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抬腳離開,順手帶上了門。</br> 病房里恢復了短暫的安靜。</br> 晚安率先出聲,嗓音涼靜,“我在醫院住幾天就好了。”</br> 顧南城俯下身,修長漂亮的手指掀開被子,然后又將她病服掀,露出腹部被白色的紗布貼住的地方。</br> 那眼神深沉而內斂,相比心疼,更顯得專注。</br> 專注得好像就是在認真的看著她的傷。</br> 可這專注有比心疼的眼神來得更有力度和存在感。</br> 看了好一會兒,他才出聲,簡單的兩個字,“疼嗎?”</br> 末了,不等晚安回答,他就已經兀自淡淡的出聲了,“刀捅進去,自然是會疼。”</br> 男人的手將她的衣服輕輕的放下,被子也重新蓋好。</br> 晚安問他,“你打算怎么處理她?”</br> “剛才不是已經回答了。”</br> 讓她死在里面。</br> 那句話像是隨口一說,晚安并沒有當真,看他如今的神情,隨口一說不代表只是隨便說說。</br> 她垂起眸,淡淡的道,“算了吧,她被強爆如果是真的,已經挺慘的了,你沒必要特意做點什么。”m.</br> 她話里的意思很明顯,簡雨持刀傷人,是什么樣的罪就是什么樣的罪,無需再多做什么,反正礙著他的面子,簡雨估計也很難輕易的過去。</br> 顧南城語氣比她更淡,“關我什么事,她動刀傷你,我送她進監獄,她要告人強女干,不小心被人滅了口,不奇怪。”</br> “在這風口浪尖滅口,好像不對。”</br> “那就過了再動手,”顧南城似乎對簡雨的事情沒多大的興致,該處理的都處理了,黑色的深眸淡淡的看著她,“你對她的下場很在意么?”</br> “沒有,”晚安想起剛剛被她繞開的話題,再次重復,“我在醫院養傷就好。”</br> “我不是征求你的意見的,只是告訴你。”</br> 顧南城立在她的床前,黑色的襯衫和西裝褲讓他看上去顯得更加的冷清,他鮮少用這樣的語氣跟她說話,冷淡,又透著毫無商量余地的強勢。</br> 這段時間以來,他鮮少真的逼她做什么,即便有了開端,只要她不愿,他也不會強逼下去。</br> 晚安看著他,“我不去你家,也不會住在南沉別墅。”</br> 顧南城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很討厭那兒?”</br> “我不去。”</br> 討厭?或者談不上,但對她而言,終歸不是個好地方。</br> 她在醫院就好。</br> 顧南城卻掀起薄唇,寡淡的笑,“討厭就好,給你個教訓,免得下次你再動不動讓刀傷了自己。”</br> 他俯下身,手指溫柔的整理著她的頭發,見她五官溫靜,有些冷,親了親她的腮幫,“我最討厭你用這招,明白么。”</br> 手指逐漸的摩擦著她的臉頰,他在她的耳畔喃喃的道,“sorry,是我沒保護好你,以后這種事情再也不會發生了。”</br> 再不會有人有機會拿刀出現在她的面前。</br> 晚安垂眸,睫毛密密麻麻,在白凈的臉上落下一片陰影。</br> 顧南城的手機響了,他站起身走到窗前,很快的接下。</br> 那端是席秘書的匯報。</br> 整個過程,他面無表情,未曾起過一絲的波瀾。</br> 最后,他只淡淡的問了一句,“她在哪兒?”</br> 席秘書愣了愣,“陸小姐嗎?”</br> “嗯。”</br> “前幾天受傷了啊,八卦雜志上都寫了。”</br> “受傷?”</br> 席秘書有些訕訕的道,“那個,薄總不是把盛家別墅送給小小姐了么,所以陸小姐前幾天就搬出去了,她住酒店不知道怎么走漏了風聲,所以被粉絲圍堵又沒帶保鏢,好像是因為太擁擠所以受傷了……具體的還沒查。”</br> “現在在哪兒?”</br> “跟慕小姐一個醫院。”</br> 顧南城對此沒多說什么,只是淡淡吩咐,“把網上的新聞解決了。”</br> “好的顧總,已經在處理了。”</br> 掛了電話,他轉過身,看了眼腕上的時間,重新走回晚安的病床邊,對上她笑意淺薄的眸,“乖乖待著,我會讓你滿意,嗯?”</br> 晚安雖然傷得不重,但到底流了不少血,臉上的血色不大好,微微有些蒼白,“我不明白的意思。”</br> 顧南城掐著她的下顎,一雙深眸盯著她的眼睛,仿佛要看進她眼底最深的地方,“事不過三,這是第二次了,美人計可以做到的事情,你要用苦肉計,這樣很劃不來,而且你受傷,不僅你自己只能歸我照顧,七七也是,你不是最不喜歡我跟她親近,她依賴我嗎?”</br> 晚安震了震,眼神逐漸的釀出某些復雜的痕跡。</br> 顧南城最后溫柔的吻了吻她的眼睛,“你先休息,我待會兒帶午餐過來,下午辦好出院手續就回去。”</br> 男人帶上病房的門出去了,病房里很快只剩下安靜。</br> 她看著那扇緊閉的門,忽然閉上眼睛笑了笑。</br> 要讓她滿意么?</br> 顧南城推開病房的門進去,連門都沒敲。</br> 陸笙兒穿著病服,正看著電腦的屏幕,神情頗為專注。</br> 聽到動靜以為是護士,頭還沒抬,就不悅的道,“我說過不要……”</br> 等看清男人的模樣,臉上有些意外,隨即抬手合上筆記本,笑開,“原來是顧總,真是稀客。”</br> 見他一臉的淡然,陸笙兒摸了摸自己的頭發,表情也是冷淡,“我聽說她受傷了,看來我是拖了她的福,所以你才順了個便過來看我。”</br> “不算順便,我專程過來找你。”</br> 陸笙兒看了他一會兒,然后才道,“看你的樣子,也不像是來看我的,找我有事嗎?”</br> 顧南城淡淡的道,“有事。”</br> “哦?有什么事?”</br> 那雙眼平淡無瀾,但是一眼望過來,卻莫名的讓人心慌,“簡雨,是她自己遇上的,還是你讓她遇上的。”</br> “你說的是新聞上她被強爆的事情么?我跟她雖然一起吃過飯,不過只吃了一半,她是導演我是演員,但是也沒有過合作,你問我這個是什么意思?”她看著男人那張波瀾不驚不見痕跡,卻愈發顯得琢磨不透的臉,“我跟她無冤無仇非親非故的,你跑過來質問我?”</br> 越說到最后,她的語調愈發的發笑著,“再者說,我也沒發現你有把她放在眼里過啊,怎么她被強爆,心生不忍了嗎?”</br> 病房很大,也是設施齊全的高級病房,顧南城也沒坐下,只是站在那里,視線淡淡的睨著她,“十一點了,快到吃午飯的時間了。”</br> 陸笙兒一時間沒有明白他話里的意思,只是略帶嘲諷的道,“難不成你要跟我一起吃飯么,她可在等著你呢。”</br> “是,她在等著我,所以你不要說這些沒用的話,耽誤時間。”他語調淡淡的,“我來找你,不是來跟你討論的。”</br> 陸笙兒臉色微微一變。</br> 不是討論的意思便是,他已經有了結論。</br> 她眼神微冷的看著他,“你什么意思?”</br> “你在娛樂圈這么些年,后臺一直有,人脈也攢了不少,來來往往的,你覺得無聲無息,但我要找,也很簡單,比如那個在事發后一直在簡雨耳邊誤導她的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