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靜止了下來。</br> 望著眼前這個神色有些憔悴的女人，劉長青并沒有立馬開口回應對方，反而是看了一眼床邊坐著的母女二人，視線停留在了安苑瑤的臉上。</br> 她有些糾結。</br> 不知道在自己去和女兒參加家長會的這段時間，李宛冉來和她們母女說了什么……</br> “出來一下吧。”</br> 口中傳出這樣的一段話，劉長青退出了臥室門，轉身朝著外面走去。</br> 而聽到劉長青這句話的李宛冉，在愣神少許時間后，還是跟著走出了門外。</br> “爸爸，它腦袋能伸好長啊！”</br> 李宛冉剛剛走出臥室，便看到自己的女兒大喊著從衛生間里沖了出來，從自己的面前跑了過去，一把抱住了不遠處的劉長青。</br> 新得到了一只寵物的劉夏芝，顯得格外的亢奮。</br> 抱著父親的她，迫不及待說出自己的新發現。</br> 昂著腦袋，大聲的說著。</br> “我親眼看見它把腦袋伸出好長，好可愛啊！”</br> “是嗎。”</br> 如若是平常，劉長青可能會選擇順著女兒的這個話題聊上幾句，但此刻的他顯然沒有這樣的好心情。</br> 目光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臥室門口的李宛冉。</br> 強硬的擠出一絲笑意。</br> 抬起手摸著自家女兒的小腦袋。</br> “看看就行了千萬不能摸甲魚的腦袋……聽到沒？它會咬你的。”</br> “嘻嘻，知道啦！”</br> 站在臥室門口，李宛冉還保持著將臥室門關上的動作，望著眼前這對父女的溫馨場面。</br> 她……似乎有些動容。</br> “夏芝……”</br> 一聲呼喊從李宛冉的口中傳出。</br> 聽到這聲叫喊的劉夏芝，剛剛還滿臉笑意的她只是瞬間便愣在了原地。</br> 表情收斂起來。</br> 劉夏芝似乎意識到了什么，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她的腦袋也開始向著身后轉動。</br> 當看到臥室門口站著的，這個很久沒有見到，但又極其熟悉的人時……</br> “爸爸……”</br> 口中下意識的喊著自己的父親。</br> 小手抓著劉長青的胳膊，雙手攥的緊緊的。</br> 在劉夏芝看到李宛冉的那一刻，她的表情便開始發生了變化，那是很少出現在這個女孩臉上的表情。</br> 像是……害怕的神色。</br> 孩子的記憶力并不差，很多為人父母的在孩子小的時候給他們留下了不好的記憶，他們會誤以為孩子很小還什么都不懂，但……殊不知，記憶是很難被時間抹去的。</br> 尤其是……痛苦的記憶。m.</br> 劉夏芝至今還記得那一天。</br> 很久沒有見到的媽媽出現在自己的面前，說要帶著自己去吃好吃的。</br> 但……</br> 不僅在商場內丟掉了父親給自己買的新鞋子，還把自己帶到了一個陌生人的面前。</br> 讓自己……叫他爸爸……</br> 劉夏芝喜歡李宛冉這個母親嗎？</br> 喜歡的。</br> 但，那也只是曾經。</br> 曾經的劉夏芝，相比較父親而言，她更喜歡的是自己的母親，但這一切的一切都隨著那一天的到來而全部破滅。</br> 她至今都不能忘記，那晚自己一個人待在空曠的房間內。</br> 明明膝蓋受了傷，但卻毫不在意……</br> 那時的她滿腦子只想回家，回到有著哥哥和爸爸的那個家……</br> 女兒的這個舉動被劉長青收入眼中，他的眼簾垂下，過了一會后，輕輕的抽動被女兒抓著的那只胳膊。</br> 但他顯然低估了此時女兒的害怕。</br> 嘗試抽動幾下后，并不能將胳膊抽出，反而隨著他的這一舉動，劉夏芝抓的更緊了。</br> 感受著父親想要抽出胳膊的動作，劉夏芝急忙將視線從李宛冉的身上移開，眼睛有些泛紅的看向父親。</br> “爸爸，我……”</br> “不要怕，來……夏芝，幫爸爸提著東西。”</br> 打斷了女兒要說出來的話，劉長青將另一只手上提著的袋子遞到了女兒的面前。</br> 頓了一下。</br> “你先拿著回屋，等爸爸回來后，我再給你做大紅花。”</br> “……”</br> “乖，聽話。”</br> “嗯……”</br> 沉默了一會后，劉夏芝才將抓著劉長青胳膊的手松開，接過了父親遞過來的袋子。</br> 雙手提溜著。</br> 先是望了一眼站在臥室門前的李宛冉，隨后又看了一眼身旁的劉長青。</br> 腦袋低了下來。</br> 邁著飛快的步伐，像是逃跑一般離開了客廳的位置。</br> 伴隨著女兒房間門關閉的聲響，客廳再一次的安靜下來。</br> 劉長青站在原地。</br> 猶豫了一會后，并沒有選擇出去交談，而是轉身朝著沙發的位置走去。</br> 坐在上面。</br> 盯著眼前的茶幾。</br> 一秒。</br> 兩秒……</br> “誰給你開的門。”</br> 說出這樣的一句話，隨即劉長青原本有些低著的腦袋抬了起來，看向還站在那里的李宛冉。</br> “……”</br> 沒有立馬回應，李宛冉望著眼前的劉長青。</br> 朝著他的方向走去。</br> 站在他的面前。</br> 兩人之間相隔著大約兩米左右的距離。</br> “安苑瑤。”</br> “是嗎……你還留著我老婆的電話。”</br> 聽到劉長青用老婆二字稱呼安苑瑤，李宛冉的臉上明顯閃過一絲異樣。</br> 但很快有隱藏了下去。</br> 雙手攥緊了一些。</br> “我……”</br> “如果是你母親那件事的話，就沒有必要再說了。”</br> 搶先將李宛冉未能說出的臺詞說了出來，劉長青大概也猜到了對方拜托自己的事情。</br> 并不難猜。</br> 自從上次見到對方之后，已經過了一個多星期的時間。</br> 除了葉蓉被帶走的那件事，劉長青想不到對方還來找自己干什么。</br> 如果是孩子的話……他想上一次他就已經跟對方說的很清楚了。</br> 沒有可以商量的余地。</br> 固然對方是自己一對兒女的親生母親，但從剛剛女兒的反應也不難看的出來……</br> 她曾經給孩子留下的陰影，在短時間內并不能被抹去。</br> 或許以后可以。</br> 但……</br> 不是現在。</br> 看著眼前的李宛冉。</br> 她此刻的模樣，已經和自己記憶中的樣子不太能對得上了。</br> 雖然依舊是冷著一張臉，但不知為何，劉長青從那張臉上看不出以往的淡然……</br> 只有一絲……若隱若現的憂傷。</br> 和……疲倦。</br> 這就是你選擇的路……李宛冉。</br> 人生，沒有可以回頭的路。</br> 回過神來，劉長青開口說道。</br> “已經結束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