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血海離開后,白若轉而去了西方,這個她從未踏足過的地界。
白若這次是來拜訪監兵神君的。當初鴻鈞圣人命其鎮守西方之極,直到如今。監兵神君不似元鳳修為高絕,也不似孟章神君那樣座下有龍族可以差遣,更不似白若這般可以在洪荒自由行走。可以說監兵神君是當初鎮壓四極的四人之中,底牌最少的一位了。連同那準圣初期的修為,也是天道強行拔擢上去的。對上真正的準圣大能,幾乎可以說是一點勝算都沒有。
這也就是監兵神君處一直無人問津的原因,即便當時的準提、接引二人尚未進入準圣,卻也一次都沒有看望過這個老鄰居。因為二人知曉,這位監兵神君于西方無益,沒有多大用處了。所以可想而知,監兵神君這個冷灶沒有人愿意燒,吃力不討好嘛。
而白若不這么看,什么人放到合適的位置上,都會發揮出不可想象的作用。白若當初在監兵神君身上下了注,如今是該落子的時候了。
“白若見過監兵神君。”
西方祖脈,當初魔祖羅睺的居所,如今正是由監兵神君負責鎮壓。白若一入西方,懷中的弒神槍便隱隱震動。即便日久年深,這柄絕世兇器也對故土有些許記憶。
“監兵見過前輩。”面前的中年人雖然氣勢不弱,但是眼睛里的神光已經黯淡了。數個元會的不得寸進、無人問津,早就磨光了這位的銳氣了。
白若之所以現在才來,則是因為監兵與她和元鳳、孟章神君都有所不同。白若本身就沒有參與到三族爭霸之中,鎮壓北方本就是天道算計所致,天道也不敢對白若太過分,不然洪荒便無法運轉。元鳳有鳳凰一族積攢下來的功德相抵,受限的不過是自由而已,如今這個限制對元鳳來說可有可無。而孟章神君本就是聽祖龍之命行事,本身的因果也由龍族分擔大半,如今也算是與天道兩清。
唯獨監兵神君一無大功德傍身,二無族群分劫,以一身相抵參戰因果,到如今也才是堪堪結清因果,尚且有的日子熬呢。若是那時白若貿然前來,與監兵的因果便會被天道鉆了空子。到時大劫臨頭,那可是想躲也躲不掉了。
而如今白若自是不懼天道,但也不會讓天道抓住空子,白若不會因為監兵的處境而將自己放在不利的境地。況且在旁人看來,監兵神君只是失去了自由而已,在當時卻成為了少數的準圣之一。便是現如今,準圣還是十分尊貴的地位。以監兵神君參與三族爭霸的前提來看,這個結果已經很不錯了。便是其參戰有麒麟一族逼迫的原因,但是現在哪里還見得麒麟的身影,反倒是他監兵神君還稍微有些存在感。
白若不欠監兵的,更何況當初若沒有白若相助,監兵的處境是怕會更加艱難。昔日西方魔氣肆虐,正是因為白若以滅世黑蓮將其吸收,才有了后來西方的喘息之機。你問鴻鈞圣人他老人家為什么不出手因為圣人他老人家早就算出西方與自家道統背離,且日后西方的兩位圣人注定不與自己親近,那又何苦做這無用功。更何況西方如此本就是羅睺所為,冤有頭債有主也賴不到人家鴻鈞頭上。
圣人尚且有所好惡,更何況旁人。
“監兵神君鎮守西方之極數個元會,護佑一方安寧,實乃功德無量之舉。”白若說著,抬手一道功德金光打入監兵神君體內。
功德金光入體,監兵神君的神色明顯好了起來。這就是功德的妙用,便是還有一口氣在,都能吊住性命。
監兵神色動容“前輩何以如此”監兵神君想不明白,為什么這位會突然如此大手筆。世人皆以功德為進階利器,哪一個不是早早化入體內,像這一位還能攢下來的,監兵委實沒有見過第二個。
功德于白若而言的作用已經不是很大了,有天道在上面看著,除非是造人那般的舉世之功,不然就憑白若積攢下來的這些功德,是不夠打破境界桎梏的。
“道友何必妄自菲薄,日后道友于洪荒更有大作為,不必為往日茍且過多感傷。倒是白若因不敢輕涉因果,以至于如今才來拜訪,才該向道友請罪才是。”說著,白若當真給監兵行了一禮,絲毫沒有敷衍的模樣。
不管先前監兵神君如何猜測,這下是真的被白若的言行感動到了。監兵連忙側過身去,不肯受白若的禮。笑話,這位可是圣人之下第一人,便是圣人的幾位弟子,也不見得就比這位強。
“道友這是作甚,簡直折煞監兵了。”監兵神君眼中的木然已經散去,周身的氣質已是大不相同。
聽到監兵神君改了口,白若更是笑道“還望道友不怪白若才好。”
監兵神君連忙道“道友這是哪里話。”
監兵神君的改變白若看在眼里,心下對所謀之事更多了一層把握。
“實不瞞道友,白若此來是與道友有要事相商。”
接下來才是正題。
“道友請講。”監兵神君松了一口氣,雖然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這位求的。
須彌山
功德池中錦鯉游,金蓮端坐二佛主。
佛國之內神光璀璨,一片浩然凈土之象,眾佛士聆聽梵音,俱是一副如癡如醉模樣。佛國之外遍地貧瘠,竟是絲毫不入凈土。
“師兄,那白若來我西方所為何事,竟是未入我山門半步。”提起白若,準提面上頗有驚奇之色。對于這位,準提感官頗為復雜,一時提起,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照理白若入西方世界,目前修為最高的接引、準提所在的須彌山確實是最該拜訪的。但是監兵神君秉持圣人旨意鎮守西方之極,白若去那里也沒什么可說的。真論起來,白若想去哪里是人家的自由,還輪不到準提來置喙。
準提這樣說,無非是自恃身份,覺得自己今非昔比。可惜白若偏偏沒有踏入須彌山半步,這就讓準提面上有些不好看了。
接引道了一句佛號,面上仍然無悲無喜。
誰知白若行至邊界,忽而轉身招出玄元控水旗,引來天河之水灌溉西方土地,使得貧瘠之象稍減一二。隨后又對著須彌山的方向打了一個稽首,旋即轉身離去。
須彌山上接引起身,對白若離去的方向高聲道了一句佛號,準提隨即起身,跟隨師兄的動作。
一時之間佛音彌漫。
接引又講佛法,眾佛士如癡如醉,只聽到“眾有所愿乎”
佛士聽此,各有所答。
而讓接引與準提都留意到的其中一句是“吾愿眾生無悲苦”
離開西方世界,白若轉而回到長白山,開始短暫的閉關生涯。
直到有一日,洪荒大地傳來鴻鈞圣人的聲音。
“本位鴻鈞,應天道講座三次,今傳法已畢,當以身合天道,補全缺漏。今后天道是鴻鈞,而鴻鈞不是天道”
天外混沌雷聲大作,紫霄宮隱入三十三重天之外。
白若從閉關中醒來,聽到這里已經明悟。
想來是鴻鈞給女媧和三清開的百年小灶已經結束,這位終于下定決心身合天道了。從此便是再有圣人出世,也再難撼動鴻鈞他老人家的地位了。
白若起身,口中贊道“圣人慈悲”
洪荒之中一片呼聲。
女媧、三清各自叩首送別老師,便是祖巫一系,也在后土的帶領下,向著紫霄宮的方向行禮。
唯有準提端坐金蓮之上,臉色仍舊悲苦慈悲,手背上青筋暴起,卻是沒有動作。不僅如此,準提還死死按住想要起身的接引,就差沒坐到接引身上了。
看著底下仍舊沉醉的梵音之中的眾佛士,心知他們二人此時就是咒罵圣人也沒人會聽到的接引嘆道“師弟這是何苦。”從接引的角度看來,圣人給了他們兩道紫氣,又讓他們用圣人弟子的名號招徠了不少修士進入地方,便是沒有師徒的情分,也有一場教導的因果在。
準提仍舊固執“圣人雖為我師,不過我等哭求所得,師兄何以欺瞞自身,我等不以圣人弟子自視,圣人亦不待我二人為弟子”這才是準提想說的心里話了。
接引再嘆一口氣,“便是如此,我等與圣人依舊有因果在,師弟莫要再置氣了。”說著接引拍了拍準提壓著自己的手,站起身來。準提這下倒也不再說什么,反而跟著站了起來。
其實以接引的境界,準提想要壓住接引是不大可能的。只不過接引遷就師弟,不愿在眾佛士面前駁了準提的面子罷了。不然何以眾佛士好端端地就沉醉于梵音之中,這可不像是準提盛怒之下能夠想到的。
“恭喜老師。”細聽之下,準提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決然。
鴻鈞合身天道,讓自己的地位超脫于一眾圣人之外。這也就喻示著,之后巫妖二族若是再啟戰端,只怕就不是那么好壓下來的了。
而這之后不久,白若就收到了女媧的邀請,請其到鳳棲山中一敘,白若欣然應允。
伏羲在天庭,已經許久沒有回過鳳棲山,現如今女媧一人獨居,倒是頗有一番清凈自在。
再次見到女媧,其眸中含光,與往日已是大不相同了。
見到白若,女媧語氣興奮。
“我于造化玉碟中參悟大道,心有一法或可成就大道,還請白若道友助我”
看來女媧是找到門了。
“自當為道友盡力。”白若含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