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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生則同衾(1)

    (1)
    離婚禮儀式還有三十天。
    桑無焉看到墻上的倒計時小黑板,心臟突然就開始怦怦亂跳,有點緊張。
    婚期訂得有些急,確定到下個月二十一號,也就是幾天的事。因為日子很近,還是托了人才訂到酒店。原本按照蘇念衾的個性,肯定是不辦酒席,但是在桑媽媽的強烈要求下準女婿也就屈服了。
    她翻出昨天余小璐給她的《新娘備戰(zhàn)手冊》,端坐在沙發(fā)上認認真真地研究,旁邊的蘇念衾正在聽收音機。
    桑無焉翻到預定婚期的注意事項,看了兩眼不禁問:“人家說公歷和農(nóng)歷最好都選雙號的,為什么?”
    “圖個吉利。”蘇念衾說。
    “哦。那我們都是單號,沒什么吧。”
    “已經(jīng)訂了,就別想了。”
    過了一會兒,桑無焉又問:“為什么一定要避開生理期呢?是不是也覺得女人來那個不吉利?”
    她想起以前看古裝電視劇里面,很多古代男人很嫌棄這東西。
    “真是封建迷信。”桑無焉唾棄地說。
    “這個和封建迷信應該沒關系。”蘇念衾說。
    “那是和什么有關?”桑無焉納悶。
    “洞房。”蘇念衾簡單直白地回答。
    “……”她臉紅了。
    晚上,她在衛(wèi)生間拿著日歷默了默,她的生理期是十三號,倒沒有沖突,可以洞房。
    當時定日子的時候真沒想過這個,沒想到歪打正著。
    她對著鏡子做了個勝利的手勢。
    隨后的日子桑無焉又是做纖體,又是做美容,還提前訂發(fā)型,訂婚紗的款式。
    桑無焉臨到最后一天仍覺得裙子太長需要改改。在婚紗店,桑無焉又一次套上裙子在鏡子面前擺弄,旁邊的店員小雷在為她弄頭發(fā)。
    “明天會化很濃的妝?”
    “不會,自然一點就好。”
    “那新郎呢?”
    “弄一弄頭發(fā)就好。”
    桑無焉蹙眉:“能不能把我化漂亮一點,把他弄得丑些。”
    “為什么?”店員小雷有點意外。
    “免得別人說我配不上他。”
    小雷笑,她是從別的店剛調來的,從沒有見過這位傳說中的“蘇先生”。
    此刻,一個男人走上樓來立在那里看著桑無焉的背影發(fā)笑,一副時尚的打扮,里面的襯衣居然是嫩粉色。
    小雷碰了碰桑無焉,她察覺轉身來看。
    “彭銳行!”
    “無焉,好久不見。”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桑無焉瞄了瞄彭銳行半敞的襯衣里露出的結實胸膛。
    “收到蘇念衾的喜帖,我就馬不停蹄地趕來了,剛才才從秦秘書那里打聽到你在這兒。”彭銳行邊笑邊走來。
    那小麥色的胸膛一覽無余,襯著那個色調的襯衣格外誘人,桑無焉暗自吞了吞口水。
    “無焉,”彭銳行繼續(xù)說,“你還有機會后悔。”
    “后悔什么?”
    “不嫁給他呀,我可以做候補。”彭銳行很想要從中作梗,因為蘇念衾抓狂的樣子實在有趣。
    “撲哧―”桑無焉笑。
    彭銳行走后,桑無焉的婚前抑郁癥突然爆發(fā)。她打電話十萬火急地招來蘇念衾,然后拉著他逛了數(shù)家百貨大樓,依然不能罷休,而且還不買東西。
    蘇念衾問:“無焉,你怎么了?”
    “我在找東西?”
    “什么?”
    “一件式樣非常簡單的粉紅色男式襯衫。”
    “買來做什么。送人?”
    “給你穿。”
    “為什么我要穿粉紅色?”雖然他對顏色不太有概念但是也知道什么能襯托男人的穩(wěn)重。
    “你一定要證明你穿上它比彭銳行好看得多,不然我不甘心就這么嫁給你了。”她坦白。
    晚上,小秦拿著安排表又一次跟桑無焉確定明天的每一個步驟。桑無焉一邊記,一邊忘,心里根本沒底。
    晚上的時候,按照蘇家的風俗,蘇念衾頭一夜要回老宅住,桑無焉則住在別墅里,然后明天一早蘇念衾來接她。
    李露露還有許茜都來了,在家陪著桑無焉,她們知道她緊張,便陪著她說話。她本來心里就慌,如今蘇念衾不在身邊她就更慌。等到十二點多,大家都困得不行了。
    桑媽媽說:“行了行了,睡吧,明天還早起呢。”
    桑媽媽一聲令下,所有人悉數(shù)回屋。
    桑無焉躺在床上,一直聽見自己的心跳得怦怦的,就像要蹦出來一樣。她這人從小就大條,以前高考前很多家長都想法設法給孩子減壓,免得臨到考試睡不著。但是她就是不緊張,考試那幾天一挨著枕頭就呼呼大睡了。
    桑爸爸偷偷樂道:“咱們女兒心理素質真棒!”
    桑媽媽沒好氣地解釋:“什么心理素質,明明就是少根筋。”
    來到世上二十多年不知道失眠為何物的桑無焉,突然在婚前的頭一晚上睡不著了。她瞪大了眼睛,就是沒有睡意,然后從懶羊羊數(shù)到灰太狼,還是沒有睡意,只覺得心臟飛速地跳。
    她一會兒想,要是下雨怎么辦;一會兒想,自己穿的抹胸的婚紗要是掉下去怎么辦;一會兒又想,要是車子在路上拋錨了怎么辦……想著想著,自己都覺得好笑。
    她將床頭上的手機摸出來一看,已經(jīng)兩點了,也不知道蘇念衾睡著了沒。她突然很想打電話給他,但是又怕他真睡下去了擾了他的好眠,或者他電話沒拿在手邊,驚動了別的人。
    思來想去,她打了兩個字發(fā)過去:念衾。
    她從來沒有跟他發(fā)過短信,知道發(fā)了也沒啥用。但是鬼使神差地就這么做了。短信發(fā)出去以后,過了一會兒,她聽見好像是外面下雨了,隨即手機就嗚嗚嗚地震起來。
    “念衾!”桑無焉激動地接起電話。
    “嗯。”他應著,聲音帶著點睡意朦朧的感覺。
    “你怎么知道我叫你?”在短信里叫你。
    “我聽見有信息發(fā)過來就想是不是你睡不著,在找我。”他柔柔地說。
    “你也睡不著?”她欣慰地問。
    “睡著了,手機壓在枕頭底下,聽見響動就醒了。”
    ……
    兩個人就開始一句一句悄悄地聊天。到后來蘇念衾再也支持不住,就這么睡著了。桑無焉耳朵緊緊地貼著聽筒,她能聽見他有節(jié)奏的呼吸聲,綿長而安穩(wěn)。他一宿既沒有做夢,也沒有囈語,睡得安靜極了。
    桑無焉漸漸看到窗外的天有些泛白,雨也停了,她才昏昏沉沉地握著電話開始有睡意。
    估計才睡了不到一個小時就被人叫起來,然后開始了人生最為重要的一天,等所有的事情結束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
    蘇念衾那邊自然是沒有人敢來鬧洞房,而桑媽媽知道兩個人鐵定累壞了,一把擋住許茜、李露露這幫還要折騰人的小鬼們。
    他倆回到家時,真是重重地松了口氣。
    蘇念衾一邊解領帶一邊說:“我先去洗澡。”本來這是句再普通不過的話,他倆住一起的時間加起來也超過一年了,但是襯著那紅猩猩的床品,還有到處張貼的雙喜,以及那一床的桂圓、蓮子、花生、紅棗,隱隱約約就變得曖昧起來。
    桑無焉紅著臉:“哦。我一會兒去。”
    蘇念衾這次洗得比平時慢了些,出來的時候還是老嗜好,就裹了條單薄的浴巾。他在浴室里面待得久,臉蛋被熱氣蒸得紅撲撲的,連唇色也比素日里深了些。
    “你不是就準備洞房了吧?”桑無焉問。
    “難道你還準備留著明天洞房?”
    “呃―”這倒是。
    這時候,蘇念衾已經(jīng)走近,扶著她的下巴然后吻下來。她回吻他,然后順勢坐到床上,將被子上那些硌人的桂圓、花生撥開。
    他的身體壓下來,嘴唇也開始從臉上轉移到其他地方去,呼吸漸漸加重,手探到她的裙子底下。
    桑無焉迷糊間睜眼,看到蘇念衾的耳根都是紅的,他動情的時候就是這樣,全身都會發(fā)紅。
    桑無焉胸前的皮膚被他的胡子楂撓得有些癢。
    “我得先去洗澡。”她說。
    蘇念衾依依不舍地放開她,很不情愿。
    結果,桑無焉剛進洗手間不到十秒鐘就退出來,一臉無辜地望著蘇念衾。
    “念衾……”很難堪的語氣。
    “怎么了?”
    “我來那個了。”
    ……
    一輩子一次的洞房花燭夜,就這么被一個不請自來的東西給攪和了。
    第二天,李露露聽到桑無焉的敘述,笑得差點捶地。
    “桑無焉,你太搞了。”
    “又不關我的事。”桑無焉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么委屈過。
    “我可以想象一下蘇大少爺當時的表情。”
    “我又不是故意的,怎么知道這事情能突然提前十來天。而且我每次都挺準的。”桑無焉捂住臉,欲哭無淚。
    (2)
    婚后,家里發(fā)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這種奇怪在桑無焉眼中可以解釋為:那個男人更加神經(jīng)質了。
    桑無焉畢業(yè)后,在A城一家社區(qū)心理輔導中心上班,雖然說工作比較輕松,但是也時常加班或者在外與朋友上街閑逛。因此,大多時候并不比蘇念衾早回家。
    不過新婚燕爾,只要她在家,總是高高興興地開門迎接蘇家大少爺?shù)臍w來,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即使是蘇念衾忙完一天異常疲憊,他也會勉強地微笑著吻她的額頭。
    蘇念衾卻有一個小小的改變。以前他總是自己掏鑰匙進家。但是自從結婚后,他再也沒有掏鑰匙的習慣,即使是隨身帶著也要按門鈴,等待女人開門。
    有時候會站個三五分鐘確定家里沒人以后,再取鑰匙。
    無論是司機、小秦還是桑無焉并沒有把這放在心上,直到有一天。
    那天正值周末,蘇念衾卻因為一些要事要去公司,桑無焉便一人在家窩在沙發(fā)上看電視。蘇念衾回家按門鈴的時候,她正看到電視劇精彩之處,舍不得離開。
    他從不會發(fā)生忘記帶鑰匙的情況,但是門鈴還是一遍又一遍地響。
    她嘴里一邊不悅地嘀咕,一邊去給他開門。拉開門鎖后,桑無焉惦記著電視里的情節(jié),所以沒與他打照面就又跑回去繼續(xù)看。
    一集播完以后,桑無焉樂得哈哈大笑,這時她才想起來門口怎么沒有動靜,蘇念衾好像還沒有進來?
    不可能!
    她嘀咕,她明明開了門的。于是桑無焉放下遙控器走到門口一看:門大打開著,蘇念衾鐵青著臉站在門口一動不動,送他回來的司機拿著傘在后面急得團團轉。
    此刻正在下大雨,雖然門口有很寬的屋檐遮擋,但是雨水同樣也被大風刮進來濕了他的肩。
    桑無焉有點莫名其妙。
    “你干嗎不進來?”
    蘇念衾陰沉著眉目,不答她的話,臉色比外面低沉沉的天還難看。
    桑無焉心想,難道又惹到他了?于是她也開始生氣。
    兩人就這么站著,一人門外,一人門內,又僵持了將近十多分鐘,老司機終于第一個耐不住:“外面飄雨,還是讓蘇先生進門再說吧。”
    桑無焉看到蘇念衾濕得越來越深的衣服,突然心疼起來,正要妥協(xié),卻遇到蘇念衾剛好發(fā)作。
    “關門!重新來過!”蘇念衾一邊生氣地說,一邊大步跨上來拉上門。
    只聽門合上的時候,“砰”的一聲巨響。
    桑無焉嚇得幾乎跳了一下。
    什么叫重新來過?她問自己。
    三秒鐘以后,門鈴居然又響了。
    桑無焉心中真的很納悶,不知道蘇念衾究竟怎么了。為了探索究竟,她又一次開門,看到蘇念衾等待他余下的反應。沒想到他居然和往常一樣,進門脫鞋然后伸過手來,淡淡說:“我回來了,無焉。”
    桑無焉愣愣地“嗯”了一下,接住蘇念衾伸過來的手。接著她被他放在胸前輕輕地吻了前額。
    蘇念衾進臥室,拿東西,放水,洗澡……有條不紊。留下桑無焉一個人,站在玄關呆呆的半晌沒回過神來。
    一切好像和往常以前,只是他的臉還有些陰沉,親吻的動作有點僵硬,他的唇在外面已經(jīng)凍得冰涼。
    桑無焉為了驗證究竟是哪個地方出的問題,居然在第二個星期故技重施。
    她預計到他要回家的時間,故意將門虛掩著沒鎖。
    蘇念衾依然按門鈴。
    第三次,她干脆將門大開,然后去干別的事情,蘇念衾回家仍然按門鈴。
    她終于明白過來,與其蘇念衾是說要她來開門,不如說是他強制性地讓她來迎接他回家!
    憑什么?!桑無焉在電話里對程茵抱怨:“他認為他是日本男人?還要我每天在玄關點頭哈腰地說‘歡迎您回來,您辛苦了’?”
    雖然他在家里很有經(jīng)濟地位,但是也不能這樣蠻橫吧,她也可以養(yǎng)活自己的。
    程茵在另一頭大笑。
    “你不要笑了好不好,我已經(jīng)很苦惱了。”
    “他自己怎么說?”
    “他只字不提。”
    “平時呢?”
    “除了這個以外,其他生活一切正常。”
    有時候,桑無焉會開門后故意將他遺忘在門外,無論是站二十分鐘還是一個小時,蘇念衾都絕不妥協(xié)。必須要重新來過:她牽他的手,他吻她的額頭。
    “你就把他擱那兒,看他站一晚上還橫得起來?”程茵沒心沒肺地說。
    “我不理他,他大概真會站到天亮。”依照蘇念衾的脾氣,絕對有可能。
    “這叫活該。”
    “我……”桑無焉苦著臉,但是她心疼。
    第二個星期,桑無焉中午和社區(qū)中心的同事一起吃午飯,一個同事突然聊到大家最近接手的一些案例。
    她是學兒童發(fā)展認知心理學,所以大多接觸的是兒童病人。但是那個叫趙萌的要好同事卻盡遇到婚姻方面的案例,說起來也是千奇百怪有些意思。
    吃完飯后,趙萌依然是“唉,婚姻啊―”這句感慨結束談話。
    那天,這句聽過多少次的結束語在桑無焉心里突然有了一些共鳴,下午她溜進趙萌的工作室,將蘇念衾婚后的異常行為說了一遍。
    “結婚以前,我們就住在一起,但是從來沒有發(fā)生過這種事情。”桑無焉補充說。
    趙萌笑了笑:“這是一種男人的儀式。結婚以前你們只是戀人,但是婚后他要用一種方式來表達你是他的妻子了,成他生命中真正的一個部分。”
    “為什么偏偏要選這種方式?”
    “他不想你忽略他。”
    “難道我親密地迎接他回家就能表示沒有忽略?”
    “男人喜歡以一種確切的方式來表達自己,比如他要你戴上戒指來證明你的身份,也希望用什么來表達他在你心中排在第一。這是他們的儀式。”
    “那么我可以把這些理解為因為他太愛我了嗎?”
    “當然。”趙萌環(huán)抱著雙臂肯定地點頭。
    “除非和他離婚,我就要永遠這么將就他?”
    “從某種方面來說,他是孩子氣的。等他心靈真正成熟以后,對婚姻有了安全感就會自然而然地消失。”
    孩子氣?桑無焉在回家的路上回味這三個字,同樣是研究社會心理學,李露露總認為蘇念衾的霸道是男人味的體現(xiàn),而趙萌卻說是孩子氣。
    男人?孩子?
    (3)
    不管他是男人還是孩子,但是教育一個真正的孩子的方法卻真的很特別。
    小杰被余微瀾在法律上正式收養(yǎng)以后,也改了名字―蘇君杰。大伙依然小杰小杰地叫他,除了蘇念衾。他總是連名帶姓地喊“蘇君杰”。從法律上來講,他是小杰的大哥。
    從兩歲開始,經(jīng)過三年治療的小杰幾乎已經(jīng)和正常兒童無異。但是依然愛動,個性內向,走路的平衡性不佳。
    小杰格外黏桑無焉,用余小璐的話說就是:“咱們蘇家的兩兄弟都著了桑無焉的魔。”
    小孩子幾乎都有個毛病,不喜歡吃蔬菜。于是桑無焉就和張阿姨一起將菜切碎放在肉里,做成菜丸子,然后和著米飯給小杰吃。
    小杰吃飯的時候,手拿著筷子老是用力不均,一不小心就要將碗戳翻。她便閑下心來一口一口喂他,一邊喂一邊說:“小杰,張嘴。哎,好乖。”
    蘇念衾剛好和孩子相反,他不喜歡肉,特別是魚這類帶骨頭的,就愛吃蔬菜,最喜歡吃帶點苦味的東西。在A城帶苦味的菜,春天有苦筍,夏天有苦瓜。
    后來為了他,桑無焉專門跟著張阿姨學了一道白油苦瓜,他特別愛吃。而桑無焉對這種東西是絕對沒有興趣的,不過家里蘇念衾最大,什么都將就他。
    但是,小杰一到就不同了,全家人都只能將就他,而讓蘇念衾的口味靠邊站。
    晚飯時,他皺著眉吃了兩口就想放筷子。
    桑無焉說:“你是大人了,就湊合點。”然后顧不得他,繼續(xù)喂小杰的飯。
    “小杰,張嘴。
    “哎―好乖。”
    “再來一口。”
    她哄著小杰吞了半碗飯,回頭再夾菜便看到蘇念衾坐在那里,根本沒怎么動筷子。
    “你不吃啊?”桑無焉問。
    他挪開椅子站起來:“吃不下了。”
    桑無焉納悶,這菜幾乎都是張阿姨走前燒的,也不是她做的,怎么就突然吃不下了?
    “我還要丸子。”小杰拉了拉桑無焉的袖子。
    剩下的半頓飯,蘇念衾果然就不吃了,一個人坐在那里開著電視,不停地用遙控器換臺。電視放得很大聲,幾乎蓋過桑無焉哄小杰的聲音。
    “你真的不吃了?”
    “氣飽了。”
    “你都三十了,怎么跟個孩子計較。”桑無焉低下頭,從沙發(fā)背后擁住他的頭。
    蘇念衾順勢揚起臉,想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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