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這就是您訂的那口棺材了。”</br> 郭解躬身行禮。</br> 陸霄點了點頭,又看向王健商,瞇著眼道:“王老家主,我送的禮物,喜歡么?”</br> 靜。</br> 落針可聞。</br> 靜得令人發指。</br> 王健商氣得嘴角抽搐,渾身顫抖。</br> 足足沉寂了五秒鐘后,王家那些晚輩才反應過來,整個王家大院徹底炸了。</br> “操!你他媽的找死!”</br> “敢找我們王家的不痛快,是嫌自己命長嗎?”</br> ……此起彼伏的謾罵聲中。</br> 有個胖子起身,緩步走到陸霄跟前,手指陸霄,大聲罵道:“哪兒來的傻逼,竟敢來王家撒野?”</br> “王老家主也是你這種狗東西能折辱的嗎?”</br> “他老人家可是當過帝國翰林的人!你敢折辱他,就是與我們這些個讀書人為敵,不想死的,趕緊跪下來向王老家主磕頭請罪,否則,信不信老子一巴掌扇得你媽都不認得你。”</br> 這個世上,從來就不缺舔狗。</br> 這胖子強行出頭,無非是想借機跪舔王家,方便日后,能得到王家的照拂,畢竟,王老家主在朝為官多年,門生不計其數,王家隨便替他說幾句話,他就能平步青云,一飛沖天。</br> 至于陸霄敢不敢反抗。</br> 這胖子也有自己的考慮——這種場合,他還真不相信,陸霄敢在大庭廣眾之下拿自己怎樣。</br> 陸霄皺著眉頭看他。</br> 這胖子用夾帶著方言的口音、噼里啪啦逼逼了一大堆,他是半句都沒有聽明白。</br> 只好問身后的郭解。</br> “小郭,這兄弟說的什么,你能聽明白嗎?”</br> “先生,我覺得他是在罵你,而且,他似乎還想打你。”</br> “打我?”</br> 陸霄挑了下眉。</br> “我又不認識他,他為什么罵我?</br> 還要打我?”</br> “應該是他腦袋有毛病。”</br> “那你做做好人,給他修好。”</br> “是。”</br> 郭解躬身答應,就走到胖子跟前。</br> “你想干嘛?”</br> 啪的一聲脆響。</br> 然后胖子的臉就又圓潤了一圈,胖的像個豬頭。</br> 突然挨打,胖子愣了兩秒。</br> “王八蛋,你敢打我、你他媽知不知道老子是誰?”</br> 反應過來的胖子大聲怒喝。</br> 他準備還手,又在邁出一步后,定在原地,渾身顫抖。</br> 因為他看見一把槍,頂在他腦門上。</br> 郭解神色淡淡:“胖哥,要是一巴掌治不好你,我可以把腦袋打開看看。”</br> 胖子跪在地上。</br> “爺,我錯了。”</br> “滾。”</br> 胖子急忙起身,一溜煙消失在人群當中。</br> 郭解回到陸霄身邊:“先生,修好了。”</br> 一個不起眼的人制造了一個不起眼的小插曲。</br> 卻讓場內賓客陷入沉寂,讓其他心懷鬼胎、蠢蠢欲動的賓客們收起了想當出頭鳥的心思。</br> 沉默中。</br> 陸霄上前一步,目光環視四周,最后落在王健商身上。</br> “我應該給你兒子提過,我今天來,是送你上路的。”</br> “殺人總有個由頭,當著你這么多客人送你上路,也該讓人知道我為什么殺你。”</br> “我義父在時,跟你們王家的生意往來不少,關系還算親密,據我所知,當初王家資金鏈斷裂,瀕臨崩盤,是我義父向王家提供了一筆無息貸款,幫助你們王家渡過危機。”</br> “可王家是怎么回報我義父的呢?</br> 聯合其他三大世家把我義父逼上絕路,害他死無葬身之地。”</br> “老東西,有句話倒是跟你很貼切,老而不死是為賊。”</br> “你不想死,我來送你上路,還附帶送你個價值不菲的純銀棺材。”</br> “王健商,你不該對我道一聲謝謝么?”</br> 陸霄聲冷如雪,響徹整個宴會大廳。</br> 王家子弟全都面色難看。</br> 倒不是他們自慚形穢,而是憤怒,對陸霄揭破王家內幕的憤怒。</br> 當年借錢的事情,在王家不算什么秘密,有很多子弟都是知道的。</br> 后來老家主設計聯手其他三個家族共同把陸浮生逼到絕境,更是眾所周知。</br> 你知道可以,可拿出來說事就是你的不對了。</br> 簡單點理解就是,我們王家就是一群婊子,但我們要給自己立牌坊。</br> 王源冷笑道:“小雜種,我們王家橫踞蜀郡八百年,什么時候需要向別人借錢,陸浮生又算個什么東西,我們王家會找那種垃圾借錢?”</br> 他說著,伸手指向大院角落。</br> “狗雜種,我實話告訴你,今天我們王家已經做了萬全準備,現在的你,不過就是只任人宰割的螻蟻,你的生死,只在我一念之間而已。”</br> “是么?”</br> 陸霄臉色古井無波,不過是跳梁小丑瀕死前的囂張,他看著就是。</br> 王源拍拍手掌。</br> 就有四道身影從人群里走出。</br> 四人長相頗為相似,身材看起來也都孔武有力。</br> “是廖氏四杰!”</br> “廖氏四杰?</br> 沒聽說過。”</br> “一聽就知道你不是習武之人,連這四個孿生兄弟都不知道,這四位都是八卦一脈的傳人,都是宗師境界,而且,因為是孿生兄弟,心意相通,極擅合擊之術,武道界傳言,廖氏四杰,滿三無敵,現在四個宗師同時出現,這小子怕是會被打到渣都不剩……”“四個武道宗師?</br> 我的天……這王家的底蘊果真深不可測,居然能請動四名宗師……”在場賓客全都瞠目結舌。</br> 哪個武道宗師不是尊貴如龍、名動四方的傳奇人物。</br> 現在王家大院卻出現足足四個武道宗師!還是孿生兄弟。</br> 這樣的陣勢,別說陸霄擋不住,就是帝國宗師榜榜首,只怕也會命喪當場。</br> “狗雜種,廖氏四杰,可是同出一門的武道宗師,有他們四位宗師聯手,你要不要猜猜,你這護衛的下場會慘到什么程度?”</br> 陸霄雍容一笑:“可以試試。”</br> 王源又是一聲冷笑。</br> “我很喜歡一句話,獅象搏兔,皆用全力。”</br> “為了萬無一失,當然還要有別的準備。”</br> 他招了招手。</br> 陸霄和郭解的額頭、咽喉還有胸口就各自出現三個紅色半點。</br> “四名武道宗師、六把重型狙擊步槍,再配上曾在軍中服役的特等射手,殺你,夠了吧!”</br> 場內賓客全都目瞪口呆。</br> 看向陸霄的眼神全是憐憫和譏諷。</br> 都認為陸霄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正常人怎么可能蠢到這種程度,居然敢帶著一個護衛來闖深不見底的八百年王家。</br> 瘋了嗎?</br> 留一條命在,它不香么?</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