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接近傍晚。</br> 劉長青驅車三個小時左右的時間到達了陳大富所在的位置。</br> 在劉長青打電話問對方在哪時,好在因為有些事情要辦,所以陳大富并沒有呆在家里。</br> 不然那可不就是三個小時就能見到面了。</br> 陳大富特地開好了一個包廂,桌子上已經上好了菜。</br> 劉長青在服務員的指引下推門走了進來。</br> 雙手按著手機的陳大富抬起頭看向劉長青,隨后面貌普通的那張臉,浮現了笑意。</br> 伸出手招了招。</br> “來來來!”</br> 聽到陳大富的招呼,劉長青并沒有多說什么,走了上去將陳大富身旁的椅子拽了出來,坐上去。</br> 背部靠在椅子上。</br> 陳大富沒有多說什么,將面前的杯子拿了過來,滿上一杯,隨后放在了劉長青的面前。</br> 臉上帶著一絲笑意。</br> “急急忙忙的給我打電話,這次想通了?”</br> 他提的是口袋妖怪的事情。</br> 劉長青面無表情的看著陳大富,足足盯了四五秒鐘。</br> 隨后輕輕搖頭。</br> “不是這個。”</br> “那你給我打電話干啥?”</br> 聽到劉長青的回答,陳大富也沒有雙目過激的舉動,也給自己的杯子滿上,放下手中的酒瓶,隨后看向劉長青。</br> “不會來找我聊天的吧?”</br> “幫我個忙。”</br> “什么忙?”</br> “我女兒被葉蓉帶走了。”</br> “……”</br> 聽到這句話,陳大富愣了一下。</br> 隨后端起面前的酒杯,抿上一口。</br> “嘶,這酒真烈!”</br> 嘴里說著這樣的話,輕輕的把杯子放回了桌子上。</br> 雙手疊在一起,壓在桌子上,陳大富的頭伸向劉長青,臉上帶著一絲笑意。</br> 輕聲問道。</br> “然后呢?”</br> “我需要你幫我調一下監控,或者……幫我查一下,她們把我女兒帶哪去了。”</br> “這次徹底撕破臉了?”</br> 沒有回答劉長青的詢問,陳大富反而這般問道。</br> 劉長青看著陳大富,良久之后才點下頭。</br> “干得漂亮!”</br> 陳大富喊了一聲。</br> 隨后看到了劉長青平靜的目光,有些尷尬的撓了撓臉。</br> “說實話,我以前見過她幾次,特討厭,跟我說話的時候,明明想跟我套套關系,卻總是昂著頭看人,讓人有些不舒服。”</br> “正常,你個子比她高。”</br> “她當時穿個高跟鞋也跟我差不多,怎么說……就感覺那個眼看起來讓人煩,就像是……看不起人一樣。”</br> “自視清高,其實是個腦癱。”</br> “嗯……”</br> 聽到劉長青的話,陳大富沉思了一會。</br> 抬起手狠狠的拍了一下大腿。</br> “腦癱這詞用的好啊!”</br> 看向劉長青,表情有點興奮。</br> “你編的詞?”</br> “嗯。”</br> “真貼切。”</br> “你不要扯開話題。”</br> 劉長青出生打斷了陳大富張嘴繼續要說的話。</br> 雙眼直視著。</br> “幫不幫?”</br> “兄弟……這不是幫不幫的問題……”</br> 陳大富收了臉上的笑意,看著面前杯子中的酒水。</br> “你要讓我幫你……我爸肯定不會同意的。”</br> 抬起頭看向劉長青。</br> “俗話說得好,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你前岳父的家產雖然到了葉蓉手上后有點倒退的跡象,但是影響還在那……我幫你,也就意味著和葉蓉作對了。”</br> “意思說……不幫?”</br> “抱歉,沒辦法。”</br> “行。”</br> 劉長青蹭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陳大富。</br> 雙手撐在桌子上,微微前傾。</br> 兩人四目相對。</br> 劉長青看著陳大富的雙眼,想要從中看出些什么。</br> 從小生活在優越的家庭環境中,有幾個是真正的蠢貨?劉長青很明白,眼前的陳大富遠遠不像他表現出的這般。</br> 一雙眼睛瞇了起來,劉長青忽然有些想笑。</br> “你知道為什么葉蓉想要我女兒嗎……”</br> “這我還真不知,怎么?另有隱情?”</br> “我前岳父臨死前,沒有把所有財產都給葉蓉,分了兩份給了我兒子和女兒,葉蓉那邊現在也不好過了,她現在急切的需要分給我女兒的那份……你明白嗎?”</br> “……”</br> 陳大富看著劉長青。</br> 直視對方的雙眼,并沒有任何撒謊之后心虛的表現。</br> 兩人就這樣對視了一會。</br> 忽然陳大富笑了出來。</br> “你跟我說這個干什么?管他是真的還是假的,反正都是你們的事,跟我也沒……”</br> “幫我,到時候我把屬于我女兒的那份給你。”</br> 劉長青打斷了陳大富要說的話,一字一頓的說道。</br> “陳老板……有沒有興趣?”</br> ——————————————————————————</br> 天色已黑。</br> 劉夏芝被關在了房間內。</br> 屋內裝修的很夢幻,床也比以前睡的要大了好幾倍。</br> 但劉夏芝并沒有躺在上面。</br> 而是抱住腿,一個人縮在角落里。</br> 屋內的燈并沒有打開,此刻的屋內顯得有些偏暗,窗簾也被緊閉的拉上。</br> 劉夏芝紅腫著雙眼,看樣子哭了有一段時間了。</br> 雙腿的膝蓋上也有著磕破后的傷痕,但是已經做了一些處理。</br> 原本這樣的疼痛,劉夏芝平常應該會大喊大叫才對,但是此時的她卻像是絲毫沒有感受到一般。</br> 比起身體的疼痛,此刻年僅十歲的劉夏芝,更疼的事一顆心。</br> 她已經哭了整整一個下午。</br> 從……李宛冉讓她叫李崇明爸爸的那一刻開始。</br> 從那一刻開始,李宛冉的形象在劉夏芝的心目中就全盤破碎。</br> 也是從那一刻開始,完美媽媽的形象也不再存在。</br> 她……終于明白,為何當初她追問爸爸,媽媽去哪時對方無言的模樣。</br> 原來……從一開始,錯的就是媽媽……</br> 劉夏芝的心里其實早已經有了這樣的苗頭,在上一次葉蓉到自己家時劉長青與對方的談話。</br> 劉夏芝不能忘記……但是劉長青說的那句話。</br> 【夏芝是我女兒,她姓劉,不是你李家人,也不是和你一樣姓葉,怎么……想把夏芝接回去,教育成和你們母女一樣的人?】</br> 原來……是這個意思。</br> 當時的劉夏芝并不是很清楚,為什么父親要對外婆說這樣的話。</br> 如今看來……</br> 劉夏芝埋著的臉緩緩的抬了起來。</br> 雙眼黯淡無光,看著被拉上的窗簾。</br> 這個空曠房間內的窗簾。</br> 是……媽媽先不要這個家。</br> 不要哥哥。</br> 不要爸爸。</br> 不要……我……</br> 劉夏芝緩緩的從地上爬了起來,腳步虛浮的朝著窗戶的位置走了過去。</br> 拉開窗簾,看著屋外的景色。</br> 比家里窗戶看到的風景要好。</br> 但她不喜歡。</br> 她喜歡的不是風景。</br> 而是一家人一起團聚的景色。</br> 走上前,劉夏芝的雙手握住了欄桿。</br> 墊著腳,張大嘴巴。</br> 用著已經哭啞的聲音大聲喊道。</br> “爸爸!我想回家!”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