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姨最終還是點點頭,“也是,沒什么事情發生……我也是乍一聽被嚇壞了,那我明天吃完早餐就過來。”</br> 晚安一個人在干凈整潔的廚房里站了好一會兒,才挽起袖子開始洗鍋炒菜。</br> 吃完飯大概八點半,雨下的小了只剩下毛毛雨,晚安帶著七七和冷峻去電影院看最新上映的一部迪斯尼出品動漫。</br> 她的車還在修,所以只能打的。</br> 回來就給七七洗澡哄她睡覺,自己回臥室淋浴之后再看時間已經是十一點了,累了一天早已困乏,晚安倒床就睡。</br> 大約是曾經寄住在外婆家時不受舅舅們的喜歡,即便這么長時間晚安對他幾乎算是視如己出,他骨子里那股因為缺乏安全感而衍生的敏銳始終未曾完全消褪。</br> 所以當從晚安的房間里傳出尖叫聲的時候,冷峻一下就睜開了眼睛,爬起來開燈就一骨碌滑下了床,鞋子都沒穿就跑了出去。</br> 男孩的聲音很冷靜,踮起腳尖在門口開了燈,“姑姑,怎么了?”</br> 在這短暫的半分鐘的時間里,他考慮過是不是有小偷來了,但轉而一想不大可能,因為姑姑的聲音是帶著驚恐的,如果是小偷……姑姑也不會尖叫。</br> 所以他直接沖了進去,開燈。</br> 明亮的光線一下就灑滿了整間臥室,晚安雙手緊緊的攥著被子,驚魂未定的看著窗簾后的影子一下就不見了。</br> 冷峻見晚安看著窗簾后,擰著小眉頭,眼睛沉靜的盯著那窗簾,直接走了過去,抬手就一把將窗簾掀開――</br> “小俊!”</br> 窗簾后面,自然是只有窗戶的玻璃,冷峻的手指扯著窗簾沒有松開,穿著藍色的薄睡衣,轉過身望著晚安,“姑姑,你是覺得后面有人嗎?”</br> 晚安一下就癱軟了下來,額頭上凈是濕漉漉的冷汗,她手拂過自己的長發,笑容勉強,嗓音有些啞,“對不起……把你吵醒了。”</br> 冷峻搖頭,“明天周末,我不上課,”他隨即繼續困惑的問,“姑姑,你是做噩夢了嗎?”</br> “應該是的……”</br> 醒醒睡睡,頭痛欲裂,一晚上都是做著各種各樣的夢,恍恍惚惚的她也分不清到底剛才到底是真假不分的噩夢,還是……幻覺?</br> 她看著那好像在飄著窗簾,心悸異常,疲倦的道,“小峻,姑姑沒事,你回去睡吧。”</br> “我去給你倒杯熱水。”</br> 說著不等晚安回答就噠噠噠的跑出去了。</br> 這天氣早已經回暖往夏天過渡了,今天是下了陣雨所以有些涼,但晚安坐在床上,只覺得陰森森的寒意。</br> 她屈膝坐在床上,雙手環抱自己的腿,等冷峻端著溫水她喝下,才慢慢的好了一點,抬頭就看見他有些擔憂的眼神。</br> 他蹙著小眉頭,“姑姑你精神不好,最近盛叔叔怎么沒來看我們了?”</br> 晚安把杯子放下,“盛叔叔回美國處理些事情,等過兩個月回來。”</br> 冷峻沉默了一會兒,嗓音清晰的問道,“那顧叔叔呢?”</br> 顧南城。</br> “怎么忽然問起他了?”</br> 冷峻很早熟,她跟顧南城分手之后,他從不主動詢問,偶爾還會幫著她勸七七,原以為帶兩個孩子會很辛苦,但實際上冷峻在照顧七七上讓她輕松了許多。</br> “盛叔叔在美國有妻子了,但是顧叔叔沒有,”頓了頓,他看著晚安的眼睛繼續道,“而且顧叔叔很喜歡你,對七七和我也很好,所以我覺得他是最適合姑姑的。”</br> 晚安咬了下唇,屈膝抱著雙腿的姿勢沒有改變,只是伸手摸摸他的頭,低聲道,“這么小你就懂什么是合適的?我們已經分手了。”</br> “分手再和好不可以嗎?”</br> 她微笑,“有些可以,有些不可以。”</br> 冷峻沉默了下去,他畢竟還小,成年人的感情無法完全理解,只是問道,“姑姑,你害怕,我今晚陪你睡。”</br> “七七呢?”</br> “七七睡得很熟,早上才會起來,”他補充道,“姑姑,我們家沒有其他人。”</br> 有冷峻陪她,晚安下床把窗簾全都卷上了。</br> 腦海中那張怨毒的臉仿佛總是經久不消,她想抹去,卻好像盤踞在腦海中遲遲不肯消散。</br> 她最近好像總是有意無意的接收到太多的負面的新聞,什么奸一殺案,誰又跳樓了,誰又自殺了,誰又失蹤了……</br> 還配有一些血腥的照片……一雙雙都是含恨的眼。</br> 她在哪里看到的……噢,是刷微博的時候無意中看到的,最近好像這種事情特別多嗎?</br> 還是電影殺青了后期后再過不久就要上映了,所以她壓力太大,以至于出現了幻覺……</br> 有冷峻在,她翻來覆去了很久,終于還是昏昏沉沉的再次陷入睡覺,但始終睡得不深,還是在接連不斷的做夢,醒來的時候比沒有休息還要疲憊,心口壓著一塊石頭。</br> 兩個晚上沒休息好,再加上之前低血糖身體虛弱還沒有完全補回來,她整個人顯得特別的疲憊。</br> 妝容掩飾不住的憔悴。</br> 第二天她去GK有點晚了,不過她原本也不是正式員工,不比那些要打卡上班的職員,早點晚點沒人說她。</br> 只是她工作素來自律,時間晚了就不免有些急急忙忙,電梯門一開還沒踏進去,就看見站在里面站立著的男人,依然是一身深色系的襯衫和西裝褲,等她抬頭時他就已經看著她了,好像一直在看著她。</br> 大約是見她半天沒動,于是淡然出聲提醒,“再不進來就關了。”</br> 晚安這才反應過來,一腳跨了進去。</br> 電梯門還沒關上,章秘書就主動攀談,“慕小姐,您是昨晚沒睡好她的嗎?”</br> 晚安看著她,笑回,“還好。”</br> 章秘書笑著道,“我看您的眼睛有點紅紅的,像是沒睡好。”</br> 紅紅的簡直就是委婉的說法了,她的眼睛都是血絲。</br> 顧南城筆直挺拔的立在一側,聽她們說話,也沒有開腔,甚至沒有偏頭看一眼。</br> 晚安的工作室在七樓,電梯很快就到了。</br> 她轉頭朝章秘書笑了笑,然后看了一眼之余側顏的男人,淺聲道,“顧總,我先走了。”</br> 說罷才踩著高跟鞋離開。</br> 昨晚的情況一時間讓她忘記了,他們解除那層私人關系后,還有一層投資人和導演的關系,如今在公司,便顯得很明顯了。</br> 顧南城眼神淡漠的看著她的背影隨著緩慢合上的電梯門消失。</br> 章秘書在一側問道,“顧總,我以為您沒走那邊的私人電梯是想偶遇慕小姐……不跟她說話,難道不是嗎?”</br> 顧南城瞥她一眼。</br> 章秘書這才又捂唇笑道,“難道不是嗎?那我剛才豈不是多嘴了,我看慕小姐精神并不是太好的樣子呢。”</br> 電梯門再次打開了,顧南城一邊邁著長腿走出去,隨口淡聲回道,“我沒瞎。”</br> 章秘書忍住笑,“我以為您沒瞧呢。”</br> 電影的后期制作她已經跟郁少司協商好了,剪輯由她主導,剪輯后的效果則基本交給他全權處理,不是第一次合作,哪怕時隔四年也多了不少默契,至少她能避免掉很多被他鄙夷的機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