攔住他們進城的小女孩扎著兩個亂糟糟的麻花辮，衣衫襤褸，瘦骨嶙峋，臉也是臟的，不過精神氣還不錯，眼睛很亮。</br> “城里很危險，不要進去！”小女孩吐字清晰，個子小小的，行為很大膽。</br> 以前的掌門哎了一聲，還回了一句：“沒事，我們就是去消滅危險的。”</br> 小女孩沒讓開，著急道：“這次特別危險！”</br> 掌門笑問：“那你說怎么個危險法？”</br> 小女孩認真道：“最近很多人進去了沒出來，都死了。”</br> 掌門收斂了笑容：“都死了？”</br> 小女孩點頭：“普通人都快逃完了，最近進城的人也很多，不管他們是帶著什么目的進去的，很多都沒出來。”</br> 掌門皺起了眉頭。</br> 小長風卻道：“無妨，修道之人，當為民除害。”</br> 小女孩認真道：“很多說去為民除害的也沒出來。”</br> 掌門笑了一下：“你也說了，他們只是沒出來，不一定是死了，我們正好可以救他們。”</br> 小女孩：“這么說的人進去后也沒出來。”</br> 掌門：“我們不一樣。”</br> 小女孩一本正經回答：“你們都覺得自己不一樣。”</br> 周小舟在一旁聽著，想給思路清晰的小女孩鼓鼓掌。</br> 小長風卻淡淡開口：“一樣也好，不一樣也好，沒出來的人興許只是被困在里面了，我們進去，他們就還有被救的機會。”</br> 掌門點頭：“正是這個道理，小長風，快走吧。”</br> 小長風正要走，卻被小女孩抓住了袖子。</br> 小長風回頭，垂眸。</br> “我知道攔不住你們。”小女孩看著小長風，小聲說，“我很餓，你能不能給我一點吃的？”</br> 小長風蹙了一下眉頭。</br> 小女孩立即松開了手，退后一步。</br> 緊接著小長風就脫下了外袍披在了小女孩身上，然后看向等在前面的掌門：“吃的。”</br> 掌門一攤手：“沒有，只有酒。”</br> 小長風低頭對小女孩，抱歉道：“對不起，我們沒有帶吃的。”</br> 小女孩抓著衣服，神情并不失望：“沒關系，謝謝小哥哥的衣服。”</br> 掌門在前面催促：“走吧，別耽擱時間了。”</br> 小長風往前走了兩步，但很快轉身，遞過去一枝海棠花：“這個你拿著，等我出來，我帶你去吃好吃的，但如果花枝消失，就不用等了。”</br> 小女孩接下花枝，笑道：“好呀，那你一定要出來。”</br> 小長風點點頭，轉身離開，和掌門一起消失在了城門里。</br> “走吧，跟上。”掌門抬腳跟上。</br> 周小舟看著站在原地的小女孩，問了一句：“后來這個小女孩怎么了？”</br> 掌門啊了一聲：“什么？”</br> 周小舟望著城門：“這里應該就是癥結所在了。”</br> 掌門猛地回頭看過來，不可置信，但很快，神情慢慢凝重起來：“你確定？”</br> 周小舟：“之前那些回憶，清晰是清晰，但會很快掠過，可到了這里就慢了下來，明明看不出有什么特別的，但每一個場景都很詳細具體，城門上的字，四周的草木，小女孩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個神情都清清楚楚。”</br> 那么久遠的事，那么短暫的遇見，九長老卻在該朦朧的夢里，將一舉一動的細節都記了下來。</br> 如果不是無法放下的在意，怎會如此刻骨銘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