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最毒不過婦人心</br> 當天下午，一架由西境涼王簽發的軍用飛機，沿軍部臨時規劃的航線、載著陸霄直奔冀州石門。</br> 四千公里的距離、足足飛了五個小時。</br> 臨近傍晚時分、專機才平穩在石門機場降落。</br> ……</br> 陸霄緩步走出懸梯。</br> 他身著漆黑風衣、腳踏短筒制式軍靴立在梯口、漠然掃視四周。</br> 在機場燈光的映射下。</br> 整個人身上都籠著一股濃烈的森寒、宛如從尸山血海中歸來的勇士。</br> 沈天狼立在他身后，眼中同樣流露著濃濃的殺意。</br> 兩人前后走出機場。</br> 就看到一輛林肯停在門口。</br> 有個身材發福、滿臉富貴樣的中年男子正翹首以待的盯著機場出口的位置。</br> 見陸霄和沈天狼現身。</br> 那男子急忙掏出手機、開始對比影衛剛剛傳給他的資料。</br> 仔細確認無誤后，男子神色瞬間變得激動，小跑到陸霄跟前，就要跪下：</br> “屬下張昆……”</br> 沈天狼淡聲打斷道：</br> “先生心情不好、拜禮這些繁文縟節就先省了吧。”</br> 張昆忙不迭的答應。</br> 但言語之間，還是興奮到結結巴巴。</br> 眼前這個男人、那可是北境少帥、國士無雙的白衣兵圣，自他加入九霄軍以來，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親眼看上一次少帥天顏，此刻心愿達成，便是讓他現在赴死，那也死而無憾。</br> 心愿得償、張昆激動得根本就說不出話、隱約間有一絲范進中舉那種咋驟然大喜之下發瘋的征兆。</br> 陸霄看他一眼，不露痕跡的向他體內渡過一道真氣，然后淡淡開口：</br> “帶我去見小郭。”</br> 他聲音森寒，如暗夜郡王般發布著命令。</br> 張昆身體顫了一下，慌忙收斂心神。</br> 頭前帶路。</br> ……</br> 四十分鐘后。</br> 一行人抵達石門三一六軍醫院。</br> 影衛傳來的消息是郭解死了、被閭山派副掌門楊濟源打成魂飛魄散。</br> 這消息雖然對，但也不完全準確。</br> 按照當今西醫的說法，腦死亡，也就是俗稱的植物人雖然基本就相當于死了。</br> 但在經過搶救之后、郭解還是在呼吸機的幫助下、能勉強維持住心跳，也算是吊著一口命在。</br> 石門軍醫院在搶救時就知道了郭解的真實身份——</br> 那位爺近衛營里的封號少校。</br> 所以，便是借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敢在九霄軍還沒派人過來前拔掉郭解身上的呼吸機。</br> 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郭解才有命活到現在。</br> ……</br> 張昆輕車熟路的帶著陸霄和沈天狼直奔郭解所在的ICU病房。</br> 推開房門。</br> 兩人便看見郭解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身上插滿紅的、綠的管子，周身上下都籠罩著一股極為濃郁的死氣。</br> 床頭有個十四五歲的女孩兒守著他。</br> 是個美女胚子、五官隱約有幾份郭解的影子。</br> “你們是誰？”</br> 見有來人、女孩兒立時起身，滿臉猶疑的注釋著陸霄等人、眼底流露的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意。</br> “你就是郭顏吧？我聽你哥說過你、他離家出走時、你才剛滿九歲、對吧？”</br> 陸霄看著少女，盡量讓自己的聲線和表情變得溫和。</br> 只能說、顏值在一些涉世未深的女孩子眼里，還是占據著相當分量的比重。</br> 再加上陸霄這種滿臉銳氣的五官、怎么看都不像是壞人。</br> 郭顏目光中的冷意終于散開不少。</br> “大哥哥……你們是……”</br> “我叫陸霄、是你哥的上司。”</br> 身后的沈天狼忙不迭掏出證件加以輔證。</br> 直到這時、郭顏眸中的冷意才徹底消失。</br> 安慰她幾句。</br> 陸霄就開始問她這件事情的起因經過。</br> 聽完郭顏的一番敘述、再加上影衛先前傳來的情報。</br> 這件事情的輪廓，也就全部呈現在陸霄眼前。</br> 故事的源頭，還要從郭解六年前離家出走說起。</br> 郭解父母還在世的時候、就給他許下一門娃娃親、對方是同為石門望族的姜家長女，姜秋水。</br> 等兩人長到十四五歲的年紀、姜、郭兩家就開始頻繁走動。</br> 可郭解卻對那個姜大小姐沒有一毛錢的感覺、便請求父母退了這門婚事。</br> 郭家家傳淵源、郭解雙親也是那種骨子里很傳統的人，自然不答應郭解的要求。</br> 于是，在一次劇烈的爭吵之后，郭解便在一個夜晚悄然離家、一走便是小六個年頭。</br> 這六年里面、姜秋水不但沒疏遠郭家、反而常來郭家走動、跟郭父郭母的關系都處得很好，也成功贏得了兩位老者的信任。</br> 信任到何種程度呢？</br> 信任到郭家許多產業都被郭解父母交給這位準兒媳打理。</br> 只是兩位老人萬萬沒想到——</br> 這位他們眼里的好兒媳、卻串通了冀州司馬家族的長公子司馬言，里應外合，謀奪郭家市值五百億的家產。</br> 除了謀財，姜秋水還設下毒計，戕害了郭解雙親。</br> 郭解從蜀郡回家之后，姜秋水還在郭解面前裝出一往情深的樣子，想把這事兒給掩蓋過去。</br> 但郭解不是傻子。</br> 石門郭家，傳承數百年，家學淵博。</br> 他父親郭長弓更是實打實的先天境強者，體魄健壯，百歲之內無病無災、怎么可能在四十出頭的壯年，就暴病而亡。</br> 而姜秋水露出的最大的破綻，則是郭長弓去世不久，郭母也隨之離世。</br> 雖然一致的口徑是郭夫人難以忍受喪夫之痛、憂思成疾離世。</br> 但郭解是了解母親的——外柔內剛。</br> 妹妹郭顏當時只有十三歲，母親就是為了她也肯定要撐下去。</br> 心有疑惑自然要開始調查。</br> 以郭解在九霄影衛學到的技能。</br> 幾天之后，姜秋水跟司馬言幽會時便被郭解當場抓住。</br> 一番逼供之下。</br> 兩人只好交代了事情的經過。</br> 果真是姜家跟司馬家搗鬼。</br> 兩家密謀，要吞下他郭家幾百億的產業。</br> 得知真相的郭解，自然狂怒。</br> 拎著這對奸夫淫婦，先殺到姜家。</br> 初時還算順利，殺了不少姜家人。</br> 卻也引出了閭山派副掌門楊濟源。</br> 此人修為高深，保守估計也是先天境第五境的高手。</br> 郭解再怎么天資卓絕，到底還是太過年輕。</br> 根本就不是楊濟源的對手。</br> 兩人交手不過十招、郭解就已敗北、在他又苦撐了十招后、最終被楊濟源一掌轟成重傷、魂飛魄散。</br> ……</br> 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br> 陸霄忍不住皺眉。</br> “也就是說，這件事兒的前因后果，源頭都在那個叫姜秋水的女人身上？”</br> 他看著窗外的漫天風雪，不禁搖頭。</br> 勞苦民眾留下的諺語果真一點兒沒錯。</br> 還真是最毒不過婦人心。</br> 郭顏說著這些年他們家接連不斷的慘狀、早就哭成了淚人。</br> 她看看身上纏滿管子的郭解，又側臉看向陸霄，小聲問道：</br> “大哥哥、那些醫生都說我哥成了植物人……這輩子都沒有醒過來的希望了……他們說的是真的嗎？”</br> 不過十四五歲的姑娘，短短幾年里，先是父母先后亡故、如今就連唯一的哥哥也生死未卜。</br> 可以想象，此時此刻的她，內心會絕望到什么地步。</br> 陸霄摸摸郭顏發梢、柔聲道：</br> “顏兒妹子、你哥哥雖然說是我的下屬、但在我眼里，就如我的弟弟一般、只要有一線可能，哪怕是千萬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傾盡所有去救他。”</br> 說完，陸霄也就開始給郭解把脈。</br> ……</br> 自古醫武不分家。</br> 陸霄作為當世武學大宗師般的人物、對人體構造的了解、早就到了如火純青的程度。</br> 毫不夸張的說，如果郭解只是肉體受傷、那只要有一口氣在，陸霄也能用自己的本源之力，把他從鬼門關上拽回來。</br> 可郭解受傷的地方在神魂。</br> 而且幾乎已經是魂飛魄散的地步。</br> 魂魄這東西，是只有道修才能深入了解的東西。</br> 陸霄給郭解把脈，根本就沒有任何頭緒。</br> 但憑借著他先天境七重的修為，他還是能敏銳察覺到、在郭解的意識海最深處，還有一道若隱若現的靈魂波動。</br> 那應該是他被楊濟源重傷時、體內真元本能的自我保護，死死替他守住一道殘魂、這才沒有讓他徹底魂飛魄散。</br> 但如何喚醒這道殘魂、凝聚神識，陸霄毫無辦法。</br> “大哥哥……我哥哥他……”</br> 郭顏滿臉凝重、欲言又止。</br> “先生……小郭他……還沒死吧……我們該怎么救他？”</br> 沈天狼滿臉希冀的發問。</br> 陸霄收回手臂，淡聲道：</br> “小郭是神魂受損、解鈴還須系鈴人，他的傷，只能去找那些個閭山派的臭牛鼻子、他們對于神魂的研究、不是咱們這些武修能比擬的。”</br> 說到這里，陸霄聲音瞬間森冷：</br> “要救小郭，得去閭山派，不過在救小郭之前，我得先去見見那個心如蛇蝎的女人。”</br> 他說的那個心如蛇蝎的女人，自然是曾跟郭解頂下娃娃親的姜家嫡長女、姜秋水。</br> 陸霄擺了擺手，一直候在旁邊的張昆立馬上行禮：</br> “爺、您有什么吩咐么？”</br> “查、姜家的姜秋水，現在在什么位置。”</br> “是。”</br> 張昆躬身答應，匆匆去了。</br> 小沈一邊摸著眼淚、一邊咬牙切齒道：</br> “先生、小郭被人害成這樣，都是被這個女人害得！咱們絕不能放過她！”</br> 陸霄點了點頭：</br> “我自然不會放過她！”</br> 他看向沈天狼，一字一頓道：</br> “凡傷我手足兄弟者……恒殺之！”</br> ……</br> 不過一小時的功夫。</br> 張昆便送來密報。</br> 說姜秋水現在正在她新買下來的別墅里籌備她今晚的生日宴。</br> 知道了地方，陸霄叮囑郭顏幾句，也就帶著沈天狼出門。</br> …………</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