂了不如眾樂樂。您覺得呢?”
李博的瞳孔瞬間放大數(shù)倍,而人的瞳孔無法自我控制,它會將人內(nèi)心的想法暴露,瞳孔擴大表明興奮或喜悅,而此刻,對于李博而言,不可能是喜悅。
所以,秋靜好篤定他一定會同意自己幫慕子謙喝酒。
而且,李博今天將她抓來,不就是想羞辱慕子謙嗎,現(xiàn)在夫妻二人都掌控在他手里,秋靜好就不信,李博會放棄讓慕子謙難看的機會。
“弟妹爽快啊,那就請吧?!崩畈┦忠粩偅阶又t卻一瓶酒下肚,瓶子朝桌上一摔,吼道:“秋靜好,你給我站那!”
秋靜好腳下生蓮,每一步都走的格外踏實,慕子謙連連吼了她幾句,秋靜好還是固執(zhí)的站在他面前。
慕子謙胸口微喘,酒度數(shù)不低,呼出的酒氣濃烈而潮熱。
秋靜好平靜的看著他,“子謙,我不是在幫你,我是在幫我自己。”
慕子謙眉心隨著她的話而皺起,這女人說話就是一把刀啊。
幫她自己?那不就是不信他嗎!不信他能帶她平安走出這里!
秋靜好拿起桌上的酒,昂頭便要喝,卻被男人一手奪過,他壓抑著怒火,聲線緊繃,“就這么信不過我?”
秋靜好收回眼,波瀾不興,“是的?!?br/>
慕子謙被他氣的,酒勁上頭,而秋靜好拿起另一瓶,昂頭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