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恢復了安靜。</br> 薄錦墨視線從筆記本的屏幕上挪過去,將U盤插入,等電腦有了反應,才點開文件,找出監控的區位和時間,然后才點開,播放。</br> 晚上光線暗的,也有紅外線的拍攝,都可以看清楚。</br> 安安靜靜的書房,靜得可以聽到針掉在地上的聲音。</br> 盛綰綰第二天照常無誤的去上課,暫時沒有再提陸笙兒的手術的事情,她很清楚,他們需要時間考慮,也需要時間掙扎。</br> 接著過了好幾天相安無事的日子。</br> 除去……她隱隱感覺到陸笙兒似乎在跟薄錦墨冷戰。</br> 于是她就一反之前的姿態恢復了以往臉上無時無刻不帶著笑的粘人模式。</br> 周日下午晚安要趕早搭早上的飛機出國,原本盛綰綰是想送她的,但是想想早晨六點起來去機場,就直接被晚安一個斜眼睨了回去。</br> “你算了,反正我和我們組其他的成員一起,好不容易放假你下午又要去畫畫,上午在家睡覺吧。”</br> 盛綰綰想了想,“那好吧,等你凱旋了我就親自去接你,然后給你洗塵請你吃大餐。”</br> 她略賴床,讓她天還沒亮的起來,的確痛苦。</br> 睡到早上她迷迷糊糊的起來,摸著手機去看時間,發現屏幕上有兩個未接來電,都是來自晚安的。</br> 她現在不應該還在飛機上嗎?</br> 盛綰綰坐起來回撥了個電話過去,沒一會兒就接了,“怎了啦?飛機晚點了嗎?”</br> “你起來了?”</br> “醒來了。”</br> “那你開車過來接我吧。”</br> 盛綰綰,“……你不是去參加辯論賽嗎?”</br> “我們小組長給我買的機票日期是錯的,是后天的這個時候……后天的這個時候都差不多開始了,真是煩死人了。”</br> 盛綰綰盤腿看著窗外的陽光,“買錯了改簽啊,今天還這么早,上午的沒有下午的有,下午的沒有晚上也有吧,安城飛美國的航空不是挺多的,后天之前肯定能到。”</br> 晚安在那端涼涼的道,“我不去了。”</br> “……為什么?”</br> “好端端的怎么可能買錯日期,當我是傻的么,有人嫌我去了搶她的風頭不想讓我去,那我就不去了,讓她自己看看,沒了我她還是跟風頭沒一毛錢的關系。”</br> “……那輸了怎么辦?”</br> 她淡淡涼涼的笑,“輸了就輸了唄,我不缺這一場辯論賽,隨她們折騰去。”</br> 覺得她好欺負,還真欺負到她頭上來了,可笑。</br> “那好吧,我開車過來,你先隨便在機場附近找點吃的將就下,待會兒我們去吃大餐。”</br> “好,你快點。”</br> 盛綰綰掛了電話就急急忙忙的從床上下去了,洗漱穿衣服拿著薄錦墨的車鑰匙就出門了——爸爸很寵愛她,但有些方面又很嚴格,比如她現在開車能起飛了,他也堅持成年之前都不給她買車,害她只能開薄錦墨的車。</br> 不過他有兩輛車,一般被捉到了也不會管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br> 剛到車庫就看到薄錦墨的司機正往他的另一輛車方向走去,站定了腳步在后面喚道,“陽叔,你要去接人嗎?”</br> 陽叔轉過身,看到她手指上掛著的車鑰匙,忙道,“小姐您要出去嗎?去哪里,我可以送您。”</br> 盛綰綰眨眨眼,“陽叔不是有事要出門嗎?”</br> “那個不著急的,就是薄少之前改裝的車好了,他最近很忙讓我去給他開回來。”</br> “他的車……你說的是他半年前專門去定做的那輛組裝嗎?”</br> “是的小姐。”</br> 盛綰綰轉了轉眼睛,笑瞇瞇的道,“他的車……你帶我一起去吧,我想看看。”</br> “小姐不是有事要出去?”</br> “這樣吧,你開車帶我過去,然后你開他的車回來,我開這個出去玩。”</br> 司機也不怎么敢忤逆她的意思,想著小姑娘對新車敢興趣想看一看也正常,也沒多想就答應下來了。</br> 上車,一直開到取車的那家分店,立刻就有店員出來迎接,“車已經好了,薄先生之前已經囑托我們替他檢查,您開回去如果還有什么不滿的話可以回來找我們。”</br> 這個車應該是在國外定制好,完成了才派到安城的分店,然后才通知人去取車。</br> 盛綰綰遠遠就看到停在那里的黑色的越野車,眼睛一亮,直接沖了過去。</br> 司機和店員聊了幾句就走了過去,陽叔當了很多年的司機,年輕的時候也是玩車的一把好手,也做過相關的工作,大致的檢查了一番就拿鑰匙直接提車了。</br> 盛綰綰趴在車頭上朝他眨眼睛,“陽叔,開新車過癮,你開我們來的那輛車回去,我開這個出去玩——保證在薄錦墨下班之前把車回家,好不好?”</br> 陽叔無奈的看著她,“小姐,你這樣我沒法跟薄少交代。”</br> “你叫他來找我,你就說是我非要搶了鑰匙……有麻煩我扛著,你就答應我吧。”</br> 陽叔到底是沒耐得住她這樣磨,最后還是點點頭答應了。</br> 只要不鬧出事應該沒什么問題吧,大小姐的車技他還是多少了解的,薄少也不大很在意這些事情,不過即便如此,盛綰綰還是在陽叔的建議下給那男人發了條賣萌的短信。</br> 等了五分鐘那男人都沒回,她哼了一聲把手機扔回手提包,轉身跳上了車,然后一路拉風的開到了機場。</br> 晚安已經在那邊等著了,也是一眼就看到那打眼的新車,直接提著小行李箱走到后備箱把東西放進去。</br> “這也不像你爸給你買的,哪里弄來的?”</br> “薄錦墨的新車。”</br> 晚安托著自己的下巴,微微一笑,“我心情不好,給我過把癮散散心里的淤氣。”</br> 盛綰綰看她一眼,把鑰匙扔給她,“ok。”</br> 兩人上了車,晚安摸了摸方向盤,愛不釋手,“從外面看很炫酷,坐在車子里面感覺更炫酷,棒。”</br> “算是補償你被你們小組長坑了。”</br> 發動引擎,這兒是安城最大的機場,人來車往很多人,好不容易開出這一段,前面又是個十字路口,她剛開過去就是紅燈。</br> 只能停下。</br> 晚安看著前面的銀色跑車,研究了一會兒,隨口道,“綰綰,前面停的那輛跑車也是高級組裝貨。”</br> 盛綰綰順著晚安下巴指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到那輛銀色的跑車,瞥了眼后面的標志,唔了一聲,“是阿斯頓馬丁……這個型號我怎么看著有點眼熟。”</br> 在哪里看見過。</br> 晚安看了眼紅綠燈上緩慢變化著的數字,“是么,我很少在安城看見開這個牌子的,型號也……嗯,看上去還蠻不錯的樣子。”</br> 她們兩個對車算不得多研究,但也算是頗有了解,至少能一眼看出個大致的好壞。</br> “哦,”盛綰綰拉長著語調,一下就想起來了,“這是顧南城的車,我之前在薄錦墨的書房看他們討論過,他好像是說要改裝一輛這樣的跑車……噢,今天多少號來著?”</br> “19號,”</br> “那就是了……今天是他回國的日子,”</br> 晚安微微的瞇起眸,唇往上揚了揚,淡淡的道,“是嗎?”</br> 她腳踩下油門,紅色的數字沒有變綠,她也沒有發動,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輕描淡寫的低笑,“看來我今天挺倒霉的。”</br> 盛綰綰聽出她心情不愉,默默的覷了她一眼,“不然我去叫幾個人打把他用麻木帶裝起來,然后打一頓?”</br> 晚安,“……”</br> 紅綠燈終于變成了綠色,聚集停滯的車流也開始逐漸的挪動,晚安看著前面逐漸拉開距離的銀色跑車,咬住唇,忽然一腳很踩下油門。</br> 黑色的越野筆直而準確的撞上前面銀色跑車的車尾,然后急促的停下。</br> 盛綰綰懵了懵,還沒反應過來,直到看到那嶄新的跑車被撞得凹進去,她頓時,“……”</br> 晚安也反應了過來自己做了什么,轉而看向副駕駛上的盛綰綰,兩人四目相對,有片刻的靜默,“你撞他車干什么?”</br> 前面的跑車,后座上經過長途飛行剛準備閉目養神的男人被撞得震醒了,睜開眼,皺眉,問開車的岳鐘,“怎么了?”</br> 岳鐘也很呆滯,“不知道,好像有人撞了我們的車。”</br> 說著,他立即撤了安全帶下車,看了眼后面停著的黑色越野,走到車尾,再看凹進去的一塊,頓時瞪大了眼睛,直接罵了一句粗話。</br> 車門打開,年輕俊美的男人長腿邁下車,嗓音低沉,“怎么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