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陸霄，陸浮生是我義父。”</br> 此話一出——大廳瞬間安靜。</br> 陸浮生是蜀郡的傳奇人物。</br> 出身寒門，白手起家，十年風云激蕩、終成蜀郡首富。</br> 卻又在兩年前黯然隕落。</br> 陸氏集團分崩離析、被四大世家瓜分殆盡。</br> 陸浮生就是從這家酒店的天臺一躍而下、尸骨無存，死得凄涼。</br> “是你這小雜種？”</br> 劉長安臉頰微微抽搐：“小子……你想做什么？”</br> “劉先生——”陸霄指了指地上劉洋的尸體。</br> “你兒子的尸體都擺在這里了，我做的還不夠明顯？”</br> 劉長安怒聲道：“陸浮生是跳樓自殺，跟我劉家他媽有什么關系？”</br> “你當眾殺我兒子，倒是人證俱在！”</br> “警察馬上就到，你休想跑！”</br> “跑？”</br> 陸霄繼續搖頭。</br> “你們逼我義父自殺、侵吞陸家基業，如此滔天血仇，區區一個劉洋腦袋，可不夠。”</br> “今晚我來這兒，只是知會你們一件事。”</br> “三個月后，我義父忌日，在他忌日當天，我會給他遷陵重葬，你們四大家主，要為他抬棺。”</br> “遷陵結束，我還要你四大世家共計八百顆人頭。”</br> “筑京觀，祭我父！”</br> “憑你也想把我們四大家滅族？</br> 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算個什么東西！”</br> 劉長安怒極反笑。</br> 他已經聽到酒店外面傳來警笛聲——……藍海酒店入口。</br> 二十多名警員將酒店出口全部封鎖。</br> 一個稍顯富態的高級警司，帶著五六名特警，穿過人群，抵達現場。</br> 高級警司叫王啟年，蜀郡警察署長。</br> 他擺了擺手、幾名特警同時拔槍上膛，瞄準陸霄。</br> 王啟年喝道：“小子，原地蹲下，雙手抱頭！”</br> 陸霄沒有回應。</br> 王啟年怒氣瞬間翻騰。</br> 他指著陸霄：“小子，在本署長面前，你他媽還敢坐著？</br> 信不信本署長以你拒捕為由、將你當場擊殺？”</br> 陸霄徐徐吐出兩字：“天狼。”</br> 叫沈天狼的寸頭青年上前兩步，走到王啟年面前。</br> “認識么？”</br> 他掏出一本軍官證。</br> 王啟年接過翻開。</br> “沈天狼，九霄軍鷹揚衛、少校。”</br> 心頭一沉。</br> 少校倒是常見。</br> 但加上九霄鷹揚，意思就變了。</br> 九霄軍，天下第一軍，封號萬歲。</br> 鷹揚衛是那位爺的警衛營。</br> 那里的少校，頂得上外面一個大校、甚至少將。</br> 不過——再怎么不好應付，也就是個少校。</br> 他冷笑道：“我還以為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九霄軍的少校，說到底也只是個少校，本署長會無權拘捕他？”</br> 沈天狼翻白眼。</br> “麻煩認真看看那證件上的照片，那是我好不好！”</br> “我家先生的證件，你也配看？”</br> 王啟年不屑冷哼：“少將之下我皆有權查驗，怎么，難不成他還是個將軍？”</br> 沈天狼無奈道：“我家先生所有的資料，都是絕密！絕密中的絕密，懂？”</br> “當我三歲小孩兒？”</br> 王啟年以為沈天狼在唬他。</br> 沈天狼只得亮令牌：“那我再給你看看這個，再不認識，我可懶得跟你廢話。”</br> 王啟年接過。</br> 令牌材質十分特殊，入手極沉，正面鐫龍紋，背后刻文字。</br> “令、霄、九……什么玩意兒？”</br> “反了。”</br> “九……霄……”“九霄令！”</br> 王啟年嚇得半死。</br> 冷汗瞬間躥遍全身。</br> “他……他是……”王啟年不敢再往下想。</br> 有些東西、想想都是僭越。</br> 便要行三跪九叩大禮。</br> “自己知道就行了。”</br> 沈天狼將他制止，轉身走回陸霄身邊。</br> 王啟年不是傻子，也就明白了，這位爺是不想暴露身份。</br> 他掃了一眼劉長安。</br> 眼里意思，大概叫憐憫。</br> 劉長安自然領悟不了王啟年這個眼神。</br> 他見王啟年遲遲沒有動手抓人，還以為王署長想要孝敬。</br> 便在劉長安暗自腹誹時——又有人大步走來。</br> 一個中年男子、帶著一個絕色女子。</br> 四大家中趙家之主，趙元培。</br> 訂婚宴的女主角、趙家大小姐，趙夢。</br> 趙元培一進場就看到自己女婿劉洋的尸體。</br> 錯愕之后、連忙問：“老劉，這……怎么回事？”</br> 劉洋把前因后果陳述一遍。</br> 趙元培臉色鐵青，眼中怒火翻騰。</br> 他盯著陸霄，像是在看尸體。</br> “原來是你這狗雜種……好大的膽子、居然殺我女婿！”</br> “王啟年，愣著做什么，把人他媽給我抓起來！”</br> 命令的姿態。</br> 他自詡憑他的身份，完全有底氣不把王啟年放在眼里。</br> 出乎他意料——王啟年瞥他一眼，用從未有過的冷漠態度說道：“趙元培，別跟老子指手畫腳，這位爺，我無權抓捕。”</br> “無權抓捕？”</br> 趙元培臉色一變。</br> 他雖然看不上王啟年這種芝麻官，但王啟年畢竟代表著帝國律法。</br> 怎可能無權抓捕？</br> 難道……這小子是軍中實權人物？</br> 團長？</br> 旅長？</br> 可就算是師長，也絕沒有能力，跟他們四大世家正面碰撞。</br> “王啟年，你可是帝國五品警司，如此徇私枉法，就不怕我到總督那里告你？”</br> 趙元培威脅。</br> 王啟年冷笑道：“你去，老子給你接著。”</br> 便帶著手下離開。</br> 臨走前還專門跟陸霄鞠了一躬。</br> 姿態謙卑，如見神祇。</br> 這番做派，讓劉長安和趙元培都摸不著腦袋。</br> “趙先生也到了啊，那倒是省了再去通知你的工夫。”</br> 陸霄看著趙元培，淡淡開口：“三個月后，我要給義父遷陵，你們四大家主都是抬棺者。”</br> “這些天好好鍛煉，別到時候抬不動。”</br> “遷陵結束，我要割你們四大家族八百人頭筑京觀，祭我亡父。”</br> “你們還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就抓緊辦了吧，人活一世不容易，可別帶著遺憾上路。”</br> 趙元培聽著這番話，怒到極點。</br> 他咆哮道：“狗雜種，就憑你？</br> 相信我，你活不過三天！”</br> 陸霄雍容一笑：“趙先生想跟我玩，我十分樂意。</br> 畢竟——閑著也是閑著。”</br> 他緩步走到窗邊。</br> “兩位，我特意為你們準備了一場煙火——作為見面禮。”</br> 煙火？</br> 趙、劉二人都很懵。</br> 就有手下沖進宴會廳。</br> “老爺……不好啦！”</br> “外面……外面來了一個整編師！”</br> 忽然傳來顫動。</br> 眾人往外看去，全都傻眼——酒店外、當真來了一個滿編師。</br> 幾千人沿馬路兩側排開，將酒店嚴嚴實實封鎖。</br> 路中間架設十門火炮。</br> 放眼望去、數千將士全部荷槍實彈，聲勢浩蕩。</br> 陸霄拉開落地窗、往下揮手。</br> 六千把步槍、十門火炮同時開火。</br> 聲浪滾滾。</br> 沖云平天。</br> 用的都是空包彈。</br> 沒有任何殺傷，純粹炫耀武力。</br> 夜空中火光沸騰，十分好看。</br> 趙劉二人，終于明白陸霄說的煙火表演，是他媽什么意思。</br> 這陣勢——老實說，他們都被嚇到了。</br> 陸霄淺淺一笑，拱了拱手：“兩位家主，我這煙花，可還行？”</br> 說完便走。</br> 軍靴踏在地面，發出清脆聲響。</br> 每一聲、都像落在眾人胸口。</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