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刺巡航導彈已經飛到擎天嶺上空。</br> 司馬如、裘凌、司馬言全都通過望遠鏡看見。</br> 陸霄化作一團光束、直直迎向那枚毒刺導彈。</br> 這是一個極為震撼人心的場面——</br> 一個人類妄圖以肉身之軀,對抗人類已知的、除卻核武之外的最強兵器。</br> 但凡是見過這一幕的人,都會終生難忘。</br> 即便是那些私下里盼著陸霄死亡的人也會刻骨銘心。</br> ……</br> 半空爆出一團熾熱到極點的火球。</br> 如一朵唯美的蘑菇云、不斷升騰擴大。</br> 它于殺戮之中盛放、亦如黎明盛開時的花朵。</br> ……</br> 處在擎天嶺中心的人。</br> 都感覺體表滾燙、有一股極強的燒灼感、甚至皮膚敏感的人,體表已經出現大片的水泡。</br> 整個擎天嶺上都受到了巨大的沖擊波波及、到處都是亂石穿空、飛沙走石、大樹被連根拔起的末世景象。</br> 傷亡也隨之變多——</br> 有人被肆虐的沖擊波波及、攔腰被截成數段。</br> 有人被四下飛舞的亂石擊中、被砸的血肉模糊。</br> ……</br> 不過一瞬間、擎天嶺上就有超百人遇難。</br> 場面慘烈至極——</br> 而這還是毒刺導彈被陸霄提前引爆的結果。</br> 可以想象。</br> 如果陸霄直接離開、只怕擎天嶺上的近萬看客、恐怕此刻已經盡數殞命。</br> 這就是毒刺的威力、也是超音速巡航導彈的威力。</br> 核武器沒有出動之前、它就是國與國之間,相互制衡的最大殺器。</br> 只是一個沖擊波的威力就讓擎天嶺上傷亡慘痛。</br> 而僥幸活下來的人,也全部沒有離開。</br> 他們全都抬頭仰望蒼穹。</br> 那里有他們的圣者爺在。</br> 為了他們這些普通人、圣者爺沒有選擇逃走、而是以凡人之軀硬撼毒刺導彈、將它提前引爆。</br> 面對這樣傾一國之力早出來的大殺器面前。</br> 即便是武道橫壓當世的北境少帥、圣者爺,也絕難幸免。</br> 畢竟,他不是真正的神祇。</br> 但他以凡人之軀,比肩真神。</br> 許多看客開始抹眼淚、開始哭、開始哀嚎。</br> 濃濃的悲傷、瞬間將整個擎天嶺徹底包圍。</br> 為僥幸逃脫大難的自己、為頃刻間死于非命的無辜同胞、更為那個以肉身替他們擋住導彈的圣者爺。</br> ……</br> 不遠處的山頂。</br> 裘凌看到陸霄果真在發現導彈之后,不閃不避,還妄圖以一己之力擋住毒刺導彈的威力,他忍不住的欣喜若狂。</br> “大人、您分析的一點沒差!”</br> “圣者爺當真沒有退縮半步……真的為了他身后的近萬百姓慷慨赴死了……”</br> “就算圣者爺武道通神、但說到底還是肉眼凡胎、我就不信、一個人能憑肉身扛住毒刺導彈的威力,所以,我覺得圣者爺今日必死無疑。”</br> 一旁的司馬言聽到這里,忍不住的狂喜、喜不自禁。</br> “爹……聽見沒,那個男的,死了!”</br> “他死了、孩兒豈不是就不用死了?”</br> “混賬東西!”</br> 司馬如一腳將他踹倒在地。</br> “圣者爺確實是死了。”</br> “但這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么?”</br> “我司馬如為了你這么個逆子、居然親口下令……謀殺了國朝這幾百年里最杰出的戰神……”</br> 他涕淚橫流、緩緩跪在地上。</br> “蒼天在上、我司馬如有罪啊……”</br> 他哭,并不是假惺惺的掉幾滴眼淚。</br> 是因為、他是真的傷心。</br> 司馬如雖然是個門閥世家子弟,但他也有他自己的抱負。</br> 他想讓這個充斥著黑暗的江山社稷,變得天朗氣清、不再那么渾濁。</br> 他跟那些阿諛奉承的狗官不同。</br> 這么些年、他一直秉持著自己的初心——</br>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br> 這是他的初心、他一刻都沒忘過。</br> 之后、圣者爺自北境疆場橫空出世、以一己之力撐起帝國脊梁之后、司馬如就一直將圣者爺當作是他的偶像。</br> 是的。</br> 五十出頭的文昌閣大學士、帝國副相、兵部尚書視二十出頭的陸霄為自己的偶像。</br> 圣者爺做了很多他想做卻沒勇氣做下去的事、還給帝國一個清平盛世、可他剛剛卻為了兒子的一條生路、親自下令動用帝國殺器,殺死了圣者、殺死了他的偶像。</br> 現在,他終于明白。</br> 其實他跟那些狗官也沒有什么太大的區別。</br> 他可以視美色名利財權于浮云、但卻絕做不到大義滅親的程度。</br> 畢竟、一個人要成為受萬民敬仰的圣者、要舍棄的東西,實在是多的不能再多。</br> ……</br> 同樣傷悲的還有擎天嶺內外的眾人。</br> 楊開、沈天狼、郭顏……</br> 石門百姓權貴、石門道武修士。</br> 所有人都很悲傷。</br> 整個擎天嶺,都處在一股濃郁的悲哀之中。</br> 所有人都在流淚、沒有人能克制他們的悲傷。</br> 圣者爺死了——</br> 為了保護他們而死。</br> 帝國至今八百年、這八百年里出的唯一一位圣者居然就這么倉促的死了?</br> 所有人都覺得世界黯然、再沒有光明的希望。</br> “小顏、對不住了……先生去了、怎么能一個人上路?”</br> “小郭、紅袖姐、戚哥……沈天狼對不住你們……我沒用……沒守好先生……”</br> 沈天狼用力擦拭著眼角。</br> 他掏出自己身上的手槍、頂住他的下顎、是真覺得自己沒臉再活下去。</br> 身為先生的親衛。</br> 他最大的任務就是保護先生的安全。</br> 如今連先生都沒了,他還有什么必要活著?</br> 可以說,他就是先生的影子。</br> 先生在、他才有在的意義。</br> 先生亡、他唯有以死謝罪。</br> “大哥哥……”</br> 小姑娘郭顏早就哭成一個淚人。</br> 她父母離世不久、哥哥就成了一個植物人。</br> 這些天,唯一能讓她覺得這世界還有丁點暖意、能讓她感受到親身般的溫暖的,就是那個和藹可親的大哥哥。</br> 現在居然連大哥哥也不在了……</br> 她的心里,只有滿心的絕望。</br> 今年才十三歲的她、仿佛已經經受了這世上所有的悲痛、流光了她這輩子所有的眼淚。</br> “陸居士……”</br> 已經活了整整一個世紀、不知道見過多少生離死別的閭山掌門楊開楊真人、此刻再也抑制不住內的傷悲、滿臉悲傷。</br> 他知道陸霄的實力,也知道陸霄完全有能力在導彈抵達前迅速脫離。</br> 他知道……</br> 陸霄是為了庇護他們而死。</br> 于是、所有人都陷入悲傷、無限悲傷。</br> …………</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