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在媽媽懷里,李雯泣不成聲。李雯內心深處始終有個聲音在呼喊,那個聲音告訴她:李雯,你不能離開,不能離開爸媽!可還有個影子久久縈繞在李雯心頭揮之不去,李雯不愿想起那個影子,不愿再看到他,在李雯柔弱的心坎里有個不能說也不敢說的秘密。李雯思前想后,發現自己唯有離家這條路了。李雯趴在媽媽懷里無聲的抽泣著。雨鳳輕輕撫摸著女兒的肩膀,口中喃喃安慰著......安慰著,也默默啜泣起來。漢宇耷拉著腦袋,雙手緊抱著自己亂草叢似的腦袋,耳中傳來自己最親近的兩個女人的哭泣,內心猶如打翻了醋瓶似的五味雜陳。漢宇痛恨自己的無能,痛恨自己不能保護女人和閨女。而且,在內心深處,漢宇還有一種愧疚感,那就是漢宇知道自己對兒子有點偏心。
窗戶外面不知什么時候刮起了風,呼呼的大風震得家里油著紅漆的窗戶吧嗒吧嗒響,漢宇揉揉發酸的鼻子,將鼻涕窩在手心,彎腰擦在鞋底,站起身去關窗戶。
可沒等漢宇發麻的膝蓋回復知覺,哐當一聲,客廳閂著的門板被大風撞開一條縫,呼呼的大風肆無忌憚順著那條縫灌了進來,那風直直沖著李雯飛了過來,李雯激靈靈打個寒顫,雙手迅速從媽媽懷里抽回,緊緊交叉擁在胸前。
那風并沒因為李雯的存在而退縮,風向稍事改變,直向雨鳳的方向飛去。趴在雨鳳腿上的李雯的弟弟李剛哇的一聲,自夢中驚醒,一雙小手在空中胡亂飛舞,抵擋著睡夢中突然鉆出的兇猛怪獸。李剛亂舞的指尖匆忙間掃到姐姐臉上,李雯臉上立刻留下一道紅紅的指痕,就像生物課上人體結構圖中的毛細血管,紅艷艷,鮮明無比。李雯捂上火辣辣的臉,眼中兩行淚水簌簌滑下,似涓涓的細流,清澈光滑。似兩條平行線,訴說著今天和明天的不會重合。
窗戶門板終于關上,那肆虐的大風被拒之門外,瘋狂敲打著窗戶和門板,傳來陣陣吧嗒吧嗒咣當咣當惹人煩的噪聲。李雯將頭深埋雙手,掩蓋臉頰上早已匯流成河的苦澀的淚水。李雯抽搐的鼻音在漢宇聽來猶如狂風暴雨般狠狠打在心上。漢宇手按窗戶,高仰著頭,任那窗戶縫中鉆進的狂風狠狠抽打自己的臉膛。
嘩啦啦,外面下起了雨。斗大的雨點重重敲擊在門板窗戶上,啪嗒啪嗒作響?!皨?,我冷,進屋,睡覺!”李剛在媽媽懷里縮了縮身子,黑亮的眼珠蒙著淡淡的水霧。雨鳳低頭的瞬間,突然捕捉到兒子眼中閃過的恐懼,心底不由猛地一疼,急忙哄道:“乖,瞌睡了,乖,跟媽睡覺去。”說著,雨鳳抱著兒子,從椅子上慢慢立了起來,轉身朝臥室走去。走到臥室門口,雨鳳停住腳步,回頭盯著李雯看了好一會,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氣,諄諄叮囑道:“小雯啊,你一定想清楚了,再下決定?!庇犋P說完推開臥室門進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