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忍不住笑了出來,“好了,看在雞翅的份上,理你。”</br> 隔著一張桌子的距離,顧南城看著她溫軟的眉目,唇畔掀出幾分弧度。</br> 飯后,冷峻陪七七在客廳玩積木。</br> “我回來的時候去你的家庭影院看了看,環境和設施都很不錯的樣子,你陪我看個電影吧,我當初拍的電影,你看過了嗎?”</br> 晚安端著兩杯花茶放在茶幾上,“這是我上次去逛商場特意買的。”</br> 男人手指探了探那杯花茶,薄唇抿出星星點點的笑,“看過。”</br> “我想再看一次,你陪我吧。”</br> 顧南城看著那張笑臉,起身挪到她的身側坐下,低低的道,“傍晚打電話的時候就跟你說過了,我晚上有事情要處理。”</br> 她擰起眉頭,不高興的道,“我每天都很忙,就今天有時間,你晚上還要出去?”</br> 男人俯身湊過去,手指扳過她別過一邊的臉蛋,嗓音微啞,帶著明顯的寵溺意味,“你如果早點告訴我,那我就把約推到明天。”</br> 他的額頭抵上她的,耐著性子哄道,“我早點回來,嗯?”</br> 她的額頭蹭著他的下巴,撒嬌一般的道,“那你陪我看會兒吧,現在時間還很早。”</br> 顧南城瞇了瞇眸,有些幽暗與深邃,低頭瞧著懷里清凈又嫵媚的臉,似笑非笑,“今天這么黏我?”</br> 她平常待他雖不說有多冷淡,但基本都是溫溫懶懶的,不冷漠,也極少有真正的親昵。</br> 她埋首在他的胸膛,并不說話。</br> 顧南城低頭親吻著她的發,語調無奈,很溫柔,“好,但是我只能陪你看一會兒。”</br> “好。”她從他的懷里起身,抬手指了指那兩杯花茶,“我去開,你替我把茶端上來。”</br> 那對杯子……是情侶杯。</br> 還是她在四年前,是顧太太的時候買的,這些年,南沉別墅的東西基本沒有動過,大到裝潢家具,小到餐具杯子。</br> 顧南城的家庭影院不是特別的大,整個裝潢都是用的酒紅色的裝潢,顯得特別的有格調,甚至是情調。</br> 晚安穿著米色的家居服,卷發嫵媚,氣息溫婉。</br> 她雙手握著杯子,熒幕上徐徐的開始放著電影的片頭,隨口問道,“你什么時候把這兒弄得這么舒服了?”</br> 男人淡淡的笑,“嗯,不記得了,有段時間覺得很無趣,沒事做的時候就看電影,所以把這些配置都換成最新的了。”</br> 晚安下意識的反問道,“無趣?”</br> 因為要放電影,所以自然光線很昏暗,但是晚安還是感知到男人看過來的視線,他嗓音低而疏淡,蓄著隱約的琢磨不透的情緒,“大概是少了什么東西,所以無趣。”</br> 電影已經開始了。</br> 經郁少司之手后期的電影畫面,顯得格外的干凈,光影交錯著斑斕。</br> 顧南城已經過來,抱住了她,低頭親了親她的眉心,“陪你半個小時。”</br> 晚安閉上眼,“好。”</br> 看了一會兒電影,她看他端起放在一邊的花茶,低頭嘗了嘗,“好喝嗎?”</br> 屬于男人的氣息更近的籠罩了下來,包裹著她,“嗯,”那呼吸里夾雜著極淡的花茶味,“味道很一般,不過我喜歡,如果你以后每天泡給我喝。”</br> 那樣低沉的嗓音,低得只有她能聽到,混在電影的臺詞里,淡淡的啞意,綿延出深長的意味。</br> 晚安沒有回答,仍是看著熒幕里的畫面。</br> 良久,她抬手拿起遙控,將電影按了暫停。</br> 沒有了聲音,一下就安靜了下來。</br> 安靜的能聽到男人不深卻還均勻的呼吸聲,晚安側首去看他。</br> 顧南城靠在沙發的扶手上,閉著眼睛,已經睡著了。</br> 她出聲喚道,“顧南城。”</br> 連著輕聲叫了兩聲,他仍是閉著眼,過了大約一分鐘,晚安離開他的懷里,起身。</br> 擱在一邊的兩個杯子都已經空了,隱約還能看到殘留的花瓣。</br> 她拿起遙控讓電影繼續播放,只是把音量調小了。</br> 撿起他的手機,離開。</br> 走到門口正要擰開門把時,晚安回頭看了一眼。</br> 重新折回去,找了一條毛毯蓋在他的身上,又把屋子里的暖氣調到適宜的溫度。</br> 打開門,然后重新緩緩的合上。</br> 走廊里的光線很柔和。</br> 晚安靠在墻壁上,低頭拿著男人的手機編了一條短信,然后發送。</br> 收起手機,到衣帽間換了件一身衣服,長靴,風衣,把頭發上綁著的拆了下來。</br> “叮”的一聲,短信回了。</br> 她勾勾唇,編了另一條發送出去。</br> 回到書房勾起車鑰匙,招呼傭人和冷峻哄七七洗澡睡覺,走到車庫,拉開車門上了車。</br> 車在夜停下的時候,晚安下車的時候才發現手機里有一條未讀短信。</br> 顧總,你今天還出來嗎?</br> 來信人是韓梨。</br> 是個女人的名字。</br> 沒有多想,直接回了最簡單的兩個字,“改天。”</br> 對方很快的回信,“好。”</br> 電梯里,晚安的電話響起,她很快的接下,“怎么,他到了嗎?還是出什么問題了?”</br> “他比你早到,喝了茶,已經睡著了。”</br> “睡著了?”</br> “是。”</br> “他的保鏢,助手,秘書呢?”</br> “他今天一個人過來的,誰都沒有帶,”手機那端是男人的聲音,“是很奇怪,你發短信之前他好像就已經在夜了,沒有帶任何人,可能是原本就跟人有約,或者是剛談完客戶,還沒有回去。”</br> “你確定他睡著了?”</br> “這些都在我的專業范疇內。”</br> “ok,我到了,你開門。”</br> 她低頭站在門前,門很快被打開,晚安很快的走了進去。</br> 身形瘦削的男人穿著夜服務生的衣服,很年輕,不過鼻梁上架著一副眼鏡,做了簡單的喬裝,如果不仔細留心注意,辨別不出來。</br> 他朝她點頭,“在沙發上,”</br> 總統套房,沒有將燈全部打開,看得到,但略顯昏暗。</br> 晚安走過去,踩在質地考究的地毯上,低頭看著沙發上只穿了一件黑色襯衫的男人,他的眼鏡扔在茶幾上,俊美的五官顯得更加的清晰。</br> “今天這么巧,我還準備了很多料,也做好了被他發現的準備。”</br> 雖然她以顧南城的名義發的短信,定的是他們常規的套房。</br> 薄錦墨如果也算是有什么愛好的話,那就是喝茶了。</br> 但即便如此,她也沒想到,會這樣順利,原以為他是最難應付的那一個。</br> “他似乎最近心情指數不怎樣,今天又不知道約了什么人,防御性和警惕性都很低。”男人在一旁道,“顧南城呢?”</br> 是很低,低到如果今天來的是要他命的殺手,估計都能輕易得手。</br> 她睫毛動了動,淡淡道,“睡了。”</br> “你不擔心他知道后會大發雷霆嗎?”</br> “沒關系,應該的。”</br> “你確定要這樣做,繼續下去?”</br> 女人笑了笑,涼薄淡漠,“不然我花了這么多的力氣,真的是回來跟顧安城重修舊好的么,借著報仇的名義,卻回來跟他幸福美滿。”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