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紅袖看向陸霄，皺眉道：“先生，南宮信羽年初就被大皇帝冊封為東宮太子、最近皇帝病重，更是下詔讓他監國，如今南宮信羽手握重權，我們要動這位志得意滿的太子殿下……只怕皇族和滿朝文武不贏啊……”郭解冷哼道：“那還不簡單，老皇帝要是護著他兒子，咱三十萬九霄軍也不是吃干飯的，大不了就把南宮一族，連鍋端了。”</br> 他郭解的忠誠，從來就只對陸霄一人，不關皇族卵事。</br> 陸霄瞪他一眼，眼神幽森。</br> “小郭，我是個純粹的軍人，我這一生，只會保家衛國、守土衛疆，絕不會做謀朝篡位之事。”</br> 郭解深吸口氣，不敢再有忤逆言論。</br> 可到底咽不下這口氣，梗著脖子道：“先生……您為這個國，南征北戰，傾盡所有，可他南宮信羽卻在您為國征戰之際，用這種卑劣陰謀，逼死您義父。”</br> “這仇，咱不能不報！”</br> 陸霄冷冷回應：“仇，當然要報，若是連殺父之仇都不報，我陸霄還有何臉面茍活于世？”</br> 葉紅袖道：“先生打算怎么做？”</br> “先斷刀、再斬手。”</br> 斷刀，自然是指覆滅蜀郡四大世家。</br> 斬首，就是斬了當今的太子南宮信羽。</br> 葉紅袖面色凝重：“先生，斷刀倒是輕而易舉，只是……這手，怕是不好斬。”</br> “南宮信羽，到底是當朝太子，背后有皇帝皇后撐腰……若是強行動手……只怕會與世為敵。”</br> “商君有言：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br> 不論他南宮信羽是皇子還是平民，只要他犯了錯，就該承擔后果，這叫理。”</br> “等給義父遷完墳，割完四大家族的腦袋，我就親自進京，向金鑾殿上的大皇帝要一個公道。”</br> 陸霄并不迂腐，也絕不會像前朝的岳武穆那般愚忠。</br> 皇族不等于朝廷，朝廷也不能等于國家。</br> 這個國家。</br> 真正的主人，永遠都是那些位卑未敢忘憂國的平凡百姓、絕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達官貴族。</br> 此次京畿之行是給自己討公道。</br> 當今天子如果能給當然最好。</br> 可要是不給。</br> 他這一身無敵當世的武道修為、麾下三十萬縱橫萬里無敵手的九霄猛士，也絕非只是擺設。</br> 人生一世，總要有自己的根。</br> 他不知道生自己的人在哪兒。</br> 那養他長大、教他做人的義父，就是他的根。</br> 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br> 陸霄緩緩起身，走到窗邊。</br> “外面的雪停了，小郭、這幾天在家里呆著都憋壞了，咱們出去動動。”</br> “先生，咱去哪兒？”m.</br> 陸霄淺淺一笑：“哪兒有熱鬧湊咱就去哪兒。”</br> 剛剛郭解送來的資料顯示。</br> 今天中午，由四大世家的家主做東，在蜀郡望雪閣請李武陵師兄弟和南宮信羽的管家劉清河吃飯。</br> 帝都來的大人物，還是當今監國身邊的紅人。</br> 自然會有許多蜀郡名流出席作陪。</br> 故而今天的蜀郡，還有什么地方比望雪閣更熱鬧？</br> ……望雪閣。</br> 顧名思義，是專為看雪建造的閣樓。</br> 蜀郡一年少雪，唯一能終年見雪的地方，就是這望雪閣后的西嶺雪山。</br> 昔年詩圣在此留詩：“窗含西嶺千秋雪、門泊東吳萬里船。”</br> 便是描寫此地。</br> 后人因地制宜，就地興建樓閣，取名望雪閣。</br> 歷經多年傳承，如今已成了蜀郡不得不去的景點之一。</br> ……時間臨近中午。</br> 望雪閣早已清場，只有大廳里面擺了幾桌上好宴席。</br> 桌上琳瑯滿目，俱是這個時節難得一見的美味。</br> 還有幾個身著華麗宮裝的侍女在桌旁伺候。</br> 這是四大世家的家主，給李武陵、劉清河等帝都來客準備的接風宴。</br> 除了四位家主外，還有許多蜀郡名流受邀前來作陪。</br> 主客之間推杯換盞，喝酒聊天。</br> 氣氛熱鬧無比。</br> 至于聊什么、話題自然脫不了陸霄。</br> 作為東宮總管的劉清河率先開口：“哼，咱家是真沒想到，那小子居然出身九霄軍，是那個狗屁少帥的麾下、咱家告訴你們，咱家最討厭的就是北境的九霄軍、還有那個北境少帥！”</br> 他一口尖細嗓音，滿是陰柔，根本沒有半分陽剛氣。</br> 不過也是，那兒都沒了，還拿什么陽剛……劉清河環顧胡四周，接著道：“咱家從不誑言，我家太子殿下、甚至整個皇族都對那什么九霄府，憋著一股怨氣呢！”</br> “那什么九霄少帥，不過就是僥幸立了幾次戰功罷了，也敢叫什么白衣兵圣、帝國圣者，真是胡吹大氣！”</br> “那么一個出身寒門的賤民，也敢見天子而不跪、真不知他哪兒來的膽子！”</br> “等日后太子殿下榮登大統，第一個要收拾的就是他九霄府。”</br> 王源點頭附和：“劉總管，等到了那天，小人愿做殿下先鋒，替殿下摘掉那什么帝國生者的腦袋。”</br> “有武陵先生的通神武道輔佐，再加上劉總管的精謀細算，太子殿下何愁不能成為千古明君。”</br> 說著，話鋒一轉，看向李武陵道：“武陵先生，小人知道您武道通神，不過那個陸霄小兒的修為，卻也邪門的很……”李武陵不屑嗤笑：“那小子無論怎么邪乎，都不可能是我龍虎山的對手。”</br> “本座此來蜀郡，特意帶了道教的第二名劍紅螭。”</br> “還有六位師弟隨行，到時候，擺開我龍虎山的天罡北斗七星陣，便是大羅金仙來了，也得殞命！”</br> “要除陸霄那小兒，不過是彈指一揮的小事罷了。”</br> 龍虎山天師教是天下第一道家門派。</br> 威信自然不缺。</br> 再加上說這話的還是李武陵這位龍虎山的副掌門。</br> 可信性當然又提升好幾個級別。</br> 四大家主也就把心收回到肚子里，開始可勁吹捧。</br> 李武陵端坐太師椅上，撫著自己仙風道骨的山羊胡，看上去極為受用。</br> 就在這時。</br> 緊閉的望雪閣大門豁然洞開。</br> 便有個身背古劍的英武青年大步走進。</br> 卻沒有直接進入，而是躬身道：“先生，您請。”</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