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子謙一聲厲喝,慕維遠憤憤坐回沙發(fā),地上的人滿臉是血,也顧不得疼,哆哆嗦嗦的跪著。
兩人都心里清明,把慕子謙惹急了,他們擔(dān)不起。
慕子謙左右看了眼兩人,冷眸收斂,事情的真相簡單明了,只是慕維遠抵死狡辯,他以為這樣就能蒙混過關(guān)?
“你說是誰被陷害的?”慕子謙問慕維遠,后者誠懇的點頭。
“……”慕子謙狹長的眸狠狠一瞇,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魯秘書。”
“是。”魯澤遠從公文包里拿出幾張紙,交給慕子謙,后者接過,遞給慕景山。
“爺爺。”
慕景山接過,翻開看。
慕維遠鎖著那幾張紙不放,他想知道那上面都寫了什么,慕子謙做事謹慎,狡猾,看來今天他是吃定了要把他搞垮。
慕維遠注意到慕景山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心慌了。
“爺爺,雖然我和二弟平時是有點小別扭,可在我心里,還是有這個弟弟的,不會做傷害他的事的。你要相信我,爺爺!”
慕維遠的解釋,再對比他手里的證據(jù),太蒼白無力了。
‘嘩啦——’一聲,慕景山將一疊紙狠狠的甩在慕維遠臉上,罵道:“畜生啊,你個畜生啊——”
紙張散落,漫天飛花,慕維遠昂起頭,看著那些紙一張張落在腳下,定睛一看,是轉(zhuǎn)入資金的流水賬目,來自于一間獵頭公司,公司注冊法人為慕維遠,而接收方就是地上的男人叫方展,還有幾張被透明膠帶黏貼的紙,看樣子是碎紙機裁過的,上面清晰的標注著,慕氏及龍虎堂的繼承權(quán)的協(xié)議,某些位置用筆標注修改,字跡一目了然,是慕維遠的筆體,而這份繼承權(quán)書與之前看到的那份內(nèi)容大致相同,這些證據(jù),充分證明了慕維遠處心積慮的策劃整件事,弒兄奪權(quán)奪利。
慕景山氣得胸口距離起伏,慕子謙抬手,示意瘋子去拿藥,接過藥,慕子謙喂老人服下。
他一邊順著慕景山的背,一邊說:
“爺爺,別怪我。”
慕景山半闔著眼,嘴唇微微顫抖,點頭,“把人帶走,隨你處置。”
慕維遠跌坐在地,驚愕不已。
慕子謙要的就是慕景山這句話,回頭看了眼瘋子,“帶走吧。”
瘋子走過來,“大少爺,請吧。”
慕維遠回過神,連滾帶爬的撲到慕景山腳下,“爺爺,爺爺,你不能不管我啊,我是慕家的長孫,您不能不管啊!”
慕景山心臟不適,捂著心口皺緊眉,他沒說一句話,只是擺擺手,讓他走。
慕子謙:“瘋子!”
“是。”
瘋子拉起地上的慕維遠,朝門外拖。
“爺爺……別不管我啊……爺爺,爺爺——”
慕維遠掙扎、撕扯、哭天喊地。
書房內(nèi),人扯得干干凈凈,只剩下慕子謙和慕景山兩人。
慕子謙垂眸,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很平靜。
“爺爺,”
慕景山:“……嗯。”
“你保重好身體。”
慕景山?jīng)]答,慕子謙又陪著他呆了會,離開了慕家老宅。
越野車駛上公路,一前一后穿梭夜色中。
慕子謙雙唇緊抿,微側(cè)著頭看著車窗外。
彼時,夜色正濃,晚風(fēng)清寂,兩側(cè)的景觀道上歸家人行色匆匆,瘋子從后視鏡看了眼,又默默的收回。
慕維遠被套著頭套,陳青和吳洋押著兩人,后備箱里扔著被捆得跟個粽子似得方展。
越野車最終停在一處廢棄廠房,門口放著一個燃燒的廢舊油桶,火隨著風(fēng)左右搖擺,將人影映在墻壁上。
車門打開,慕子謙先一步走下車,周啟良幾步上前,恭敬行禮,“慕總。”
慕子謙輕一頜首,算是打招呼,‘呼啦’一聲,廠房的黑漆鐵門被拉開,他徑直走進去,身后浩浩蕩蕩跟著一群人。
這里距離市區(qū)十多公里,廠房破敗,殘垣斷壁,空氣中彌漫著發(fā)霉的味道,四面墻撐著一個房頂,風(fēng)從破碎的窗灌進來,鬼哭狼嚎的。
周啟良從車里拿出一把椅子,放在了廠房正中,慕子謙泰然坐下,看著兩個人被拉進來。
‘噗通’兩聲,扔在地上,慕維遠哎呦一聲,方展失血,人有些昏昏沉沉的,悶悶的哼了聲再沒動靜。
不遠處,廢棄油桶里扔著幾根從工廠里就地取材的木頭樁子,木頭干燥,燃燒時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音,火星隨著風(fēng)飄散。
借著火光,慕子謙看到被摘下頭套的慕維遠眼神驚恐,筆挺西裝因撕扯變得褶皺,身子瑟瑟發(fā)抖,。
與慕維遠的狼狽相比,此時高高在上的慕子謙顯得尊貴無比。
慕維遠舔了舔嘴唇,訕訕一笑。腦子里還在抱著幻想,認為慕子謙會忌憚他是慕家人,是他大哥的身份,不敢動他分毫。
只是,接下來的對話,徹底讓慕維遠看清一切。
他,在他心目中,真沒那么重要。
慕子謙臉色森然,一雙黑眸幽暗無底,他看了他幾秒,慕維遠終于沒抵住他施加來的無形壓力,開口道:
“二弟,翠屏山的事,大哥知道錯了,但大哥真沒打算傷你性命。”他頓了下,表情極其誠懇,“是,我是想爭名爭利,但我有底線,我知道我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我還是顧念著你我的兄弟情義的,目的達到我就會撤人,你要相信我。”
慕子謙面無表情,不氣憤,也不諒解,直盯盯的看著人,只有那涼薄的唇,用力的緊抿著。
慕維遠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說服他,可看慕子謙現(xiàn)在的樣子,貌似也沒打算對他怎么樣,心里腹誹,無非就是想嚇唬他罷了。
“二弟,從今往后,大哥一定安安分分的,咱倆的兄弟情,也因為這件事徹底的改觀,你說行不?”
慕維遠看著慕子謙,后者充耳不聞,淡淡的收回眼,說了句:
“晚了!”
晚了?
慕維遠一怔,只看著慕子謙緩緩起身,經(jīng)過周啟良身邊時,從他手里抽走一把鋒利的砍刀,看得人心都皺在一起。
“二弟,你要干嘛?”慕維遠的聲音有著不自知的抖。
慕子謙一把推開他,“等會收拾你!”
慕維遠踉蹌幾步:……
熟悉的語氣,不屑、譏誚,輕蔑的眼神,刺得慕維遠雙眼冒火,他看過慕子謙很多次這種眼神,這樣的口氣,對他說話,而每次看到他這副表情時,都想沖過去,狠揍他一拳,可現(xiàn)在的情況,他有這個本事嗎!
慕維遠目送他站在方展身側(cè),然后緩緩蹲下,揪起方展的頭發(fā),問:
“哪只手摸的?”
方展迷迷糊糊的睜開眼,被挖去的眼睛疼得他腦仁都木了。
嘴唇顫抖著問:“什,什么……哪……只手……”
慕子謙刀尖拄著地,冷聲道:“哪只手摸了腿。”
方展瞬間明白了,慕子謙這是要追究他猥|褻他老婆的事,張了張嘴,半個字還沒出口,便被慕子謙用力灌在地上,額頭重重的磕在凹凸不平的地面,疼得他齜牙咧嘴。
頭頂傳來慕子謙冷酷陰鷙的聲音,“當時,我說什么,記得吧!”
‘禍不及妻兒,別說我沒提醒你’
方展頓時心咯噔了下,傳言慕子謙寵老婆如命,這句話就是在警告他,妻兒是不可逾越的底線。
而當時他以為勢在必得,所以也肆無忌憚,現(xiàn)在看來,他的做法就是作死。
慕子謙能放過他?別開玩笑了!
他真他媽的后悔啊!悔的腸子都青了,要不是他見色起意,現(xiàn)在也不會落地這么慘的下場。
眼前那慎人的砍刀寒光乍現(xiàn),方展連連磕頭求饒:
“慕,慕總,饒了我吧,我不是人,我是個畜|生,您饒了我這一次,這輩子當牛做馬我也報答你,我上有老下有小,”話還沒說完,只聽‘啊——’一聲慘叫,撕裂寂靜的夜空,砍刀落地,刀的一側(cè)赫然放著一只斷手。
慕維遠見狀,驚恐無比,血腥味順著風(fēng)飄進他鼻息,攪得他胃里翻涌,一轉(zhuǎn)身嘔吐不止。
這邊方展殺豬般的慘叫,而慕子謙依然沒打算放過他,一腳踩住他頭,另一只眼珠子也被他用刀尖剜了出來。
這下,人徹底沒動靜了,癱在地上像個死尸。
慕子謙手背蹭了下鼻尖,吸了吸,眼底略過嗜血的光。
身后嘔吐聲不斷,慕子謙嘴角帶著陰佞的笑,緩緩側(cè)過頭,盯著慕維遠的背影走過去。
慕維遠像感覺到背后異樣,回頭時,正好看見慕子謙拎著一把血淋淋的刀,刀尖滴濺著血,他心一驚,打了個寒顫,急忙向后退。
“二弟,二弟……你冷靜!”慕維遠這次是徹底慫了。
慕子謙佞笑,“呵……到你了!”
他這一笑,笑得慕維遠毛骨悚然,他以前只是聽說過魔鬼的微笑,現(xiàn)在是真見識了。
他步步緊逼,他步步后退,腳下不穩(wěn),慕維遠跌倒坐在地上。
昂起頭,一臉惶恐,“二弟,你想想爸,爸生前都跟你說了什么。”
這是慕維遠最后的救命稻草,他希望能救他一次。
“……”慕子謙腳步停下,握著刀的手緊了緊。
慕維遠渾身哆嗦,心也隨著他停下的腳步落穩(wěn)。
“爸說,三個兄弟里,你最精明,也最有城府,讓你照應(yīng)著我和宇彬,你忘了嗎?”慕維遠說完,狠狠吞咽了口,等著慕子謙的反應(yīng)。
慕子謙微垂著眼,冷漠的視線盯著跌坐在地上的慕維遠,目光亮了一分,但很快再次黯淡。
突然,雙手握緊刀把,厲喝一聲:“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