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旺對蘇漢卿說的話信以為真,以為他被蘇家的小輩們防備,所以不能碰到公司的管理層事務(wù),甚至自掏腰包,給蘇漢卿辦好了所有手續(xù)。
幾個小時后,蘇漢卿名下就已經(jīng)有了兩家沒有任何人會懷疑的小型制藥企業(yè)。
“蘇先生,那我還有點(diǎn)事,就不送你了,咱們下次再見。”韓旺目送著蘇家的車離開。
臉上還掛著滿滿的笑容,以為自己很快就能過上天天數(shù)錢的日子。
殊不知,車?yán)锏娜艘呀?jīng)是一副冰冷面孔。
讓他出面,不過是為了躲避之后的官司,每一步,蘇漢卿都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哪像他們,一個個聽到錢,就像狗一樣撲了上來。
“大老爺,回老宅嗎?”司機(jī)問道。
“嗯。”蘇漢卿緩緩闔上眸子,唇間溢出一絲陰狠笑容。
等到一切水到渠成,就算鐘曦能夠拿到那些財產(chǎn),也沒用了。
因?yàn)槟菞澱永铮钪靛X的東西已經(jīng)在他手里。
這個時候,薄涼辰牽著鐘曦的手,緩慢的踩著年久失修的木梯,走下了那個地下酒莊,四周漆黑一片,剛走下去,還沒到底,就能感覺到一種陰冷潮濕的氣息迎面而來。
仿佛壓著人的胸口和咽喉,令人感到很不舒服。
“涼辰。”
鐘曦忍不住輕輕喚了他一聲。
這時候,抓著她的手溫柔收緊了一些,“別怕,我在。”
鐘曦點(diǎn)了點(diǎn)頭,兩個人接著手機(jī)的手電筒燈光,看著下面的情況,從木梯下來,就是一條幽深的走廊,看起來,足有幾十米。
而且現(xiàn)在只是借著手電筒的燈光去看,實(shí)際上,這里的燈要是全部打開的話,恐怕面積會超乎他們的想象。
“有沒有可能,上面的那些宅子拆遷了之后,蘇家就在地下建了這么一座地下酒莊。”
鐘曦回想著剛剛見到的那片荒涼土地,禁不住皺眉。
倘若是這樣的話,那這個面積真的非常嚇人了。
“再往里看看?”鐘曦被他牽著手,膽子也大了起來。
反正他們兩個人在一起,也不害怕了。
薄涼辰嗯了一聲,從地上隨手拎起了一塊木板,牽著鐘曦,繼續(xù)往里面走,遠(yuǎn)遠(yuǎn)的,竟然覺得里面有些燈光。
有電?
而且還一直開著!
鐘曦跟薄涼辰對視了一眼,兩人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難以言喻的驚訝。
再往前走,走廊越來越寬,甚至延伸出另外兩條路,就在他們還沒有來得及細(xì)看的時候,一個人影猛地從里面撲了出來,直直的沖向他們倆。
“誰!”
那是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滿臉的絡(luò)腮胡子,身上穿的衣服也非常破舊,但身子很壯。
他好像一個人住在這里。
鐘曦被薄涼辰緊緊護(hù)在懷里,根本不可能被那人有機(jī)會傷到。
那人喊著,看著他們倆的臉,像是動物園里的大猩猩一樣,圍著他們亂喊亂叫。
鐘曦一開始有點(diǎn)害怕,但慢慢的,她覺得這個人的長相,尤其是那雙掩藏在毛發(fā)之下的眸子,好像有幾分熟悉。
看他的歲數(shù)……
蘇家包括她媽和黎樺在內(nèi),一共是兄弟姐妹五人。
也許,眼前這個人也會是蘇家的一份子。
“啊!呀……”
他好像精神不太正常,就是一直圍著他們倆亂喊亂跳。
手臂來回?fù)]舞著,好像很有可能會隨時的打到鐘曦,就在薄涼辰考慮要帶著鐘曦先離開的時候。
鐘曦試探性開口,“遠(yuǎn)山小叔?”
蘇遠(yuǎn)山,當(dāng)初蘇家最有才氣,樣貌最好的少爺,排行最小,備受寵愛,這是之前黎樺告訴她的。
她的聲音一開始不算大。
那個人聽了也像是沒聽到似的。
但他的動作好像漸漸的慢了下來,直到鐘曦再喊了一聲,他慢慢的停了下來,然后一雙眼睛死死盯住了鐘曦,過了好一會兒,他那張干涸的嘴,緩慢吐出一個名字。
“婧婧?”
是鐘曦她媽在家里的小名。
一下子,仿佛整個世界都變得安靜了。
那個男人撩起前額的碎發(fā),怔怔盯著鐘曦,許久,他猛地往后退,“你走,你趕快走!你們再也不要過來!快走!”
他一邊聲嘶力竭的喊著,一邊用力的往地上摔東西。
鐘曦看清之后才發(fā)現(xiàn),那些東西都是用泥巴糊的,而且樣子根本算不上多么精細(xì),加上眼前蘇遠(yuǎn)山的打扮。
他就像是一個生活在地下的野人,常年不與人來往,更加想象不到他是怎么在這里活下來的。
他砸那些東西的時候,薄涼辰全程都護(hù)著鐘曦,眼神也散發(fā)著淡淡的冷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但眼前這個人是否有威脅,他需要時間去定奪。
在那之前,鐘曦的安全是第一位的。
“我沒事,他應(yīng)該是我小叔,蘇家的……”
鐘曦拽了拽薄涼辰的衣服,低聲開口,想要把關(guān)系捋清楚。
但她剛剛提到蘇家,蘇遠(yuǎn)山就抱著他的頭,整個人特別痛苦的跪在了地上,然后疼的滿地打轉(zhuǎn)。
“小心。”
薄涼辰護(hù)著鐘曦,不讓她過去。
鐘曦眉心皺了皺,還想再說什么,只見到蘇遠(yuǎn)山的手伸進(jìn)柜子里面,從里面扒拉出一個針管,猛地扎在了他自己的腿上,不過幾秒鐘的時間,他整個人緊繃又瘋狂的舉動得到了緩解。
他在地上躺著,手一松,丟了那針管。
沿著那方向看過去,被用空了的針管堆了好幾桶。
蘇遠(yuǎn)山緩了很久,他才重新抬頭,借著昏暗的燈光,靜靜看著鐘曦,很久很久,他臉上才有一滴淚流了下來。
“你……你不是婧婧。”
蘇遠(yuǎn)山說著,聲音哽咽之中仿佛帶著無盡的痛苦,他的目光也好像在懷念很久之前,“我記得,她找的那個男朋友姓鐘。”
時隔那么遙遠(yuǎn)的事,他這個狀態(tài),還記得?
鐘曦跟薄涼辰對視了一眼,只覺得這個事情越來越奇怪了。
蘇遠(yuǎn)山慢慢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像是沒事人一樣,給他們倆一人倒了杯水。
杯子里面混混濯濯的,好像帶著土味。
“你在這里,生活多久了?”
他身上的衣服都是磨了又磨,補(bǔ)了又補(bǔ)的。
頭發(fā)也那么亂糟糟的,完全看不出曾經(jīng)是個富家少爺,簡直就像是街邊的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