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br> 麥穗沒想到晚安會承認得這么坦然,有些不服氣,年輕氣盛,自恃美貌,盛綰綰不是娛樂圈人,消失的時間又太長,一個不在娛樂圈卻以美貌為標簽的女人,又是情敵,自然有天然的敵意。</br> 她略帶挑釁的問道,“那么,跟陸小姐比呢?”</br> 陸笙兒不等晚安開腔已經清冷的笑著,出聲道,“慕導是出了名的導演界頭號美人,她不敢比,我也不敢比。”</br> 漂亮這種東西,二十歲之前還有可能斤斤計較,如今早已不是那個年紀了。</br> 她們這樣說,麥穗一下就被壓下一籌,無形之中讓她生出種幼稚的感覺,雖然她年紀的確小了很多,她愈發的氣惱,狠狠的瞪了陸笙兒一眼。</br> 最先問話的女孩再度出聲了,“慕導,您還沒回答我第一個問題呢?”</br> 是誰她的主意和膽子,在這樣的場合追問盛綰綰的消息?</br> 晚安輕輕的笑著,轉而看向那個連氣息都帶上淡漠的男人,“這個問題,不應該問薄先生嗎?”她唇上弧度淺淺,不緊不慢,有些事不關己的味道,“畢竟一個是他的前妻,一個是他的新寵,當然是他最清楚了。”</br> 眼神直接對了上去,含著一層輕薄又涼到零度的笑。</br> 薄錦墨一雙眼深不見底,隔著鏡片,更加無法看透。</br> 安靜了下去的瞬間,那女孩繼續開口,似乎是興致濃厚的問道,“她這么些年不回來,是定居在國外了嗎?還會不會再回安城啊?”</br> “這個……我也不知道啊,好長時間不聯系了,”晚安溫溫靜靜的淺聲笑著,唯獨眼神格外的涼,“說不定她在國外出了什么事,比如死掉了,所以不會回來了――”</br> “啪”的清脆的一聲,杯子掉到地上的聲音,嚇得眾人一下不敢出聲。</br> 毫無疑問,這個杯子是從薄錦墨的手里掉下去的。</br> 他此時正冷冷的看著晚安,眼神寒到骨子里了。</br> 鴉雀無聲。</br> 顧南城淡淡的開腔,打破了這死寂,還是之前那副調調,“杯子掉了,不會叫人把碎片掃了,換個新的么?”</br> 岳鐘的反應最快,聽顧南城開腔,很快起身招來服務生,“把碎片收拾了,再拿一只杯子過來。”</br> 吃頓生日宴也是這么的不安分。</br> 那道陰寒的視線落在晚安的臉上,仿佛定住了,半絲要挪開的意思都沒有。</br> 晚安不閃不避,看著他的眼睛笑著,“薄先生,你這樣看著我是有話想跟我說嗎?如果是的話麻煩你用聲帶語言,眼神我讀不懂的。”</br> 她的手指還握著筷子,臉上淌著一層笑。</br> 半響,男人淡漠的開腔,“你說她怎么了?”</br> 原本應該很熱鬧的生日宴上,唯獨能聽到女人溫靜涼薄的嗓音,“很久沒聯系,可能死了――”很快,她話鋒一轉,略帶嬌俏的笑了出來,輕懶的道,“開個玩笑而已,我有很久沒有跟她聯系了,會不會回來,我下次問問她。”</br> 諱莫如深,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他們的身上,又或者是麥穗。</br> 沒有人注意陸笙兒桌子下的手死死的捏著,一雙眼看著那嫵媚隨意的女人,連呼吸都頓住,臉上的血色亦是褪了幾層。</br> 薄錦墨臉上始終沒有任何的變化和波動,唯有瞳眸有細細的紋路裂開,最后才冷漠道,“南城,你除了寵她偶爾管一管你的女人,在別人的生日宴上動不動提死字,很不禮貌。”</br> 說這句話間,他鏡片后的雙眼一直盯著晚安身側漫不經心的男人,然而顧南城低著頭在剝螃蟹。</br> 他手上的動作慢斯條理,優雅細致,并有一絲一毫的反應。</br> 事實上,他一直都沒有任何的反應,短發下的眼睛瞧著手里的螃蟹,也沒有別的內容,剛才那幾句話,沒有在他眼中掀起任何的波瀾,聽他這樣說,也不過是掀了掀唇,淡淡道,“你就當她被寵壞了,擔待點兒,這種犄角旮旯的地方我都來了,不是很給你面子了么。”</br> 一邊說著,一邊把剝好的螃蟹肉放到晚安的碗里,淡淡的溫聲道,“別理他,吃螃蟹。”</br> 晚安早已經收回了跟薄錦墨對視的視線,低頭吃東西,略抱怨的道,“不吃螃蟹了,我要吃那個土豆。”</br> 顧南城抬眸掃了一眼,“好。”</br> 今天的菜色勉強還算是不錯,雖然涼了點兒。</br> 晚餐后大廳更加熱鬧了,麥穗年紀小,她的朋友也大部分都是二十左右的小姑娘,晚安自然不會參與其中。</br> 禮物是章秘書替顧南城選的,她也不知道是什么,飯后男人跟她說他要去二樓,晚點過來找她,所以禮物是她遞。</br> 圍著麥穗的人很多,晚安只準備遞了禮物就走,“麥小姐,生日快樂。”</br> 麥穗看了眼她,又看了眼她手上的禮物,下巴抬高了不少,就差沒哼一聲出來。</br> 旁邊有人推了推她的手臂,她才不情愿的接了過來,“謝謝了。”</br> 晚安頷首微微的笑,“今天晚餐時是我收工晚了耽誤了點時間,抱歉,讓大家等了很久……”</br> 視線在觸及某一抹鮮紅的顏色時,猛然的頓住了。</br> 晚安低頭,視線的弧度下垂,落在伸手接禮物的手上,左手的無名指上戴著一枚格外碩大的紅寶石戒指。</br> 她徒然的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麥穗,臉上的溫度也已經冷了下來,“你的戒指哪里來的?”</br> 麥穗被她嚇了一跳,晚安的力氣很大,抓得她有些疼,她立即生氣的甩來了晚安的手,得意的道,“你干什么啊,我的戒指當然是錦墨送給我的了,難不成我還會戴別的男人送給我的婚戒嗎?”</br> 婚戒,永恒的眼淚。</br> 顧南城在花園里找到晚安的時候,她正一個人在自斟自飲,長發散亂,趴在木質的桌子上,別墅里從四面八方落下來的光線透過樹枝的間隙露在她的身上。</br> 他眉頭一下皺了起來,幾步走了過去,把她手里握著的酒瓶奪了過來,直接扔到了一邊,聲音又冷又重,“慕晚安,你在干什么?”</br> 她聽到聲音,慢吞吞的抬起頭,待看清男人的五官,笑得有些恍惚,“好無聊啊,找了些酒喝,味道不錯……就多喝了點兒,”女人涼涼的手指摸上他的臉,“怎么了,生氣了?”</br> 顧南城一言不發,將她打橫抱了起來,眉頭始終緊緊的皺著,陰霾深重。</br> 她乖巧的抱著他的脖子,呼吸里帶出陣陣的酒香,“我想七七了。”</br> 他沒有猶豫,繃著聲音道,“那我們現在回家。”</br> “不是說……在這里睡嗎?”</br> “可以回去。”</br> 她閉著眼睛,靠在他的肩膀上,看著暗黑色的夜幕不斷站放開的煙花,“好漂亮……”</br> 男人的嗓音柔和下來不少,“你喜歡我每天放給你看。”</br> 她額頭磕在他的肩胛骨上,笑了笑,“我已經不是喜歡看煙花的年紀了。”</br> “外面太吵了,我帶你回房間,早點休息,我明天直接送你去片場。”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