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長青站在樓下。</br> 微微抬起頭,將嘴中的煙吐了出來,隨即將煙頭彈在地上,用腳尖將還燃著的煙頭碾滅。</br> 望了望天空。</br> 又點上一根。</br>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為什么得知安苑瑤的到來,他的內心竟然升起了一絲慌亂。</br> 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到對方。</br> 具體過了多少天,劉長青已經不愿意回想起。</br> 他原本已經習慣了這種日子。</br> 現在回來……是想干什么?</br> 思緒被打斷。</br> 劉長青的目光中出現了一輛出租車的影子。</br> 緩緩的駛入。</br> 最終在離劉長青大約十米遠的地方停了下來。</br> 劉長青夾著煙的手剛剛舉起來想要來上一口,但看到這,一時間他反而有些愣神。</br> 目光看向前方。</br> 車門被打開,先是一條腿伸了出來,隨后便是整個人出來了。</br> 安苑瑤拎著包站在原地的身影,映入了劉長青的眼中。</br> 安苑瑤也同樣看著劉長青。</br> 她此刻的一張臉看起來有些憔悴,又有些憤怒的意味在里面。</br> 邁出了第一步。</br> 隨后步伐開始逐漸的加快起來。</br> 劉長青看到對方朝著自己走來,一時間竟然有了一種扭頭跑回樓上的想法。</br> 壓制住這種沖動,裝出鎮定的模樣站在原地。</br> 沒要太長的時間,安苑瑤便站在了劉長青的面前。</br> 頭微微抬起,看著劉長青。</br> 這種目光使得劉長青下意識的撇開視線,隨后反應過來,視線移到了安苑瑤的臉上,面無表情。</br> 她看起來有些憔悴,應該是沒怎么休息好的緣故。</br> 從剛剛對視開始,對方眨眼的頻率就有些快。</br> 應該是困得……</br> 安苑瑤看著劉長青的臉。</br> 比記憶中瘦了一些。</br> 他……最近也過的不好嗎。</br> 是因為我嗎?</br> 內心閃過一絲喜意,還沒等臉上表現出來,便看到了劉長青手頭夾著的香煙。</br> 眉頭皺起。</br> 伸出手掐住了香煙的煙把,從劉長青的手上摘了下來,隨后甩手扔在了地上,抬起腳狠狠的碾了幾下。</br> 抬起頭看向劉長青,語氣有些不快。</br> “誰讓你抽煙的!難聞死了!”</br> “……”</br> “以后少抽點,對身體不好。”</br> “你神經病吧!”</br> “你罵我?”</br> 安苑瑤聽到劉長青的話,沒想到見面之后,他對自己說的第一句竟然是罵自己的。</br> 一時間有些愣神。</br> 劉長青看著對方呆呆的表情,心情忽然變得煩躁起來。</br> “你這次來想干什么?我上次已經給你說的清清楚楚的了,請你自重點。”</br> “你!”</br> “我說你是一次兩次了嗎?能不能有點腦子,避嫌啊,你不怕別人戳你脊梁骨?”</br> 對于安苑瑤,劉長青真的無法理解。</br> 她想干什么?意圖是什么?目的又是什么?</br> 一概不知。</br> 他只知道,兩人的身份并不適合有著過度親密的舉動。</br> 臉色沉了下來。</br> 劉長青看著安苑瑤,語氣有些低沉。</br> “從哪來的回哪去,別再找我了,回去我就把你電話拉黑。”</br> 說完這句,劉長青最后看了一眼安苑瑤,轉過身,邁動起了步伐。</br> 不遠處的司機點上了一根煙,頭伸了出來,看著眼前發生的事情。</br> 劉長青的步伐有些加快。</br> 快要走到門口時,身后卻傳來了安苑瑤的大聲的呼喊。</br> “我離婚了!”</br> “……”</br> 邁上臺階的腳并沒有再一次的抬起來,劉長青背對著安苑瑤愣了很久。</br> 身子如同生銹一般,緩緩的轉過身看向身后。</br> 看向大聲說出這句話的安苑瑤。</br> 臉上的表情很是吃驚。</br> 嘴張了張,但是卻發不出任何聲音。</br> 安苑瑤看向呆住的劉長青,將挎著的包打開,從中掏出了一個小本子。</br> 高高的舉了起來。</br> 沒有說任何話。</br> 劉長青的視線被那個小本本吸引,鬼使神差的回過身,朝著安苑瑤所在的方向走去。</br> 站在安苑瑤的面前,這一次劉長青可以清楚的看到小本上的三個字。</br> 離婚證。</br> 看了看對方手中的小本,又看了看安苑瑤的臉。</br> 良久才開口說話。</br> “你……離婚了?”</br> “嗯!”</br> 安苑瑤重重的點下了腦袋。</br> 露出了劉長青經常看到的那個表情。</br> 一臉傻笑。</br> 接著,輕聲說道。</br> “這次……我想做什么都行了吧!”</br> “……”</br> 劉長青愣了下來。</br> 隨后一把將安苑瑤手中的小本搶了過來,攤開。</br> 翻來覆去的看了一遍,連背面都看了。</br> 重新看向安苑瑤。</br> “這是真的?”</br> “你是不是傻,這還能有假的嗎!”</br> 安苑瑤噗呲一笑,隨后看向劉長青。</br> 劉長青呆呆的,又看了看手中的小本。</br> 嘟囔著。</br> “誰知道這是真的假的……”</br> “是真的!”</br> 舉起手,安苑瑤收起嬉笑的表情,嚴肅的說道。</br> “我對天發誓,這是真的。”</br> “……”</br> 劉長青無言的看著安苑瑤,隨后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br> 將手中的小本隨意的丟給了安苑瑤。</br> 被這一舉動嚇了一跳,安苑瑤連忙接住。</br> 隨后放回了包中。</br> 有些不太開心的看向劉長青。</br> “你亂丟干嘛!”</br> “我喜歡。”</br> 說完這句,劉長青張大了嘴巴,像是想要打一個打噴嚏一樣。</br> 連忙扭過頭,用手捂住嘴巴。</br> 在安苑瑤看不到的地方,劉長青的臉上浮現了笑意。</br> 持續了有一會,像是想起了什么。劉長青故意的【阿嚏】一聲,隨后吸了吸鼻子,裝出了一副無所謂的表情。</br> 手指擦了擦鼻尖。</br> “最近有點涼快,感覺想感冒。”</br> “感冒?”</br> 安苑瑤的神色變得有些擔心,伸出手就要往劉長青的腦門探去。</br> 嚇了一跳,劉長青連忙后退兩步拉開了距離。</br> 滿臉詫異神色。</br> “你這是干啥?”</br> “我看看你是不是要發燒?感冒嚴重了會發燒……要不要去醫院看一下?”</br> “瘋了?才打個噴嚏就要去醫院?”</br> 隨后看著安苑瑤。</br> “剛剛在電話里直接說不就好了?還非得要在面前說。”</br> “我喜歡!”</br> 安苑瑤現學現用的說道。</br> 這讓劉長青愣了一下,隨后眼神奇怪的看著她。</br> 學的到挺快。</br> 忽然想了起來,劉長青詢問道。</br> “最近才離婚?”</br> “十多天了。”</br> “十多天?那你最近在干嘛?”</br> “這個……”</br> 安苑瑤想了,她不知道該怎么和劉長青說家里的事情,在腦中思考片刻,還是選擇了隱瞞。</br> “去逛逛散散心,誰讓某個大笨蛋那么氣我!”</br> 說著,又用劉長青熟悉的眼神看著。</br> 忽然想到什么,抬起手給劉長青的胸口來上一拳。</br> 劉長青被這一拳捶中,不知道為什么的看向安苑瑤。</br> 表情有些氣憤,安苑瑤抬起手又來了兩下。</br> “剛才打電話還掛我那么多次,下次還掛不掛了!”</br> “我當時不是不知道嗎!”</br> 劉長青抬起胳膊抵擋安苑瑤的進攻,嘴里說著。</br> “你當時要是說清楚,能有這么多事嗎?”</br> “你都不接我電話,我怎么說?你知道我當時多生氣嗎?”</br> “哎,你得了,還打啊!”</br> “誰讓你惹我生氣的!”</br> “別打了!”</br> 劉長青實在是忍無可忍,兩只往前一抓,將安苑瑤的兩只手狠狠的抓住。</br> 湊近一些。</br> “你別得寸進尺!”</br> “哼!”</br> 雖然哼了一聲,但安苑瑤看著劉長青湊近的臉,卻滿臉笑意。</br> 看著面前的人露出笑意,劉長青也裝不下去,露出了笑臉。</br> 氣氛,這一刻恰到好處。</br> “啪啪!”</br> 掌聲響起,這讓兩人回過了頭。</br> 只見出租車司機走了過來,像是有些尷尬一般,臉上擠出一絲笑意。</br> 輕咳兩聲。</br> “那個……雖然很不想打擾二位打情罵俏,但是……這位小姐,你能不能先把車費付了?”</br> “……”</br> “……”</br> 安苑瑤愣在原地。</br> 一張臉漲的通紅。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