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湖別墅書房里面。</br> 沈天狼一臉嚴峻的盯著自家先生，認真道：</br> “先生，他們湊錢不是為了轉移財產……他們是想拿這七八千億作為暗花，買先生您的命。”</br> “七八千億就想買本帥的命？”</br> 陸霄搖了搖頭，淺笑著問道：</br> “天狼，本帥的腦袋就這么不值錢么？”</br> “而且，我倒是好奇，這世上有誰敢接這一單。”</br> 這般語氣，倒不是他狂妄、畢竟，單是他白衣謫仙的名號就已經足夠響亮，再加上前幾日他在西嶺雪山斬殺上個時代公認的帝國第一人無名劍圣林山岳，此事一出，更把他的名聲推至極點，如今，修行界已經隱隱有了默認他是當世第一人的共識。</br> 不過，面對眾人恭維，陸霄自己倒是沒有膨脹到覺得自己已經天下無敵。</br> 劍神林山岳、武當天尊、龍虎天使……這些人哪個不是百年前名動天下的人物？</br> 這些百多年前的老怪物要是出山，他還真不一定打得過。</br> 不過他也不是那么擔心這件事——</br> 那群絕世強者，此刻大多都壽元將盡，自顧不暇的他們，哪兒有什么閑情雅致來找他的麻煩？</br> 要知道，此刻一旦出關，那就等于徹底舍棄踏入八境、長盛不衰的所有可能。</br> 這也就意味著，除非世界末日、除非陸霄親自殺上他們的宗門要把他們連根鏟起，不然的話，他們絕不會出來……</br> 滄海劍神唯一的嫡傳弟子李山岳死在陸霄劍下，這位享譽帝國武林百多名的老劍神，不也連屁都沒放出來一個么？</br>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講——說陸霄是當世第一人的說法，還真就沒什么問題。</br> 雖然說錢是萬能的，七八千億更是一個天文數字，但無論再怎么貪財，也得掂量掂量自個兒的斤兩。</br> 陸霄當世第一人、白衣謫仙的名頭又不是他花錢給自己買來的擺設，那是他接連斬殺幾位絕世強者后才換回的敬稱。</br> 沈天狼臉上凝重神色并沒有絲毫緩解，他接著道：</br> “先生……這件事兒四大世家做的極為隱秘，影衛的弟兄也是今晚八點才得到的消息，現在已經可以確認，接下這七千億暗花的是神風劍圣赤木羽澤。”</br> 陸霄皺了下眉頭：</br> “赤木羽澤，就憑他也想吃下我么？”</br> 要知道，上個時代的爭斗，他慘敗給林山岳。</br> 自己才斬殺林山岳短短數日。</br> 這個狗日的神風劍圣哪兒來的勇氣，敢來找他的麻煩？</br> “先生，若單單是一個赤木羽澤，那當然是螳臂當車……可屬下是擔心……擔心還有神風國內的頂尖強者跟他聯手。”</br> “先生，您也是知道的，目前東亞諸國，論修行界的底蘊，咱們穩穩的第一，神風國便是坐實了的第二……他們要是調集全神風高手，怎么也能湊出來四五個七境問鼎的高手……”</br> 陸霄看他一眼，淡淡笑道：</br> “那又怎樣？”</br> “事已至此，難道還因為忌憚他神風國下黑手就收手？”</br> 如是說著，他又看向床外森冷暗夜：</br> “七千億雖然是個天文數字，卻沒什么可能吸引到赤木羽澤這樣的絕世強者動手，這七千億、最多也就是個添頭，他們動手的真正原因，是神風國武修界見不得我帝國出現能橫壓他們神風國運百年的人物，想不惜一切代價趁我尚未完全起勢的時候，將我扼殺在搖籃里。”</br> “話說回來，神風亡我之心不死，此心當誅！”</br> “應該就是這樣。”</br> 沈天狼神色頓時變得格外緊張：</br> “先生，這事影響頗大，咱們需得小心準備。”</br> 陸霄眸光一冷：</br> “別說只是他神風國幾個上不得臺面的小丑，那就是他們的天皇老子親來，要是敢阻攔本帥做事，本帥也照殺無誤。”</br> 沈天狼還想再說，陸霄直接擺手示意他不用多言。</br> 畢竟，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早就是箭在弦上，不死不休的局面。</br> 至于神風高手，都是些插標賣首的角色罷了，他們敢來，那就要有敢死的覺悟。</br> ……</br> 聊了幾句。</br> 陸霄便拎著燒好的茶壺走出房間。</br> 身后沈天狼抱著茶具緊緊跟上。</br> 兩人走到客廳。</br> 陸霄讓沈天狼回房間休息會兒。</br> 沈天狼卻不肯。</br> “先生，您自己都不睡，我怎么能睡？”</br> “睡不著就滾出去守夜去。”</br> 陸霄沒好氣的擺了擺手。</br> 以這臭小子的身體素質，一晚不睡，完全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影響。</br> 沈小爺樂呵呵的擺擺手，找他在外面隱匿的影衛弟兄侃大山去了。</br> ……</br> 偌大的客廳，一時間就只剩了陸霄、陸靈云、陸蟬兒三人。</br> 陸蟬兒簡單收拾一下，三人便圍著守夜的火盆坐下。</br> 陸霄擺好茶具，一邊喝茶，一邊給陸浮生守靈。</br> ……</br> 一片沉寂中，陸蟬兒給自己滿上一杯清茶，率先開口：</br> “哥，你說，這世上真有靈魂嗎？”</br> “你替爸爸做了那么多事，爸爸在天上，能知道么？”</br> 陸霄搖了搖頭：</br> “蟬兒，義父在時……不是經常告訴我們說，這世上的鬼神都是虛妄么？”</br> 陸蟬兒神色一黯。</br> 見她這個樣子，陸霄拍了拍她的肩膀，認真道：</br> “傻丫頭，這世上雖然沒有，可只要我們心里有，那就有。”</br> 一旁久未說話的陸靈云也出聲安慰道：</br> “丫頭，你哥說的對，我們心中有敬仰，那便是有。”</br> 陸蟬兒兩眼汪汪的看著自己的哥哥和小姑，重重點頭，然后，她緩緩起身走到窗臺，眺望九天星辰，似哭似笑，她望著漫天星辰，小聲呢喃：</br> “爸，您在天上好好看著，等到天亮，哥哥就要開始為您復仇了。”</br> “那些當年威脅您、逼迫您的四大世家一個也跑不掉……三年時間……終于到了還債的時候，這可能就是您告訴我們的……正義可能會遲到，卻永遠都不會缺席吧。”</br> 她的目光停留在漆黑如墨的窗外暗夜。</br> 她覺得今天的夜跟往日比起來，實在太過漫長。</br> 漫長到讓她無法入眠。</br> 她迫不及待的等著天亮。</br> 而同樣無法入眠的，絕不只有陸蟬兒一個……</br> …………</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