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飛機，已是傍晚時分，暮色四合，天邊的霞光倒是明艷得很。
    睡了一路，南頌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脖頸，聽著身后顧衡和南琳打著電話，語氣那叫一個溫柔。
    “出院手續都辦好了嗎？我家琳琳真能干……嗯，我們已經下飛機了，待會直接去醫院接你們……想我了嗎？我也想你……”
    真膩歪，南頌簡直都聽不下去。
    在白城吃四哥和程哥的狗糧還不夠，好不容易到了南城還要吃助理和妹妹的狗糧。
    南·孤家寡人·頌表示，心好累。
    顧衡掛了電話，疾步上前跟南頌稟告了幾句老爺子那邊的情況。
    “琳琳說老爺子身體恢復得挺好，還說司哲每天都去醫院送餐，老爺子被喂得胖了一圈，精神也好了許多。”
    想到司哲，南頌冷淡的神情變得柔和了許多，“這孩子有心了。”
    又問，“司鐸那邊的情況怎么樣？”
    顧衡道：“司鐸恢復得還不錯，每天都在積極地做復健，下地走路已經沒什么問題了，華姐申請讓司鐸先回劇組拍一些文戲，再漸漸恢復武戲的拍攝。”
    “嗯，讓他別逞強，先把身體養好了再說。”
    顧衡應了一聲，正準備聯系司鐸的經紀人榮華，卻見南頌的視線瞥過來，復又抬起頭，“您還有什么吩咐？”
    南頌眸色沉靜地看著他，輕輕“嘖”了一聲，卻讓顧衡渾身的毛都跟著炸了起來。
    第一時間就瘋狂地在想：他是不是做錯了什么？
    南頌緩緩開口，“我準備給你調個職。”
    顧衡心沒出息地又是一哆嗦。
    他跟了南頌這么多年，可以說是她一手“調~教”出來的，對于她的一舉一動都敏感得很，看她的神情就知道一定有大事發生！
    電光火石之間，顧衡將這段時間自己的所作所為在腦子里通通復盤篩選了一遍，確定自己沒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情……
    ——就是把趙靖陷害司鐸的事情錘死了，將他雪藏退圈；
    ——裁撤了南氏集團幾個中飽私囊的部門經理；
    ——把南寧柏名下的所有財產都凍結了，讓他待在療養院里養那一雙殘腿，別出來瞎蹦跶；
    ——將南寧竹和他兒子的DNA鑒定報告交給了他的小情人；
    南寧竹被戴了綠帽，還幫別人養了這么多年兒子，氣得差點背過氣去，狠狠打了何欣一頓，然后以“家暴”之名被民警帶走，在看守所蹲了三天才被放出來……
    除了南寧竹的事，是他存著想為南琳出氣的私心，其他的事情他都是照著南頌的吩咐、揣測著她的心意做的，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吧？
    想了這么多，其實也就是短短三四秒的時間。
    南頌就淡淡道：“我想調你去華北的分公司做總裁，歷練一段時間，如果不出什么差錯，回來之后直接做大中華區的副總裁，你意下如何？”
    “……”
    顧衡只覺得自己的心，如同折線圖一樣，七上八下，被鼓槌重重敲擊了兩下，方才重歸平地。
    原來不是要把他發配到偏遠地區流放，而是要給他升職啊。
    “去、去華北嗎？”心情起伏太大，以至于有些結巴。
    南頌挑眉，“怎么，不愿意？”
    升職加薪，當然愿意了，只是……
    “那琳琳，您能讓她跟我一起去華北嗎？”顧衡試探性地說。
    南頌瞇眼睛，“你想得美！”
    顧衡一挺胸膛，“南總，我覺得我在您身邊歷練得還不夠，現階段我還是想做您的助理，為您效犬馬之勞，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行了，這些冠冕堂皇的漂亮話就打住吧，我也不愛聽。”
    南頌瞟他一眼，“你不想趕緊攢夠老婆本，把琳琳娶回家？別說我不給你機會啊。想成為我妹夫，一個小小的助理可不夠。”
    “這我知道，您沒看我最近特別賣力地工作么。”
    顧衡亦步亦趨地跟在南頌身后，“不過我和琳琳剛在一起，還沒好好談戀愛就異地了，勞燕分飛您忍心嗎？”
    南頌睨他一眼，“我又不是法海，不會拆散你們這對神仙眷侶的。過些日子，南氏珠寶要在華北開分部，Ada勢必要過去打頭陣，我打算把琳琳也調過去。”
    “原來您一切都安排好了？還是您想得周到。”
    顧衡馬屁拍得倍兒響亮，“謝謝姐~”
    “嘖。”南頌瞪他，“滾。”
    順著桿就知道往上爬，這德性一看就是從傅彧那學來的。
    傅彧：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剛走出機場，沒想到竟和一行人狹路相逢。
    沈流書、卓月還有跟在他們身后的卓萱。
    真是冤家路窄。
    南頌本想視而不見來著，沈流書卻迎面走來，微笑著開了口，“小頌，上次在酒會上離得遠，也沒好好打個招呼。你們也剛到？”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都開口了，再假裝不認識就不禮貌了，南頌淡淡“嗯”了一聲。
    她微微頷首，就要走人，卓月不樂意了。
    這丫頭也太狂太傲，太目中無人了！
    “路小姐。”
    卓月開口，又連忙捂了下嘴，“哦不對，應該改叫南小姐了。真不好意思，差點忘記你當初嫁給晉文，是以一個鄉下土包子的名字和身份，一時間改不過來，還請見諒。”
    這茶里茶氣的，南頌不懟她兩句都對不起她主動湊上來的這張臉。
    “路南頌，很土嗎？”
    南頌神色平靜，淡淡道：“還好吧，我覺得比‘卓月’二字洋氣多了。再說，鄉下人就一定土嗎？你旁邊這位沈臺長也是農村出身，你是覺得他土，還是瞧不起他的出身？”
    “你……”
    卓月被她一通搶白，姣好的容顏立時垮了幾分，不由側眸朝沈流書望去。
    跟了他這么多年，她豈會不知，他最介意人家談及他的出身！
    偏偏這個話題，還是由她引起來的。
    眼看著沈流書嘴角雖然還噙著笑意，但臉上的弧度明顯變得鋒利了起來，卓月心不禁涼了半截。
    她正要找補幾句，卓萱走上來開了口，炮火直沖南頌而去，“你少在這里挑撥離間！你能跟我沈叔叔比？本來就是你隱瞞的身份，你還有理了？”
    南頌氣定神閑道：“隱瞞身份不是我的錯，是你，有眼不識泰山。”
    “你……”卓萱氣得要沖上去，被卓月一把拉住了，“我們是公眾人物，和平民百姓起沖突，是我們吃虧。”
    呵，還公眾人物，真當自己是顆菜了。
    “也是，我們這種平民百姓，自然不會跟大象一般計較。”南頌戴上墨鏡，微微頷首，轉身離去。
    卓萱盯著她的背影，“什么意思啊她？”
    “沒聽明白嗎？那我給你們翻譯一下。”
    顧衡挑唇一笑，“我們南總的意思是，豬鼻子里插大蔥，就愛裝象。”
    說完，也戴上墨鏡，瀟瀟灑灑地離去。
    “……”
    卓萱炸了，“她居然敢罵我們是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