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東宮。</br> 窗外大雪紛飛,天氣酷寒。</br> 房間里面卻是溫暖如春、氣氛熱烈。</br> 監國太子南宮信羽此刻正抱著一位美人,跟幾個朋友在府上尋歡作樂。</br> 這段時間,當今天子病重初愈,難以勤勞國事,只能命太子監國。</br> 南宮信羽還是第一次嘗到這種大權在握、揮斥方遒的滋味。</br> 這感覺美妙,讓他志得意滿,飄然若仙。</br> 門外有侍衛進來通報:“太子殿下,劉主管回來了。”</br> 南宮信羽淡然一笑:“居然這么快就回來了?”</br> 心下更是把陸霄輕視到極點。</br> 思忖著蜀郡那四個世家,實在是太小題大做……他擺擺手道:“讓他進來說話。”</br> 侍衛領命而去。</br> 不多時,劉清河便緩步進門。</br> 翻身便跪在南宮信羽跟前:“老奴……”他吞吞吐吐說不出一句話。</br> 直到現在,他想起在蜀郡發生的事,還覺得是做了一個噩夢。</br> 南宮信羽瞥他一眼,淡淡道:“劉主管,今兒本宮的幾個朋友都在,你就把此次蜀郡之行跟他們講講,權當聽個笑話。”</br> “告訴他們那個不知死活、妄圖挑戰本太子的賤民是怎么個下場?”</br> “一個螻蟻般的人物,居然也敢來挑釁本宮,真是不知死活。”</br> 說到這里,南宮信羽才注意到,劉清河眼神惶恐,不知在想些什么。</br> “你怎么一副死了媽的樣子,武陵先生呢,他沒跟你一起回來嗎?”</br> 劉清河終于回過神,鼓足勇氣,顫聲回道:“殿下……武陵……武陵先生他死了……”“死了?”</br> 南宮信羽臉色頓時沉了下去。</br> 李武陵,龍虎山天師教副掌門……七境煉神的絕顛高手、東宮武道第一人……竟然死了?</br> !劉清河把頭埋得更低,誠惶誠恐道:“是……不單單是武陵先生……就連他帶去的六位龍虎山高手……也都死在陸霄那小兒的一劍之下……”“那小兒還……還讓老奴給殿下您……您……帶句話……”“讓你帶什么話?”</br> 南宮信羽陰森發問。</br> 劉清河戰戰兢兢道:“那……那賊子說……待到明年開春……他要……他要親上帝都……割……割掉殿下您的腦袋。”</br> ……此言一出,整個閣樓陷入死一樣的沉寂。</br>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這世上居然還有人敢對當朝監國的太子殿下說這種大逆之眼!南宮信羽也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陸霄小兒,當真這般說的?”</br> 劉清河跪在地上,以頭撞地,顫聲道:“殿下,如有一句虛言,老奴就被天雷劈死!”</br> “不過是個螻蟻般的賤民,也敢來帝都殺本宮?”</br> 南宮軒轅面色陰冷如冰,抱著美女的大手也不由自主的發力。</br> 那名嬌滴滴的宮女哪兒受過這種痛楚,臉色頓時擠成一團。</br> “給本宮倒酒!”</br> 南宮信羽冷喝道。</br> 宮女便起身拎起酒壺。</br> 接著便有一股劇痛傳來。</br> 她再沒忍住,指尖酒壺也就掉在南宮信羽身上。</br> “太子殿下饒命……”宮女翻身跪在地上,向他求饒。</br> 南宮信羽卻只是森然一笑:“把她扒光了,扔后山喂狼。”</br> 宮女臉色慘白若紙,大聲求饒。</br> 可南宮信羽臉上除了森寒殺意、便再無任何表情。</br> 很快就有兩名黑甲衛士進場,將已經哭暈在地的侍女拖走……直到這時。</br> 南宮信羽臉上才恢復平淡。</br> 他看向還跪在地上的劉清河道:“劉主管,你方才說,那個陸霄小兒,在你胸口還種了一道劍氣?”</br> 劉清河拼命點頭:“殿下……太子殿下,一定要救救奴才啊。”</br> 南宮信羽臉上又恢復那道雍容笑意:“劉主管跟了本宮快二十年,本宮焉有不救之理?”</br> 他看向一個正坐在方桌上喝酒的藍衣男子。</br> 這男子看起來五十左右,氣宇軒昂,風度不凡。</br> “卓先生?”</br> 卓先生也就起身,朝著南宮信羽抱拳道:“既然是太子殿下的意思,鼎風怎敢不救。”</br> 說完,邊走到劉清河身邊,為他把脈。</br> “卓先生,老奴……老奴……還有救么?”</br> 卓鼎風淡淡一笑:“劉總管盡管放心,有本尊替你療傷,劉主管想死都難。”</br> 他邊說邊回頭看向南宮信羽,淡然道:“看這樣子,那李武陵還真是徒有其名、居然死在那么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輩手里。”</br> “殿下若是讓卓某出手,五招之內,那個叫陸霄的小子,必死無疑。”</br> 卓鼎風同樣是位天人七境的絕顛高手。</br> 可他壓根看不上李武陵。</br> 他認為李武陵就是靠著吃龍虎山的靈丹妙藥才有了如今的修為。</br> 要是生死相搏……李武陵估計連自己一招都接不住。</br> 南宮信羽淡淡點頭:“這是本宮失算……那李武陵哪有什么資格跟卓先生相提并論?”</br> “還請卓先生,先把劉主管體內的劍氣解開。”</br> 卓鼎風的擺擺手:“小事。”</br> 卓鼎風心滿意足的抱了下拳,便運轉真元,開始給劉清河驅除他體內的劍氣。</br> 就在他手指碰到劉清河的瞬間。</br> 他臉上的高人姿態驟然消失。</br> 變成的是絕望、是震驚、是恐懼。</br> “這怎么可能……”這是他留在人間的最后一句話。</br> 然后……陸霄種在劉清河體內的劍氣瞬間引爆。</br> 劉清河的胸膛直接炸開。</br> 破碎的內臟伴著血肉四濺,淋了南宮信羽一臉。</br> 南宮信羽太子之尊、齊天之貴,哪兒見過這種場面?</br> 頓時被嚇得屁滾尿流,踉蹌著向后跑去。</br> 身上哪兒還有半點兒皇家風范。</br> 而更讓他絕望的還在后面——劉清河胸腔裂開之后。</br> 那道劍氣居然沒有消失,而是聚成一柄光劍。</br> 筆直朝卓鼎風的腦門切了下去。</br> 饒是卓鼎風拼勁全力凝聚了體內真元抵擋。</br> 可那柄巨劍還是在停頓一息之后,穿破他所有護體真元。</br> 徑直將他從頭頂處一分為二。</br> 紅白交織還摻雜著黃色的液體,就那么從他身體緩緩向外流淌。</br> 閣樓內尋歡作樂的王孫貴族、舞女歌妓哪兒見過這個,瞬間亂成一鍋粥。</br> 有人嚇得慘叫哀嚎。</br> 有人嚇得嘔吐。</br> 有人嚇得屎尿齊流。</br> 所謂浮生丑態,不足為外人道也。</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