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人是無法得見神女真容的，但族長可以。</br> 規定上都是不能直視，但族長們經常見到神女，有足夠的機會看清楚神女的模樣。</br> 父親說，神女很美麗，是神巫族最漂亮最有魅力的女子。</br> 有多漂亮？</br> 有司淼淼漂亮嗎？</br> 陸塵覺得，神女好看是毋庸置疑的，但父親的看法肯定受了神女身份的影響。</br> 興許是心中實在好奇，想一見神女真容的念頭一直盤踞不去，才導致他會在與神女談話時竟然抬頭直接看過去。</br> 又或者，他只是借著那點激動之情故意抬頭看過去的。</br> 出門前，父親反復囑咐要謹慎。</br> “神女的脾氣雖說比以前好了很多，但依舊是不可捉摸，你去之后，切記謹言慎行?！?lt;/br> “我知道你素來心氣高，但好在面上和氣，去了神女殿，我也不用特別擔心你，只是，神女畢竟不同于族人，你在神女殿，還是小心謹慎為上。”</br> 但那一刻，陸塵還是直直看了過去。</br> 興許是，在神女殿的這幾天，神女給他的感覺實在不像私底下聽說的那么惡劣。</br> “真的？”</br> 于是，在驚喜、本能還有私心的作用下，陸塵居然真的抬頭看了過去。</br> 只是抬起頭后，又驚覺自己的莽撞。</br> 他這樣直接，這么明顯的犯錯，神女真的會饒恕他嗎？</br> “我，我……”</br> 我什么呢，不是故意的？</br> 神女確實很美麗！</br> 現在就請求神女寬??？</br> 怎么覺得神女有一點眼熟？</br> 神女會懲罰我嗎？</br> 剛才是真的看到了吧？</br> 神女會不會挖我的眼睛？</br> 那一刻，陸塵的思緒是混亂的，情緒也是慌亂的。</br> 又驚又慌。</br> 沒有準備后路的陸塵有點后悔，但后悔中更多的是放任行為下的心驚膽跳，而這心驚膽跳中，藏著一絲肆意妄為的暢快——他真的看到了！</br> 出身好，天賦高，做什么事都有父親支持和兜底，從小到大順遂無憂，而這次的放肆，讓陸塵第一次感受到這種超出安全范圍，無法保證后果的失控感。</br> 心驚膽跳的感受并不好，但莫名渴望。</br> “做事去吧。”</br> 害怕的懲罰并沒有降臨，神女甚至沒有責怪他。</br> “運氣真好，居然沒有受到懲罰。”</br> “嚇死我了，還以為會被挖眼睛。”</br> “陸塵，你也太不小心了。”</br> “神女的脾氣……真的變好了?！?lt;/br> “以前那些神侍會不會是嚇人的？”</br> ……</br> 神女回了房間，其他神侍你一言我一語議論起來，陸塵跪在地上，腦中還是那一眼所帶來的思緒混亂。</br> 神女竟然完全沒有怪罪的意思。</br> 陸塵拒絕了一個神侍的攙扶，自己站起身，看似冷靜，實則恍惚的狀態回了房間。</br> 回到房間，關上門，陸塵靠著門，長長吐出一口氣，這才完全放松下來。</br> 不過，那種害怕但又興奮的感覺還殘留著。</br> 陸塵抹了把臉，走到桌旁給自己倒了杯茶。</br> 一杯冷茶入喉，陸塵這才真正平靜下來。</br> 神女，確實是很好看的。</br> 一眼看過去，五官雖沒有司淼淼驚艷，但可能是神女身份的緣故，他覺得神女有種身在紅塵，卻又不染紅塵的超脫凡俗之美。</br> 高高在上，但又不是生硬冰冷，很矛盾，很吸引人，確實很有魅力。</br> 另外，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陸塵覺得神女看著有一絲絲眼熟，越回想，便越懷疑是不是在哪見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